語畢,隨即追隨上李敢欲消失的背影,霍去病的騎射功夫幾乎無人匹敵,胯下的馬匹也似天馬一般飛馳在林蔭之中,噠噠的馬蹄之聲伴隨著叢林之內的蟲鳴和鳥叫,奏出一首和諧的樂曲(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七十章李敢之死因內容)。
勒緊韁繩的雙手有些微松,若他的目光似箭,早已將前方的李敢萬箭穿心。
嘴角的冷笑仿佛凝固,森然皓齒射出陽關溫暖的光,左手松開韁繩從胯下馬側的竹筒之中抽出一支金羽銅箭,眼神一直不離開李敢有些匍匐奔馳的背影。一個咬牙,背脊挺直,拉開了玄弓,將金羽銅箭搭于弦上,微眯著眼,靜默不作聲。
雙腿緊夾著馬肚,繃緊的弦弓在霍去病的手中捏的發汗,他的雙眉緊蹙,神色深邃不可揣度,那銅箭散發出凜然的氣息。
「將軍,不可!」身後傳來曹襄驚聲大呼的聲音。
李敢方才回頭,‘咻’的一聲,金羽銅箭以飛快的速度直射眉心,他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那箭羽已然深深射進他的前額。李敢的雙眼突兀的瞪出,死死的盯著霍去病,在馬背上停留了片刻便轟然倒下。兩三只棲息在樹梢的鳥兒,也驚慌飛離,匝然一圈。
曹襄飛奔到李敢身側,為時已晚,那一箭恰中眉心,直取性命,沒有片刻的毫差,他的箭法一向如此精準。
「曹將軍,這麋鹿也逐到了,我該回去向陛下請罪了,告辭!」他抱了抱拳,隨即揚塵而去,留給曹襄一個決絕的背影。
面對霍去病私底射殺死李敢,劉徹卻是絕口不提,霍去病是他寵信重點培養的將士(椒房繁華夢已沉第七十章李敢之死因內容)。不會因為李敢而對他如何。這件事,我听得膽魄,霍去病性子烈,做事也不尋個章法,此番在上林苑無故射殺李敢讓我和衛青都唏噓不已,只是我們私底下都有一份各自揣測,莫非,李敢刺殺衛青一事,霍去病早已知曉?
劉徹雖寵溺他,卻心地也著實難受。李家一代忠良世家,李廣一死。繼而李蔡,隨後是李敢。放眼望去,李家勢力被連根拔起,好狠毒的計策!難受歸難受,但在劉徹的心底。霍去病的地位是遠遠超過李敢的,面對李敢之死。他也只能對外謊稱,李敢是因為狩獵之時,不小心被猛鹿撞死。
平陽公主笑吟吟的登上了石階,還未來到前殿,就听到了她明朗的聲音,「皇後娘娘真是好興致,這春菊也不乏雅靜了。」
「公主說笑了。這綠春菊是太子親手種植我才格外細心照料。」擱置好了盆菊,接過玉勒端著的托盤中擦手的白帛,迎了上去。
平陽公主今日臉上充斥著喜氣,我已經許久未見到她如此爽朗的笑容,嘴角的酒窩親昵可人。公主府里的那些日子歷歷在目終身不能忘懷。她端過案上紅底黑紋的茶盞,吹拂著茶水面。輕聲說道,「衛青讓我進宮來告訴你一聲,傷口已經痊愈沒什麼事兒了,你別擔心。」
「可得讓太醫看仔細了,這傷口較深,別落下什麼病根。」
「這個娘娘且放心,衛青他身子好著呢,前些日子不是隨聖上到上林苑狩獵嗎,回來也未見有什麼不舒服的。」平陽公主溫和的一笑,又看了看我,我見她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
「公主有什麼事要說的嗎?」。我佯聲問。
她輕巧的一笑,拂了拂錦袍的寬袖,「也沒什麼,只是,說起上林苑狩獵一事,我听衛青說…說,李敢被猛鹿給撞死了,可曾是確切消息?」
原來是李敢的事情,我的眼楮散出精厲的光,凝視了她一會兒,繼而開口,「陛下下的詔令,怎麼會有假?公主莫要再提起此事,陛下恐怕因為這事兒傷感不已,這會子脾氣不妙也是常事,若是因為這事出了什麼紕漏,可不好收場啊(椒房繁華夢已沉70章節)。」我長嘆著,幽幽的端起茶盞小飲一口。
「我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什麼意思。」她的這句話明顯的底氣不足。
我佯裝輕松,漫不經心的開口,「說來也是奇怪了,這李家直叫人扼腕嘆息,先是李廣將軍殉于沙場,再是丞相李蔡,這又是李敢…公主,這些事太過蹊蹺,尤其是李蔡一事,我一直心存疑惑,想必聖上也是如此。衛青被李敢刺傷一事,公主可曾對別人提及過?」
「此事牽涉廣大,況且衛青一再囑咐我又豈會告知別人,挽吟,你懷疑我?」她的臉上呈現出格外嚴肅的表情,盯著我。
我只是無奈的搖頭,「何來懷疑之說,不過隨口一問罷了。只是,我這心底獨自不安,衛家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可公主明白陛下何等的精明睿智,若是在這些地方處理不當且會招來不必要的誤會。且不論你我,衛青和霍去病為陛下寵信的重臣,朝野上下多少人不滿…凡事謹慎些總是沒錯。」
「還是你想得周到,我竟疏忽了。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有必要弄清楚李家一事到底為何。」她略微的思索了會兒,才對我穩聲道。
我輕‘嗯’了一聲,「物極必反,高且益危,衛青和霍去病都是位極人臣、封無再封,此事來得陡然,我暗覺陛下似乎有些懷疑。」
平陽公主正欲開口說話,只見月暮匆忙的入殿,「娘娘,大司馬驃騎將軍在外求見娘娘。」
我和她相互對視一眼,霍去病來得可真是時候,怕是挑準了時候過來的,我輕闔上了眼簾,沉默了半瞬揮了揮手,「請進來吧。」
「娘娘,進宮也有些時候了,我就先告辭了(椒房繁華夢已沉70章節)。」平陽公主略微的整理了衣衫,起身對我頷首,便大步朝殿外走去,剛剛進殿的霍去病亦是滿臉的驚奇。
我伸手朝他招了招,示意他上前來說話。他倒是一臉的歡暢,毫無憂慮,「去病,何事如此歡快,瞧你臉上的笑容,打從你進殿,就一刻也未停歇過,快坐下說話。」
「姨母說笑了,方才舅母怎麼了,我瞧她臉色似乎不好…」
「無礙,只是進宮來有些乏了。這些日子,我正惦記著你,家中可還好嗎,羅衣呢?」我順口問道。
他憨厚的一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耳畔,「家里都好,羅衣…羅衣她生了孩子在府邸上歇著呢。」
「生了?」我詫異的一問。
「嗯,生了個胖小子,取名為霍嬗。」
我朗聲笑了笑,「好啊,霍家也後繼有人,你母親也不算憂慮了,若是得空了,就帶進宮來給我瞧瞧。」
我的話音方才落下,霍去病的喜色全無,雙眉緊鎖。暗自的端起木磯上的茶盞,若有所思,殿內霎時陷入了一片沉寂之色,「怎麼了,方才還是高高興興的,怎麼突然不快了?」
有些悵然的擺了擺手,「怕是沒這個機會了,姨母,陛下還在氣頭上呢。」
「可是上林苑狩獵李敢之死一事?」
「陛下氣急萬分,雖不語,我卻能感到其中暗藏的不妙…可轉念一想,我也算無憾,李敢以下犯上,竟私自刺傷舅舅我又豈能作罷?這其間的後果,我不是沒有想到,陛下念及一片君臣之情,不管怎麼樣也算仁至義盡。姨母,舅舅待我之心天地可表,若是沒有舅舅,就沒有今日的霍去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