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族族長的書房里,一個人影悄悄溜了進去,他跪在地上行禮。
「伊,你將她送回去了嗎?」。族長坐在椅子上俯視單膝跪在地上的人。
對方低頭道「沒有。」話語坦誠的令人驚詫。
他嘆著氣問「為什麼?」隨後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一切都是我的疏忽。」他閉眼時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句「我沒殺她。」讓他死灰的心又復燃,瞬間閃現的光芒但很快又黯然。「伊,你出去吧。」他揮揮手表示疲憊。
伊抬頭問道「族長,您為什麼不殺她?」語氣流露出絲絲質問的口氣。
他反問道「你又為什麼並不殺她?」
伊行禮丟下一句「我懂了。」起身悄然離去。
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夜已深他卻異常地清醒,坐在椅子上思考自己到底做的是對還是錯,但卻無人能來告訴他,陪著他的只有安靜的事物。
靜靜地月光下,一位漂亮的女孩坐在椅子上,她呆呆地注視著遠方,美麗可愛的俏模樣,卻因少了畫龍點楮之筆而顯得美中不足。樹梢間輕輕摩擦產生的沙沙作響,和著樹影的搖晃,譜成一曲只屬于它的獨唱獨秀。
柯朝她走去,他朝她行禮。「殿下,您該休息了。」良久,他起身將對方抱起朝房內離去。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輕聲道「殿下,您還記得您以前有多頑皮嗎?總是不肯乖乖回房,每次都要和我捉迷藏,不找到您,您是決不會主動回房。我還記得第一天伺候您時,因為沒能及時找到您,而讓您一個人呆在草叢里,害您第二天躺在床上療養了十多天……」記憶如潮汐起起落落,拍打著現實的沙灘,令人永不安寧。「對不起!我對您許過的承諾,這次竟然食言了……」他沉默許久哽咽著說「殿下……我不想再玩這個游戲了……它讓我覺得恐慌……」他閉著眼微微抽泣著,將她的手緩緩地靠近自己的唇邊,輕輕親吻她的手背,慢慢為她蓋上被褥。一句「殿下,晚安。」寫滿他深深的思念。
關燈後的這里,月光撒下的光芒便漸漸顯露出來,它們探進房間的頭,將房間點亮,他坐在椅子上望著床上睜著雙眸的人露出苦澀的笑容。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亦兄打算呆在這里多久,當真不回百里了?」來人環視四周然後眼帶笑意地朝正坐在庭院喝酒的人緩緩靠近。他相貌堂堂,有一身絕佳的書生氣派,說出的話也帶有一股讀書人的韻味。
對方抬頭瞄到他一成不變的紫色裝束,往對坐的酒杯里倒酒,示意他坐下。
他笑了笑坐下舉杯將酒一飲而盡嘆道「真是好酒!」話鋒一轉「亦兄一個人在這里獨賞此酒就不覺得寂寞?」他放下酒杯意味深長地問對方。
「楓兄不是來陪我了嗎?」。對方一邊反問一邊替他斟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楓兄應當知道吧。」語畢他拿起酒杯猛地灌入口中。
他搖搖頭。對方緘默良久,突然帶著哽咽之狀問道「魅他可好?」他嘆氣「你既然還關心他,那就回去看他吧。百里也不能一日無主。亦兄,該做的事情你也做了,還有什麼是你放不下的?」
「放不下、放不下……」他重復著,低頭為自己倒酒抬頭時淚眼朦朧地說「我只希望媚她不要再恨我了。」語畢他覺得喉嚨口堵得慌,索性拿起酒瓶連灌好幾口,想掩飾眼角滾燙的淚花,怎奈卻觸動了心口的閘門,一時間來不及修補的破損處,往外不停的抖落里頭的東西。
他猝然搶下他手里的酒吼道「夠了!百里亦,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會將她拱手相讓予你嗎?是因為她說她喜歡的人是你。」他漸漸冷靜下來,只覺得心里百般滋味,卻還要裝作釋然。「你去異界這麼久為什麼還沒取得她的原諒?」
「楓、她至始至終都在恨我。沒有了過去記憶的她,竟然憑著感覺記恨我。我沒有辦法將她帶回。」他奪回酒瓶神情悲傷地憔悴。
楓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念道「是嗎?那樣也好。總比呆在這沒有日光的地方強多了。」突然話鋒直指說道「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就派‘飛獸’通知我吧。」然後袖口一抖一只通體銀白的小鳥從里頭滑落,它笨拙地掉在地面,晃了晃腦袋,眼冒金星的眸子驟然一亮,沖向迎面跑來的男童。
「哎呦!什麼東西撞我?」男童撫頭叫囔。眼眸一掃瞄到地上正暈乎乎的一只鳥,雙眸一閃而過地光亮,微微抖露出對方接下來的命運。他撲到地面,一把將它鉗制住,沖他們的方向叫喊道「師父,我們有鳥肉吃了!師父,您快看吶。師父……」待他興致勃勃地奔到他們面前,亦整張臉陰沉的令人害怕。」師、師、師父……」他低著頭盯著使勁掙扎的鳥,臉色極差地沖它凌厲一瞪,然後對方便立馬乖乖安靜下來。
亦聲色俱厲斥道「我是沒給你吃的,還是虐待你了?還不把它放了。」他現在的樣子仿佛將剛剛的悲傷一絲不落地裝回到黑匣子里。
「是。」他嘟拉著頭,看那只鳥沖他擺鬼臉,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了手,撅了撅嘴突然叫道「師父,她醒了。」
那欣喜的模樣叫他鐵石般的心也融化了。楓望著亦,他開口為對方解釋「是一個從獸林里救回來的女孩。」
楓點點頭轉而微笑著看男童「你叫念是吧。我是武藤楓,和你師父是宿友也是宿敵,你且叫我楓哥哥。」此話一出令坐在他對面的亦突然兩眼一翻。
「嘻嘻!我知道了,楓哥哥。」男童甜甜的一聲叫喚逗樂了整場的氣氛,剛剛的一片陰霾一掃而空。
答應我在那邊一定要過的很好!
他們同時抬頭仰望天空回頭相視而笑。
「時間不早了,我不打擾。百里家還有很多事情,我先回去了。你要早點回來。」楓起身告別,他模了模念的頭「你要好好跟著你師父學習,記得別讓他喝太多酒。」
「他哪里能管得了我。」亦盯著念看差點沒把他嚇破膽。
楓笑笑說「走了。」跟著一頭體型龐大的獅子閃過眼前,眨眼便將他帶到百里之外。
「哇!那是獅獸嗎?好厲害呀!師父,我什麼時候也能有一只?」念雙眸放光地望著他。
他笑笑「等你先捉到銀雀再說。」然後轉身目光凝結在前方。
小芯站在門口沖他們微笑,臉上的疤痕如花般觸目驚心的燦爛。它們閃人他們的眼簾,為之帶來難以言喻的感受,念嫌棄地說「好丑哦!」
亦輕輕咳了一聲不著痕跡地瞪了眼念,用眼色警告他,然後朝她走去。「身體好些了嗎?」。他目光和藹話語溫柔,仿佛和她相識很久。
她點點頭「謝謝你們救了我,我叫秦小芯,很高興認識你們。「她伸出右手笑得一臉陽光明媚。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叫百里亦,這是我的徒弟——念。」他瞟見念嫌棄的表情一覽無余的呈現在臉上厲聲叫道「念」對方撒嬌地叫了聲「師父……」卻見到他凌厲的眸子射向自己,嘟著嘴朝她鞠躬道「你好,我叫念。」
她笑笑將剛剛的小插曲忽視「你好」,然後視線落到那只迷糊的鳥身上,突然嬉笑著朝它跑去,離它還有十幾米時她停了下來,邊靜靜欣賞它萌到不行的動作,邊嘆道「好可愛的鳥,比炫的那只纓還要可愛,呵呵……」
念不滿地言語「哼!不就是一只鳥,至于那麼興奮嗎?」。隨著一聲響亮的物體觸踫帶來的痛楚,他猝不及防地叫了起來「哎呦!師父你干嘛打我?」他模著被打的頭,想怒卻又害怕的看著亦。
亦瞪著他不語,轉頭調整視線,目光注視到小芯自言自語的舉止上,看著她突然微笑起來。
「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百里魅天天陰魂不散的跟著我們,這樣等是在浪費時間。」釋站在軒房間里盯著他悠閑的模樣,不禁有些不解,而曜則全神貫注的呆在門外把風。
軒品著茶怡然自得地臉上顯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釋,你有沒有听過守株待兔的故事?」對方疑惑不解地望著他,他緩緩道「一次等到兔子可以說是偶然、運氣、巧合,但若是次數多了那就應另當別論。百里魅之所以能迅速掌握我們的動態,一次又一次搶佔先機,是因為他是一個聰明的獵人,知道兔子的習性,更主要的是他對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這才能坐享其成。而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套用他的模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釋盯著他喝茶的動作問道「那要怎麼做?」
軒笑笑一個「等」字從口中緩緩吐出。
「大人。」一個蒙面黑衣人從窗口閃入房間,他朝魅抱拳單膝下跪。
魅背對著他,手里拿著茶杯對冒著煙的茶面輕輕吹氣,神色夾著玩世不恭的味道。「冰族那邊最近如何?」
蒙面黑衣低頭道「冰族高層管理者瑾逝去,凶手是個女孩,他們對如何處置她意見不合,挑起了內訌。現在冰族已經亂成一鍋粥。」
「好。」他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還未飲入的茶霎時水花四濺,目光犀利有神地望著桌上灑出的水「繼續觀察他們的情況。」隨後轉口自語「不是要和我玩嗎?看誰先露出馬腳。」接著對黑衣人開口「派人把這個消息傳開,本大人允許私下討論。」後一句話又將他的本性凸顯出來,他邪魅笑道「你先退下。」待對方離去後轉身對門外的人說「听了這麼久了,你要不要進來喝杯茶?」他把玩著茶杯,魅笑著幫對方打開門。
她驚愕地望著自動打開的門,來不及逃跑被對方以無形的手抓進房間,門輕輕關上的響聲將她從自我的世界拉回現實。她盯著對方上下打量,只見他青衣著身,人比花嬌艷。微微袒露的胸膛恰到好處地暗示著每個人,他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但她只覺得對方太妖氣,沖她拋媚眼的眸子,她很想戳瞎它們。她在心里大叫道︰暴殄天物啊!如此美麗動人的面容,憑什麼偏偏掉在一個男人身上,真是不公平!
他沖她魅笑的眸子,漸漸失去了原味,轉而變成疑惑︰她的性格怎麼和珞一樣,難道這世上還有一類女子對我的相貌毫不在乎?
「喂!我可以走了嗎?」。她小心翼翼卻又不失霸氣的語調,成功將對方迷離的眸子畫上神韻。當他的雙眸一改嫵媚,轉為男子特有的銳利,她便瞬間涌起一個想法,仿佛剛剛看見的人是他的雙胞胎姐姐或者妹妹,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才是真正的男子軀體的人。「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我覺得呢現在這樣,出去一定能迷倒全部女生。」後面一句俏皮的模樣讓對方的神色凍結在驚訝中。
他眯著眼在心底說︰敢情我之前的樣子是沒人喜歡的?
她突然覺得氣氛異常不對,將身子微微往後縮了縮,小聲問道「我、可以、走了嗎?」。她加上動作後的語調,猶如是在和一個語言不通的外鄉人艱難地對話。
眼里映出對方俏皮可愛的動作話語,他第一次露出真摯的笑容。他問她「你叫什麼?」
她翹起嘴帶著怒意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心中覺得這一切有些莫名其妙。「什麼你叫什麼?你這人真是的,我要回去了。」說著她轉身去開門,雙手觸踫到它時,才知不對勁,狠狠地拽了它幾下那門竟跟她杠上似的,硬是不肯乖乖听話。「啊——」她抓狂似的叫著,出腳狠狠踹了它一下,轉身怒氣未消地朝對方丟出一句「十三。」
他眯著眼帶著想笑卻又怕惹對方不高興的臉龐,然後緩緩睜眼挑眉道「你說什麼?」
她使勁瞪著他完全忘了自己的處境,沖上前叉腰喊道「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要對你言听計從,現在講究人人平等,你有把它放在心上嗎?我可以告你侵犯人權。」吼完她心里舒坦許多,卻依舊怒瞪對方,恨不得將他那美得沒天理的容貌扯下來貼到自己臉上。
他邪笑著問她「你知道這里是哪里?你懂得人權在這里意味著什麼?你可知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誰?」三個問題,每個問題都使得他向她逼近。
她向後退了幾步,卻還是無法阻止對方的鼻息離自己只差幾公分。心跳異常緊湊,她突然間覺得血液倒流,積壓在腦袋的血,使她的臉看起來異常得漲紅。「你、你、你……我不知道啦!」她大叫著,轉身欲逃離卻被桌角絆倒,伴著吃痛的表情她微微泛紅了眼眶。
「哪里痛?」他蹲下拿起她的腳月兌掉鞋子,仔細察看。右腳處微微有一點淤青,他幫她輕輕揉了揉,安撫道「等會兒上點藥就好了。」
她本想哭的沖動,被他的幾句話沖淡。「謝謝!還有……對不起。」她轉頭有些羞澀地開口。
他微笑著湊到她耳旁,邪魅地開口「這個謝謝我收了,但是對不起什麼?」
她轉頭差點親到他的右臉,緊張時突然間恍然大悟道「對不起是因為我剛剛的冒失和無禮,我向你道歉。現在我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十三,工作暫時不明,目前居住在附近,典型的無業游民。有好吃的好玩的請速與我聯系,聯系方式……學貓叫。」她在心里松了口氣︰好險!這里應該沒有電話吧?
「貓叫?」他皺眉不解地問,似乎是在質疑自己的听力下降,還是對方的話出了錯。那模樣就像地球人遇到外星人似的,完全模不著頭腦。
「是!貓叫,這樣不容易被發現。」她一口咬定,想到很多電視劇都是學貓叫來轉移他人注意,盯著對方的表情突然靈機一動「你該不會不知道貓是怎麼叫的吧?」她流露出的神色夾著濃濃的匪夷。
他咳嗽幾聲捏著她腳的手故意加重力道,在她一聲慘叫里鎮定自若地開口「怎麼可能!我養了一只‘綴’它擁有純種的貴族血,通體黝黑,雙眸幽藍,我怎麼可能沒听過它的叫聲。」
她沖他擺鬼臉,在對方轉頭看她時,佯裝泰然地說「該你介紹自己了。」
「百里魅,主要工作是品茶,每天品嘗不同的茶,吃各種好吃的糕點,不過有時也要做其它的事,現在這個房間是我平常工作的地方之一,至于住所……說了你也不知道。」他打趣的開口,依舊不改邪魅的笑容。
「啊!這麼輕松,真是富人家的孩紙。唉!人長得俊美,工作方式又這麼輕松自在,怎麼所有的好事全被你給攤上了。」她不滿地抱怨,突然一掃不悅沖他叫道「我們現在也算是朋友了,從今天開始你的負責我的一切,直到本人離開這里為止。听到沒有?」
他拉了拉肩上的衣服,寬松的衣領又滑落到原位,仿佛是在誘惑對方的雙眸而特意做出的舉止。「為什麼?」三個字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將對方震驚。
她全身緊繃,喉嚨咽下唾沫的動作,被她自己放大數倍。她搖著頭喊道「以後不準對我拋媚眼,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如此放蕩,你思春呀!」她試圖勸導他,但話越說越離題。「你要記住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對朋友要坦誠相待、慷慨解囊,最主要的是不要試圖誘惑我犯罪,否則我會毫不客氣地為你解決煩惱。」她沖他咬牙切齒地伸出拳頭晃了晃。
他噗呲地笑出了聲,她這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面紅耳赤地解釋道「我的解決是、是……哎呀!我先回去了。」說著急急忙忙抽腳連鞋也忘了穿,便迅速竄出門口,逃離現場。他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露出邪魅的笑容,輕聲道「真是個很有意思的異界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