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出聲!」
來人緊緊捂住我的嘴,他的手掌溫熱干燥還很柔軟。
沒等跟我回神,一些雜亂的腳步聲紛紛跑過來,從整齊程度來看人數倒也不少。那些人停在巷子口直喘氣,邊罵罵咧咧。
來人警惕的俯,連帶隔著衣物的體溫幾乎全部壓在我的身上。
那邊一個人說︰「大哥,我們明明看見那小子往這邊跑的,怎麼突然不見了?」
「這邊只有一條死路,那小子應該就躲在附近。」那大哥哼了一聲,「先別急,大家分頭找!」
那個叫大哥的還不至于那麼笨。他們說的‘那小子’就是宋玉吧,我心里嘿嘿一笑,你也有狼狽的今天啊宋大變態!
宋玉整個身子緊緊貼著我,繃緊的肌理時刻準備爆發,他紊亂的呼吸一點一點打在我額頭上,有些癢又不能撓,他指尖有些煙草味混合著……草莓味?
于是我伸出了舌尖……
宋玉感覺到手心的濕熱滑膩,朝我微微眯眼警告,手勁兒又緊了幾分,這一下連鼻孔都堵上了。
不行!再這麼下去,我明天就上頭報紙頭條了——酒吧後巷驚現神秘少女尸體?!
我趁他不留神,胳膊肘迅速朝他小月復位置一撞,他沒料道我會反擊,微微一怔,掐住這個點,我快速從雜物堆里爬了出來。
離我們藏身之地不遠處,正翻得熱火朝天的幾個混混听見響動,齊齊回頭看向我。
我裝模作樣拍拍身上的泥巴,「幾位大哥在找什麼?」
「你是誰?」那個大哥帶著身後一群小嘍嘍走到我跟前,邊斜著眼打量我。
我暗數了數,眼前有五個,巷子口還有三個蹲點的。宋玉大變態是殺了人爹還是強了人老婆,出動這麼多人馬。
都是混混,這幫子和那什麼顧閔那伙不一樣,人好歹是某著名**的相當有地位的頭子。有頭有臉的主兒,穿著談吐都不一般,連帶著身邊的手下都是訓練有素的。
哪像這幫子人,沒規矩。老大還沒說話,你一言我一句已經嚷開了。
那老大穿著花里胡哨的廉價襯衫,脖子上掛著小指粗的金鏈子,滿臉鄉村土暴發戶德行。
我指了指‘流光溢彩’的後門,「我是他們家打雜的。」背後有西風組給撐腰,應該不會把我怎麼樣。
「都他媽給我閉嘴,你們是老大還是我是老大。」老大回頭吼了一聲,亂糟糟的小羅羅馬上安靜。
那大哥似乎對我有懷疑,眯起老鼠眼問道︰「你是他們家打雜的?為什麼一個人站這里?」
我隨手攏攏另一旁的廢紙盒,認真地說︰「我們老板吩咐我把垃圾雜物收拾收拾,一會兒還等回去和他報道。大哥在找什麼?要幫忙不?」潛意思就是說,我有西風給罩著,你要動我上頭人肯定知道。
那大哥見我穿著沒來的急月兌掉的胸前印有‘流光溢彩’logo的制服,態度也挺老實的,嗯了一聲又問︰「剛才你看見有人從這里經過嗎?」。
我裝樣子想了想,似模似樣比劃,「是不是一個個子很高穿著白襯衣的男人?」我指指相反方向,「他跑那里去了。」
眾人大喜,小羅羅們頭腦發熱大喝一聲就要往那頭沖。
「慢著!」
我放松的神經立馬繃緊。
大哥到底是大哥,明顯比手下多根神經。他從頭上下審視我,滿眼懷疑,「我又沒說,你怎麼知道我要找的是男人?那小子跑得是挺快,又黑燈瞎火的,你怎麼知道他穿白襯衣?」
喲!看不出一鄉村老屯炮(老土鱉)的款型還有做偵探的反偵察頭腦,果真人不可貌相。
我舌忝舌忝干燥的嘴,故作平靜說,「絕對就是他沒錯,他剛剛跑過去的時候還故意撞了我一下,你看還流血了呢。」
我一把撕下胳膊上的膠布,上次打網球嗑的傷口還有倒淡淡血痕,後巷光照不明顯應該看不出來,好的差不多的痂又給強力膠布扯開細口子。
大哥瞥了一眼半信半疑,我又訕笑,「這位大哥,我都告訴你們他往哪跑了,難不成他躲在這!」明知道宋玉在我腳邊,料他也不敢貿然沖出來,我報復性故意沖里使勁踢了兩腳,觸感柔軟,恩,應該是中招了。
有種,一聲沒吭。
「我又不認識他,干什麼騙你是不,我又沒好處。」我繼續虔誠胡謅。
那大哥有些相信了,我趕忙添油加醋,「他就朝那跑了,好快的,大哥要是抓著他狠狠給他兩腳,算是順便給我報仇了……」
話還沒所說完,將信將疑的大哥帶著大堆熱血青春無腦人馬往反對方向跑,一邊聲嘶力竭叫喊。
我撫額,那幫人是不是缺心眼兒,邊跑邊喊不就打草驚蛇了嗎,是個人知道你要抓他還不趕緊跑。
我怕那大哥突然抽風折回來,氣兒都不帶喘,拽起牆角的宋玉趕緊開溜。
我不敢回頭不敢停,天知道剛才我心髒都跳到嗓子眼兒了。
身後的宋玉沒說話,任我一路拉著也隨著我,一路跑啊跑啊直到肚子跑得脹氣實在難受之極,找了個有遮蓋物的犄角旮旯稍作歇氣。
我出生娘胎為止,頭一次跑這麼遠。我有些後悔,學校運動會我怎麼沒去報名去參見馬拉松呢,又拿學分又拿獎金。
我大喘著氣,喉嚨干涸地說不出一句話,宋玉閉目倚靠在牆面,胸前也是起伏不止。
老半天我才憋過氣來,「你、你怎麼著他們了,搞得人家勞師動眾要抓你?」
宋玉一直靠在牆上,沒說話也沒動。
這小子,死都臨頭了還嘴硬裝淡定。
我撇撇嘴,「那麼大幫子人急著抓你,你不是殺人全家就是欠人錢?有多少?」
半晌,他緩過神,嘴角慢慢蠕動,「不多。」
我他媽胡說的這也能猜著,趕明兒一定得刮個彩票。
宋玉沒否認,乖乖!著實讓姐吃了一驚,一向自負驕傲的宋玉居然會為了錢被人追殺,這麼狼狽的模樣實在不適合他。
「不多是多少啊?」
他朝我轉過頭,定定凝視我,月光射在他琥珀色的瞳仁有絲嘲諷,「五千……」
他再一副冷淡挑事兒德行說到底也是我室友,我心軟了。
「五千啊……」還真不多。
我狠狠心模出口袋的一沓紅票票,「我最近發工資了,這有四千,要不你先拿著急用,要是不夠我再想想辦法,一個大男人為了錢總是躲躲藏藏地多難看。」
對于我感慨就義的行為,宋玉沒有絲毫表現感謝。
他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我,忽然一彎嘴角,「你听好了……」他伸出五根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是五千塊,是五千萬!」宋玉語氣清淡的不行。
我的天王女乃女乃!**以為買白菜呢!
我@#¥%¥,你個王八蛋到底干了些什麼!五千萬!搶他媽十個銀行都搞不定啊!
我僵硬的面皮變化著各種不同的顏色,和喝了摻敵敵畏的果汁似地。
「南芯……」
我驚愕,這是宋玉第一次叫我名字,也不用‘你’‘喂’什麼的開頭了。
「干、干嘛?」
他靠近我,慢慢貼過臉,我幾乎能感覺到他蒲扇版黑羽睫毛撲閃在我臉頰,「忘記今天你看到的,拜托。」
今天雷點太多了,我一時緩不過來。
他宋玉是哪根兒筋不對,平時和我好好說話都嫌麻煩,今天居然肯親自拜托我。
愣了愣,我又說︰「那你也別說我在酒吧干活,咱倆一言為定?」
他重新闔上眼皮,最終緩緩點頭。
意外地,宋玉沒有跟著我一起回去,說是有事沒處理完,然後就把我送到大門口。
走之前我叫住他,逼他收好我硬塞給他的胡椒水,畢竟大家認識一場,有事同病相憐的室友,我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出事。
又過了幾日,宋玉似乎還是很忙,經常是三四點回,後來幾天干脆沒人影了。偶爾上課還來一兩次,想問問他巨額債務的事怎麼處理了,又怕人覺得我多嘴,于是也沒吱聲。
他明顯有事瞞著我們,臉色蒼白,整個人連假笑的精神都沒有。我心里尋思,這樣下去真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哎!
造化弄人,他沒出事,我倒先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