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櫻 第十章 償命

作者 ︰

時雨回到屋子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南宮律雖然告訴了她很多關于這學校的事,但對于她為什麼來學校,該怎麼離開,猴子到底是什麼人,都矢口不提,倒也不是要刻意隱瞞,只是似乎有些她也不知道,她和影的行動範圍和尸獸一樣也只限于教學樓,而且他們無法干涉到這個學校的正常運作。時雨也問她初次見自己的時候,為什麼要讓自己救影,南宮律只是調皮地朝時雨眨眨眼楮︰「讓我也留著點秘密,保持神秘感嘛~」至于影,似乎整整一晚都坐在天台上,時雨走出教學樓的時候,抬頭望他,他一如最初那樣,安靜地坐在鐵絲網上,然後南宮律騎著軒轅從魔法陣里冒出來,朝樓下的時雨揮手告別︰「有空再來,我已經很久沒跟人說過這麼多話了!」時雨覺得他們很強大,卻也最寂寞。

也許是因為一下子知道的事情太多,時雨覺得她的腦袋脹脹的,只想睡一覺,她用鑰匙開了門,懶得開燈,便徑直走到房間,剛打開臥室的門,時雨只覺得身子一歪,如同上次在垂櫻下的遭遇一模一樣,時雨的背靠在了某人的胸膛上,一模一樣的溫暖的胸膛,只是這次,時雨沒有掙扎,那人依然緊緊地摟住時雨,把頭深深地埋進她的發里,不一會,那人抱著時雨,倚著牆慢慢坐了下來。他不是猴子,時雨清楚的知道這一點,那他是怎麼進這屋子來的?時雨想問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如果說猴子在她的屋子周圍設下了足以要人性命的結界,那這個人不是比猴子還強大,就是真的冒著生命危險。

「我知道是你,是你把這個給我的,對不對?」時雨抬起手,露出手鏈,雨滴水晶在漆黑的屋子里卻閃著淡淡的光芒。她感到背後的人緩緩抬起頭,下巴輕輕地倚在她的肩頭,他溫熱的臉貼著時雨的耳朵。

「我來這里是因為你,對不對?」時雨輕輕地問道,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柔地像窗戶里灑進來的月光,她更覺得,似乎自己動一下,喊一下,背後的人就會煙消雲散。

背後的人並沒有回答時雨,只慢慢地把頭轉回去,埋進時雨的發里。

「我一直都夢到你,」時雨輕輕靠進那人的懷里,緊緊貼著那人的胸口,只一剎那,她的眼淚便開始靜靜地淌了下來,「我恨你……」時雨閉上眼楮,她的腦袋疼的像要裂開,可也正是在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里,她腦海里的身影開始漸漸清晰,一些零碎的片段,如同定格的電影畫面,「莫子殤,」時雨猛的喊出那個人的名字,「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我恨你,我恨你,莫子殤!」時雨疼得昏死過去,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她緊貼著他的胸口,那里,卻沒有心跳。

莫子殤,早就死了。

時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午後的陽光已經有些熱度,微熱的風掀起絲質的窗簾,陽光斜斜地落在木制地板上,時雨躺在床上,猴子靜靜地趴在床沿,正打著盹。時雨抬起手臂輕輕壓在眼楮上,昨天晚上,是夢嗎?她只稍稍想了想,腦袋便如針扎一樣疼起來。莫子殤,莫子殤,你是來報仇的嗎?時雨的腦海里有一些畫面閃過,雪白的衛生間,莫子殤趴在地板上,左手臂浸沒在浴池里,整整一池的血水,而自己跪在他背後,手上握著一把沾滿血的刀……時雨的眼淚順著眼角慢慢地流下來,就像記憶里,莫子殤的血順著那把刀慢慢地淌到地板上,是我殺了他嗎?時雨不知道,她唯一記起來的,只有莫子殤的名字,和他已經死了的事實,也許真的是我殺了他,時雨心想,不然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恨他,因為恨他才殺了他吧?原來自己是殺人凶手,時雨的眼淚一股一股地往外涌,枕巾已經濕了一大片,所以他來尋仇了,他把自己弄到這個怪物學校來,是要自己償命吧,莫子殤,莫子殤,為什麼想起你的名字,心就會這樣的痛。時雨一只手死死地按著心髒,腦袋和心髒都絞痛著。所以在垂櫻下,莫子殤說不會放手,是要等自己死了才肯罷休吧,所以在夢里,莫子殤說,對不起,是因為要讓自己償命吧,時雨越想,眼淚卻流的越洶涌,心髒那里傳來的抽痛,讓她無法呼吸,她開始劇烈的發抖,一陣又一陣,就像垂櫻下,莫子殤抽搐著,不得不放開自已一般。

「師父,師父,你振作點,你振作點,」猴子被時雨的顫抖驚醒,死死按住時雨的手,讓她不會疼地抓傷自己,「師父,師父,是我沒用,沒能擋住他,害你記起不想記起的東西,師父,你堅持一下,堅持一下!」猴子看著時雨痛苦地抽搐著,眼眶立馬紅了一圈,「我以後一步不離地守著你,我守著你,不會讓任何人接近你,傷害你,師父,你振作起來,只要你振作起來就會沒事的,師父!」猴子把時雨抱起來,緊緊地緊緊地嵌進自己的懷里,「師父,師父,你是為我來的,是為我來的!」

時雨沉沉地睡去,沉得好像再也不會醒來,她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沼澤,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不見了,連自己也要融入這片黑暗里了。如果是我害死了你,我把命還給你,莫子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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