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如剪,半月的時間轉瞬即逝,他們的大婚亦在這個春風沉醉的日子里開始。這天,整個長安城的百姓熙熙攘攘地聚集在道路兩邊,一眼望去,人山人海,讓人不禁感嘆一聲帝國太子的大婚,真是盛況空前。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快看,快看,是太子殿下。」听到聲音人們使足了勁,仰起頭往前方望去,少年端坐于馬背上緩緩向前駛進,一攏紅衣,金邊玄紋袖,頭上戴著束發金冠,臉如雕刻般俊美絕倫,冰冷寒冽的眼神目視前方,但微揚的嘴角似乎泄露了他此時心情的愉悅。
老板姓平常也見不到太子,如不是這次大婚,想來他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太子長得如何。這不,人群中便有人議論起來︰「听說,太子與太子妃是青梅竹馬,好像幾年前就訂下來了,真是佳偶天成呀。」又有人說道︰「是啊,是啊,我還听說太子妃從小便極聰明,皇上和太後也特別的寵愛她呢。」
劉徹本是習武之人,雖說人群擁擠又夾雜著喧鬧聲,但偶爾也能听清百姓們的談論,當他听道太子妃從這些人中說出來時,他便迫不及待想見到阿嬌,如不是怕驚擾民眾,他真想策馬狂奔。
此刻的堂邑候府卻是一片忙亂,原來不知哪個小丫環不小心打碎了代表吉祥如意的如意梳,阿嬌略微有點不安,只覺今日眾事不順,先前因自己一時不察,踢倒凳子,摔了一跤,人雖無大礙,可花了一個時辰梳好的頭發全變了樣,頭上的珍珠水冠亦掉落在地上, 里啪啦響個不停。眼看吉時快到,迎親隊伍臨府,可自己此刻卻成了這般模樣,重新制訂頭冠時間已來不及,阿嬌心中那是個急呀。館陶見此,揮手讓宮人全退了下去,拿起梳子對著阿嬌說道︰「阿嬌,不用擔心,坐下來,娘親給你梳個漂亮的發髻,即使沒有珍珠水冠,娘的阿嬌亦是最美的新娘子。嫁了人就是大姑娘了,娘昨晚跟你說的那些話可記住了。」
听于此,阿嬌便想起昨晚娘親跟她說的那些羞人的話,耳根便止不住的紅了起來,臉像火燒般的熱,嬌嗔道︰「娘親,知道了,知道了。」館陶知阿嬌是害羞了,也不點破,綰著阿嬌那如綢緞般的黑發,幽幽說道︰「一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二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手上頓了頓,望著阿嬌的眉眼,心中頗欣慰,這是她的女兒,她終于實現了當初的誓言,阿嬌會是這大漢最尊貴的女人。
阿嬌听著館陶那蘊含祝福與期盼的話語,頓時紅了眼︰「娘親,以後阿嬌就不能經常回府看您了,您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要常來宮里看阿嬌,娘親,阿嬌會想您的。」
館陶正想安慰阿嬌幾句,便被風風火火跑來的陳玉給打斷︰「傻丫頭,又不是嫁到塞外,皇宮而已,傷感什麼。瞧瞧,多美的新娘子,哭了可不漂亮了啊。」這兩句話一說完,倒是把阿嬌和館陶倆人給說笑了。
館陶望著自家這沒規矩的兒子,嗔怪道︰「什麼事跑得這麼急,也不通報一聲,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急躁的性子。」陳玉拍了一下自個兒的頭,叫道︰「哎喲,母親,太子殿下和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候府門口了,大哥和三弟正在招呼著呢,這不是急著趕來看看準備好了麼。」
館陶也跟著急了起來︰「壞了,吉時快到了,快快,快將阿嬌的紅帕拿過來,給她蓋上。」自己也轉身拿著早已準備好的大紅隻果放在了阿嬌的手上說道︰「隻果代表平平安安,可拿好了啊。」話剛說完,陳玉亦將大紅綢帕蓋在了阿嬌的頭上,便蹲了下來,喚道︰「妹妹,二哥以前總是打趣你,今兒個你就要嫁人了,說來,以後可再也不能和你打打鬧鬧了,來,二哥背你到門口,走完這段路。」
許是陳玉從未在阿嬌面前正兒八經的像個當哥哥的,突然說出這番話,讓阿嬌感動的同時亦是傷心難過,想到以前和兄長那般無憂無慮的日子,也許再也不會有了,那淚就直如雨下,忍也忍不住,她慶幸還好綢帕蓋住了臉,否則娘親和二哥又要擔心了。她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的趴在了二哥的背上,館陶見此,喚來了紫沐和紅玉,倆人跟在陳玉和館陶身後一起往正廳的方向走去。
堂邑候府門口鼓樂齊鳴,一台大紅花轎矗立在中央,轎框四周罩著紅色的綾羅帷幕,綴以金色圖紋,上面繡有丹鳳朝陽及牡丹花開,織繡工藝極為精湛細膩,八名轎夫站在花轎四周,奢華致極。
劉徹站在花嬌前面,與陳須陳嬌二人交談期間,眼楮還會偶爾往候府里面望一眼,那搖首期盼的神情,使他那稟冽桀驁的臉上亦多了絲柔情。終于,陳玉背著一襲大紅嫁衣,戴著紅蓋頭的阿嬌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接著紫沐和紅玉便將阿嬌從陳玉背上扶了下來。
阿嬌雖被遮住了臉,看不見外面發生的事,但听著那鼓吹鑼響,人群說話的唧唧喳喳聲,也能猜出候府門前定是人潮洶涌。突然之間她感覺到似乎有一股熾烈的視線盯著她,可蓋著綢帕,她也不知是誰,暗自奇怪了下,沒待她多想,劉徹便走過來,牽起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花轎前,那一剎那,不用任何言語,她知牽她手的便是他。
話說劉徹牽起阿嬌的手,將她抱進花轎內後,崩緊的神情便立時放松了下來,轉身對著館陶半跪行了禮真誠的說道︰「姑姑,謝謝您將阿嬌嫁給徹兒,徹兒在此,當著全長安城的百姓發誓,這一生決不負阿嬌。」館陶欣慰道︰「徹兒,記住你此刻說的話,好好待阿嬌,如若將來負了她,姑姑定會讓你後悔,即使賠上整個堂邑候府也在所不惜。」因怕阿嬌听見,倆人之間說話的聲音亦特別小,但不難看出館陶對阿嬌的疼愛。陳須也在一旁說道︰「如若哪一日須知道你負了阿嬌,須定會將她從你身邊帶走,屆時,你將永遠也找不到她。」劉徹深冷的目光瞥了一眼陳須︰「放心,不會有那一日的。」然而他自己卻不知道,將來他竟真的負了她。
「吉時到,起程。」洪亮的起轎聲響起,八位轎夫便抬起這大紅花轎出發了,劉徹騎在馬背上,花轎慢慢跟在他身後,陳玉和陳嬌一路相隨,十里紅妝,終將阿嬌送進了太子府-猗蘭殿,亦是劉徹出生的地方,自打王進宮便被安排在了那兒,生下劉徹之後才搬入了景福殿,封為皇後又入了椒房殿,幾番輾轉,劉徹便要了這猗蘭殿,成了現在的太子府。
當倆人拜了天地,拜完皇帝皇後,本來嗎,這些皇**主們還想借著劉徹成親,多灌他幾杯,可皇上皇後在,誰敢啦,倆人這才在一陣起哄聲中被送入了洞房。
寢殿內,阿嬌早已乖乖的坐在了床邊,只覺面前壓著的黑影讓她心跳得那是撲咚撲咚的響,蓋頭下的臉亦嬌紅,兩只手交握在一起,動也不敢動。劉徹此時才露出了只有在阿嬌面前那種放松,毫無心機的笑容,輕輕的將她的紅綢帕揭開,便看到了一張紅通通,滿眼嬌羞的臉,及一頭清爽干淨的發髻,未有珠寶玉釵奢華的點綴,僅一根金步搖將頭發固定在一側,幾縷發絲輕垂于額前,清麗又月兌俗,別有一番風情,看得他愣是一呆,直到發現阿嬌那恨不得將頭縮進去的樣子,這才笑了出來,輕捏阿嬌的下顎︰「阿嬌,咱們還有一件事未做呢?」
阿嬌看著劉徹捏著自己的下顎,以為他說的事情是娘親昨夜給她說的那些,便被嚇得一下子坐得那是個端正,抬起頭︰「什…什麼?」劉徹看著阿嬌那模樣,調笑道︰「怎麼了,不知道還要喝交杯酒嗎?」。也不等阿嬌反應過來,倒了兩杯酒,一杯拿給阿嬌,一杯自己拿在手上,喝完之後,阿嬌仍是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望著劉徹,那無辜的眼神竟叫劉徹失了神,吻上了阿嬌的唇,那甜蜜的滋味讓他身陷其中,不可自拔,阿嬌亦在迷迷糊糊中閉上了雙眼,她只覺不討厭這種感覺,相反好像她亦是喜歡的。朦朧中,劉徹手往後一揮,殿內的燈便全熄滅了,放下帷簾,紅色紗賬內,倆人一夜纏綿,只余那燻爐香煙裊裊,一縷淡雅的清香在這繾綣的殿內輕輕彌漫,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