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冤枉啊!」誠妃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梨花帶雨道︰「臣妾向來循規蹈矩,從無半點僭越之心。文字首發又怎麼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貴妃這樣說,豈非是要臣妾也隨了娉兒去,才能洗血清白麼?」
這話說的是極重的,睿澄听了尤為刺耳,恨不能一個巴掌甩過去。面上卻柔婉的不行︰「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即便誠妃沒有這個心思,也難保旁人不會加以利用。如貴人,你說是不是?」
皇帝不勝其煩,身旁的貴妃哪里有皇後從前的半點影子。非但沒有母儀天下的華貴氣度,就連該有的慈惠也沒有。即便先前的事兒,可以不去計較,皇後歿了也能當成是意外的變故。
可要尊這女子為後,豈非是要天下人恥笑自己不辨妍媸麼?
想到這里,皇帝更信了如幾分。「貴妃的話,朕听得很明白了。那麼你又有什麼根據?」
睿澄不想,皇上竟然沖著自己來了。這一問,著實將她難住了。這事本就是今日一早才知悉的,根本毫無準備。一時間要她去哪兒找證據,無非就是皇上維護如貴人,才故意的刁難。
可想要她鈕鈷祿睿澄認輸,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皇上,您想啊。再無旁人接觸過娉兒,卻是沛雙承認自己歲尾娉兒身後于假山石穴中。那麼她是手拿著匕首行凶,還是僅擊了一掌,唯有她自己清楚。但是滿後宮的妃嬪、宮人,無不知曉沛雙武藝高強,區區一名手無縛雞之力宮婢的性命,自然是她可以隨手取了的。」睿澄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沒有人能證明沛雙沒殺人,而娉兒的尸首也卻是實在假山石後發現的。如今那洞穴里,還是滿地血紅,若要這樣輕縱了沛雙,皇帝也怕不能令人信服。
如蹙著眉,自知說什麼也是徒勞。
非要有強大的證據支持才行,這一點在後宮爭寵顯得尤為重要。
何況旁人可能不了解,如一早就發覺皇上是心思細膩之人。單憑那一日在主事府,皇上沒有飲下如寶的茶便可想而知。
哪怕是細微的不妥,皇上都能不動聲色的分辯。可見要他完全相信自己的清白,非要有證據不可。
「皇上,奴才有些不解之處,不知能講否。」鎮寧施禮,朝皇上一拜。皇帝正愁不知如何抽絲剝繭,听了鎮寧的要求,不免心頭一喜︰「但講無妨,朕也想听听你的意見。」
「是。」鎮寧一拱手,坦然開口︰「奴才也去仔細檢驗過娉兒的尸首,脖子上的刀痕很深很長,顯然是一刀割斷了動脈與喉管致命。要做到這樣干脆的手法,非要是功夫利落之人才行。」
鎮寧的話尚未說完,睿澄便撲哧一笑︰「大人說的正是呢,這不也和沛雙滿身的功夫不謀而合了麼?」
「貴妃稍安勿躁,听鎮寧把話說完再下定論不遲。」皇帝多有厭惡之意,旁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何況是睿澄自己︰「臣妾多嘴了,請皇上恕罪。」
睿澄側身向皇上告罪,豈料皇上看也不看她,徑自問道︰「你有什麼看法盡管如實說來就是。不要有顧忌。」
最後這一句「不要有顧忌」顯然是給鎮寧吃了顆定心丸。縱然是不能夠迎合貴妃的心意,也無關緊要。
皇上您說的是這個意思麼?您信了如麼?
如心里一喜,原來皇上的只言片語,就牽動了她心里最敏感的神經。原來她的喜怒哀樂,都禁錮在他的掌心之中了。
這是不是自己一手一腳給自己套上的枷鎖?
如的心在下沉,滿嘴的苦澀正如同誠妃此時燃點的香料警醒而不失自苦。
「奴才發覺,娉兒的臉上並未有任何瘀痕,推斷她是由正面受到攻擊而死。倘若下手之人不是從背後捂住她的口鼻,而是從正面一刀劃過她的脖頸,那身上必然滿是鮮血。敢問如貴人,當日沛雙姑娘身上可有血跡?」鎮寧心思敏銳,一點點的替沛雙釋疑。
如滿心感激,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不曾有。那一日沛雙著了一身淡藍色的宮裝,和我們見到的娉兒的身影差不多的樣式。倘若染了血跡,我絕不會看不出來。這一點誠妃娘娘也可以作證。如回到永壽宮的時候,娘娘就迎了出來與我說話,實在沒有時辰讓沛雙去更衣。」
誠妃頷首,對皇上道︰「臣妾可以作證,當時的確是看著沛雙與如一並返回的,並無異樣。」
鎮寧接著說道︰「倘若凶手另有其人,行凶時沒有捂住娉兒的口鼻,還是一刀致命。娉兒非但沒有掙扎,呼救,反而被此人這樣輕而易舉的了斷了,是否說明這兩人之間必然是熟識的。娉兒對他並沒有防範之心。
方才沛雙姑娘也提到這一點,說尾隨著娉兒走進假山石,就唬得她險些驚叫出聲。而此時,對著這樣一個凶手,娉兒反而很信任的沒有呼救。這是不是說明,此人根本就是一早與娉兒約定好了的。只是沛雙姑娘跟的不湊巧,驚擾了兩人的好事……
又或者,微臣斗膽推測,此人根本一早就藏匿在假山石中也未可知!」鎮寧一連貫的推測,句句驚心,皇帝听得入神也覺得身上發寒︰「鎮寧的話實在合情合理。朕掂量後也覺得,沛雙若要殺人,又怎麼會承認呢。還知會自己的主子,向誠妃講明此事!蹊蹺,此事蹊蹺。常永貴,命人細細查來絕不能縱容此等為亂之人。」
睿澄听來,這是皇上要為如撇清干系,心中憤恨不已。終究還是不甘心道︰「皇上,沛雙姑娘歪打正著,不正是給了凶手可乘之機麼?方才鎮寧大人說了,娉兒死前沒有掙扎的跡象。說不定正是因為沛雙這一掌,才讓凶手可以順利割斷娉兒的脖頸。不是非要她自己動手才妥當吧?」
你非要揪死了不放麼?梁氏看清了貴妃的用心,再也听不下去了。
「臣妾也正是為此事而來,請皇上定奪。」梁氏徑直走上前,果斷的跪倒在皇上龍座下︰「那一日的御花園中,非但貴妃在,如貴人在,就連臣妾也在。臣妾還瞧見了皇上與瓜爾佳常在抱著三阿哥說話。穿過翠竹林,臣妾還瞧見了一個慌慌張張的小太監。」
「哦?」睿澄也不管皇上適合心意,質疑道︰「早不說,晚不說,偏是鎮寧分析了情由,你才來這里舉證,未免太刻意了吧?況且你說本宮也在,為何本宮沒有瞧見你,反倒是你瞧見了本宮。還有,倘若你真的遇見了形跡可疑之人,何不早早來報皇上?」
「凌兒,去給貴妃上一盞金銀花露。以解口渴與急躁。」皇帝的聲音不容置疑,凌兒忙應下退了出去。
睿澄的臉,紅白交替,恨不能一溜煙的躥出去才好。皇上竟當著眾人的面,這般奚落與她。叫她情何以堪啊。
這樣**果的維護,當真是太過分了。
眼底蒙上一層霜意,睿澄有些心灰意冷︰「臣妾急躁了,請皇上恕罪。」皇帝看也不看,只問梁氏道︰「榮貴人,你都瞧見了什麼,盡管細說。」
「是皇上。」梁氏恭順垂首,娓娓道來︰「只因翠竹林茂盛,竹葉繁多。人站在里面,透過細密的枝葉能些許看見林外的行人。可外頭的人,若想一眼瞧見臣妾,卻不那麼容易了。巧在那一日,皇上曾經過,貴妃也曾經過,就連如貴人也帶著沛雙經過。臣妾害怕猛然出聲,嚇住經過之人,這才權當沒有瞧見。
事發之後,臣妾見到一個身量高大的小太監經過。穿的是最低等尋常的太監服經過。只是胸口處有許多紅黑細密的小點子,當時臣妾也沒有在意。可那人在竹林下外逗留了好一會兒,蹲在地上不知埋藏了什麼。那東西映著春日的光,好像還閃爍了光芒。現在想來,必然是凶手留下的匕首之類。
臣妾與侍婢彩屏都瞧見了,大可以帶路,領著侍衛去將那東西啟出來必見分曉。」榮貴人言辭鎮定,沒有絲毫的偏幫之意。
「好,鎮寧,你這就隨彩屏去啟出匕首。相信此事必見分曉了才好。」皇上心情甚好。
誠妃也安心了些︰「得虧有榮貴人瞧見真相,否則臣妾糊涂的冤枉了如貴人可怎麼是好?」「瞧見了一個小太監藏匿了一把匕首,就能下結論此事與如貴人無干麼?誠妃也太草率了些吧?」
「貴妃怎麼就覺得此事必然與如貴人有干系?」皇上言辭不悅,睿澄悻悻的閉了嘴。
眾人靜默無聲,只待彩屏與鎮寧返回。
皇帝瞧了那匕首,果然不是尋常的物件。「原來榮貴人看得一閃一閃的正是這匕首上瓖嵌的寶石。」
睿澄心一驚,險些叫出了聲。
「朕記得,這匕首還是你入府那一年,與朕同狩獵時,朕贈于你把玩防身的。好端端的怎麼成了凶器,貴妃,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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