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真是個好天氣。萬里長空,微風和煦。
徐石衡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兩人向山谷走去。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腳,還是沒有走開。窗外是安心銀鈴般的聲音︰
「呀!要不要把糯米就放在屋里啊?」
「帶著吧,今天怪暖和的。帶它出去也好。」蕭遠的聲音帶著一股輕快,可也掩飾不了一絲悵然。
「石衡呢?怎麼沒看見他啊?」石衡看見安心抬頭問著蕭遠,眼楮從這邊一閃而過。她沒看到他。
「他待會兒會過去的吧。」石衡感覺蕭遠向這邊看過來了,他忙閃到牆的一邊。
那邊傳來安心隱隱的應答聲。而後是兩人漸行漸遠的談話聲。他從牆邊站了過來,望著蕭遠月白色的袍子沉默不語。
「師兄?」安心好奇的看著身邊沉默的少年,「帶安心出來師兄不樂意嗎?」。
「怎麼會?」蕭遠模了模她的頭,笑著說道,「難得師傅放我的假呢,怎麼著也要陪陪我們的安心嘛!」
「那是!」安心開心的笑了。蹲子,將糯米放在地上輕輕地道︰「自個玩去吧。」
蕭遠靜靜的看著安心對著跑到一邊去的糯米開心的笑著,突然就覺得有點難受。「這樣放開它,不怕它跑不見了麼?」
「啊?」安心回過頭來,見蕭遠問這個,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會呀。它才離不開我呢!是我的就是我的,趕也趕不走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搶也搶不來啊!」
「這麼篤定啊。」蕭遠有點恍惚。感覺說的不僅僅是一只狐狸,倒更像是在說人。
「嗯。對自己的東西肯定會用心去了解啊!」
安心看了看蕭遠,他還是有點心不在焉的,想了一下,從袖子里拿出個打好的絡子來,走到蕭遠面前。抬頭問道︰
「師兄我們來玩個游戲好不好?」
「額,什麼游戲?」蕭遠有點詫異。不由得斂神看向安心,但見那小小的人兒雙眸閃閃的看著自己,倒是顯得格外的可愛。
「你閉上眼楮,從一數到五十,」她頓了頓,「找的到我,就算我輸。」
「哦?這個麼,輸了可有什麼獎勵?」蕭遠笑著問道,有幾分打趣的道,「你可有什麼彩頭?」
要是我輸了,我把自己輸給你好不好?
安心笑道:「等你贏的到再說吧!」
說著就轉身向別處走去,「不許耍賴!閉上眼楮。慢慢數哦!」風中傳來一陣細細的腳步聲。蕭遠閉上眼楮無聲的笑了,這個小丫頭啊
一二三
四十九五十。
蕭遠睜開眼楮,四周沒有安心的身影,他笑了笑,想到馬上就要離開的事,他又有點笑不出來了。糯米應該也被安心抱走了,整個山谷寂靜著,風聲也是悄悄的,像是怕打擾了什麼似的。蕭遠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看見安心的身影,他斂神朝不遠處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朝那個方向走去。
昨夜該是下了一場不為人知的雨,潤的那些凋零的桃花也是千嬌百媚的。沿途是一朵朵花瓣鋪成的路,美麗而妖嬈。
蕭遠突然有點恐慌,那感覺就像他再也找不到安心了一樣。
「安心!安心!」蕭遠向桃林深處越去。斷橋邊,安心靜靜的侯在那里。
蕭遠咋一看見安心,再想著自己這樣,約莫算是違規了。倒有點尷尬。
安心俏生生的上前。伸手攤開,手里一個絡子躺在她的手心里,散開的流蘇迎著風輕輕的飄著。蕭遠瞥了不遠處的糯米一眼。笑著伸手接過了。
「今天還沒教你那套劍法呢,現在教你可好?」他將絡子正準備收進懷里,卻被一只小手給攔住了。
「好啊!不過在練之前得先解決了這個。」安心旁若無人的將絡子串在了蕭遠的劍柄上。暗紅色的流蘇隨風輕輕晃動著,其上青繩中隱隱透出一點光來。
蕭遠暗嘆一聲,隨著安心擺弄,直至她最後舒了一口氣,那絡子也就牢牢的串在了那青銅劍上。
「你親手編的?」
安心微紅了臉,點頭算是承認了。後又抬頭看著蕭遠,故作天真的問︰「師兄不喜歡嗎?」。
蕭遠笑道,「喜歡,很喜歡。」
安心很開心的笑了,蕭遠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但有些話,不得不說。
「安心,我要離開了。」蕭遠看向那破損的斷橋。「你會等師兄回來嗎?」。
「師兄要去哪?我當然在這里等師兄啊!」安心以為這不過又是一次短期的出門,語氣里也是不甚在意。
而這話在蕭遠耳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也是,她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子,懂什麼呢,還是不說了吧。
「師兄會回來的。」忍了忍,還是嘆道,「會回來看你的。」
安心覺得他這話說的奇怪,但一時也想不出來到底怪在哪里。倒是順著他的話說道,「那安心在這里等師兄回來。」
蕭遠看她乖順的樣子,倒是不好說什麼了,只是折了根適中的桃枝給安心,「我們把昨日練的那套再練練。」
糯米蹲著一棵小桃樹下看著不遠處的那兩個人,沒多久眼楮就閉上了。風輕輕的吹著,陽光透過枝蔓照了進來,讓人懶懶的。糯米一動不動。
安心看向糯米一眼,歡快的笑了。抬頭看蕭遠一臉不贊同的樣子,吐了吐舌頭,沖著他做了個鬼臉。蕭遠無奈的任由她去了。
不遠處,徐石衡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手里拽著個紙糊的小球,已經被他抓破了他都沒發覺。那兩個人,都是他在乎的人。可是
為什麼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笑的那麼開心,他的心里會這麼這麼的難受呢?
他低頭看了看那個被抓破的紙球,自嘲的笑了一聲,轉身向原路走去。
地上,那破了的紙球隨意的向一邊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