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嚴嵐等人離開後不到半日,夏侯惇便帶兵攻佔了下邳,若是稍有延遲必定逃不掉。
為了避開曹操的追兵,趙雲選擇了隱蔽的密林前進,雖然行進速度慢,但好歹比較安全。一路上還算順利,只是需要沿途防止有野獸的侵襲。馬不停蹄的行進了數日,來到一座城前。趙雲讓隊伍停下,將馬車安置到一個隱蔽的地方。
嚴嵐騎馬上前,「子龍,這是到哪兒了?」
「像是到了壽春。」趙雲眺望遠處,勉強見到城門上模糊的字跡。「主公,這里雖然還沒有被曹操佔領,但也不是太平之地,我們是否繞道走?」
「壽春?」離荊州還有十萬八千里呢,「繞道是沒什麼問題,不過我們需要一些補給。甘夫人有孕在身,需要一些食物和衣物。」說著,她從馬車上掏出一個錢袋。
「主公要進城?」
「是啊。買東西就肯定要進城……但是我一個人去,你留下。」見趙雲準備去牽馬,嚴嵐馬上說道。
趙雲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著她,「這怎麼行,城中的情況還不清楚。主公這樣貿然進去豈不危險,雲與主公同去……」
「你我都離開,萬一後面追兵來了,你讓誰來抵擋?」
「那……那讓雲前去。」
「……」嚴嵐皺著眉頭,「你知道孕婦要吃什麼?需要些什麼用品?」
「……」趙雲啞口無言只能干站著。
嚴嵐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定會快去快回。」
趙雲也只能默默的點點頭,「主公萬事小心。」
嚴嵐只身一人騎馬進入壽春城,城門並沒有什麼看守反而是大開著。令她吃驚的是,城里的街道出奇的安靜,讓人有些毛骨悚然。莫不是有埋伏?嚴嵐不得不提高警惕,一只手握著韁繩,一只手緊握佩劍。
進城走了一段路後,突然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迎面而來,使得嚴嵐直犯惡心。是什麼東西,那麼臭,簡直讓人忍無可忍。她摘下面具收在懷里,同時掏出一條布帶捂著鼻子在腦後打個結。這里實在太詭異了,還是快些離開吧。正當嚴嵐想掉頭離開,突然在街道拐角處傳來間隔不斷的咳嗽聲。有人在!她壯著膽子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拐角處。
眼前的一切讓她驚呆了。
寬闊的街道兩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尸體,幾個面色土灰的人坐在地上低聲咳嗽。這景象如同地獄一般恐怖。一個坐在地上骨瘦如柴的孩子見到有人來,激動的拖著虛弱的身體爬過來,「救救我……我……我好難受……咳咳……」
嚴嵐不忍想上前扶起那孩子。
「住手!不可踫他!」一個急切而嚴厲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回頭看去,原來是一個三十歲左右身著灰衣的中年男子叫住她。男子快步走上前,伸出手用一大塊米黃色的布將那孩子包起來,然後抱在懷里,「他感染了瘟疫,需用藥水為他潔身。」
「瘟疫!」嚴嵐吃驚的說道,「難道這里發生了瘟疫?」
「正是。這位小哥隨我來。」男子一邊抱著孩子一邊為嚴嵐帶路。
兩人穿過幾個熬草藥的大藥罐,來到了一個很大的草棚。棚里病人雖多,但都安排有序。站在草棚下,嚴嵐突然有一種無比的親切感。空氣中彌漫的草藥味,讓她想起了這個世界的爹娘,讓她想起了初來這個世界時居住的小房子。
男子把那孩子的衣服月兌下來,放入一個藥缸中坐著,不停的往身上澆燒好的草藥水直到藥水到肩膀只露出一個頭。
他端出一個木盆,「小哥,你來洗洗手吧。用這藥水洗,盡量避免被傳染。」
「好。」嚴嵐撈起衣袖把雙手放在草藥里泡一泡。「先生,這里為什麼會有瘟疫?」
「唉……」男子嘆口氣,用一塊干淨的布擦拭雙手。「小哥是外地人吧。」
嚴嵐點點頭。
「小哥有所不知。這里本是安分之地,可……」他難掩悲憤之色,「當地惡霸為了討好曹操,見權獻不得就在城中井里投下病死牲畜……」
「水源污染!」嚴嵐不禁月兌口而出。
「水源污染?……嗯,說的對。」男子贊許的眼光看著嚴嵐,「看來小哥也懂得些。」
「先生別小哥,小哥的叫了。在下嚴嵐,就叫我嚴嵐好了。」嚴嵐對著男子拱手說道。
「……無表字?」男子奇怪的看嚴嵐,上下打量她。
嚴嵐想了想,「與家父失散之前,家父並未為我取字。」
男子點點頭也不再多問,「在下張機,字仲景。」張機禮貌的還禮。
「張仲景?你就是張仲景?」嚴嵐興奮的大叫。
張機被看得有些茫然,不明白嚴嵐為什麼那麼開心的樣子。
竟然在這里遇到了大名鼎鼎的醫聖張仲景,嚴嵐感到太意外了。「張先生,實不相瞞。家母通曉醫理,在下也深受印象對醫理略略知曉,因此十分欽佩先生醫術。」
此時的張機還沒有那麼出名,而且在這個時代醫者並不受到重視,甚至有時被視為一種妖術。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說欽佩他的人,不免有些意外和感動。「原來如此,看不出嚴小弟也知曉醫理,日後定與小弟一起探討。」
嚴嵐與張機坐在草棚里研究起治療這場瘟疫的方案,一討論就是兩個小時。嚴嵐了解了不少草藥的藥理和藥性,而張機也從嚴嵐嘴里知道了很多現代醫療常識。什麼隔離治療,煮沸消毒,酒精消毒,紫外線消毒等等聞所未聞的方式。
城外的趙雲久等嚴嵐不來,心里焦急萬分。但是又不能擅自離開,唯恐這個時候有人偷襲。正在煩惱之時,有人來報,見嚴嵐和一位先生自城中出來,心里懸著的心才放下。嚴嵐簡單說明了城中的情況,同時也告訴趙雲她的想法。城中的百姓大多已經患病,傳染途徑為接觸性傳染。首先要處理城中的尸體,不能埋,只能用火化。偏偏人手不夠,所以嚴嵐想先借用趙雲手下的兵,但首先要做好保護措施。
張機叫人抬出一個大藥缸,讓每個士兵洗雙手,用寬大的樹葉包住鞋和腳。先用布把尸體從頭到腳裹起,然後再搬動。清理完尸體後,凡是搬動過尸體的士兵身上衣服全部月兌下來燒掉,再用草藥水清洗身上皮膚。
嚴嵐佩服張機不厭其煩的重復這些工作,她做不了什麼,因為趙雲極力反對她去幫搬動尸體。就連幫忙照顧病人,還是她勸說趙雲很久,才勉強同意她去的。為了支開趙雲,她讓趙雲保護張機到城外尋找干淨的水源。
有趙雲在旁邊盯著,根本就沒辦法放手工作嘛。嚴嵐無奈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