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將逝水邊城 第十四章

作者 ︰

宗源剛喊出一聲「爹爹」,楊延朗已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

重重的一掌打得宗源耳邊一片嗡鳴,臉頰瞬間沒了知覺,一縷鮮血順著嘴角滑了出來,體內的銀針也隨著急速游走,疼得他差點痛叫出聲,又急忙咬唇忍住。

楊延朗反手又是一掌,可就在將要打到宗源臉上的時候,生生的停住了,宗源青腫的面頰、流血的唇角,刺痛了楊延朗的心。可是,一想到宗源的任性胡為,楊延朗硬是狠下心腸,再一次高高的抬起手,更狠的一掌扇在宗源臉上。

宗源終于沒再跪穩,摔倒在地,一口鮮血幾乎嗆了出來,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爹爹從來沒有這麼重的打過自己,這次爹爹是真的生氣了。可即使如此,爹爹還是不忍心,宗源看出了父親那一刻的猶豫。

宗源重新跪直了身子。爹爹,源兒惹您生氣,理當受罰,您怎麼責打源兒都是應該,不用猶豫的。但是,似乎,爹爹對自己的心疼大于生氣……

是啊,自己怎麼就那麼笨,以為爹爹會真的不要他了呢?爹爹從小就疼愛他,又怎會不理自己?如果爹爹不認他,又怎會千里迢迢地來找自己……

爹爹來的這麼快,這麼急,這一路必定很少休息,爹爹的身體……偷偷地看了看父親的氣色,爹爹臉色蒼白……爹爹如此擔心他,可他卻還惹爹爹生氣。宗源難受的垂下頭不敢再看父親。

整整一路,楊延朗想得只有宗源,他真恨不能狠狠的一頓鞭子抽死這任性的孩子,可他更害怕源兒出事,還好他安然無恙,楊延朗冷靜下來,看著乖順的跪在地上的宗源,心中如同五味雜陳。他確實沒有教好源兒,源兒根本不懂得愛惜自己,為了他這個心早已死去多年的爹爹,不惜試藥,獨闖毒瘴。

楊延朗蹲子,輕輕擦掉宗源嘴角的血跡。源兒,在家的時候,爹爹已經說不再要你了,可你為什麼還這麼做?你怎樣才會明白,你比爹爹重要,爹爹並不值得你這麼付出。

宗源被父親溫柔的舉動弄得愣住了,抬頭怔怔的看著父親。他擅自離家,爹爹應該狠狠地打自己一頓才對,而爹爹怎麼好像很傷心很難過呢?

但如果爹爹不再那麼生氣了,自己是不是可以踫一下爹爹,給爹爹輸些內力?爹爹一路行來,一定很累,而且爹爹的氣色真的很不好。宗源這樣想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父親的神色,確定爹爹確實不是很生氣了,才大著膽子把手放在父親的後心,緩緩地穩穩地把真氣輸到父親體內,雖然此時催動真氣,會讓銀針在血脈中游走的速度加快,身體更痛,但他的心里仍是甜甜的暖暖的,滿滿地笑容掛在臉上。爹爹沒有拒絕自己,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有機會可以得到爹爹的原諒?

楊延朗輕輕地閉上了眼楮,源兒,你若是不任性,該多好。舒服的暖流進入四肢百骸,疲憊的身體頓時輕松了不少,「好了源兒,夠了。」

宗源卻沒有停下來。

楊延朗不由得看向宗源,見宗源的鬢角冷汗涔涔,心中一緊,抬手想阻止宗源,宗源卻一只手壓按住父親的手,另一只手貼在父親的後心繼續催動內力,直到父親的臉色顯現紅潤才收回,宗源微微笑了笑說道︰「爹爹不用擔心,源兒沒事的。」

源兒的臉頰還是青腫的,碎裂的唇角上也掛著干涸的血跡。源兒,是不是無論爹爹怎麼對你,你都不會怨爹爹,都要不惜一切的救爹爹性命,傻孩子,其實生死對于爹爹來說,都無所謂,爹爹一身罪孽,早就該死了。就算爹爹不該死,爹爹也絕不願你為了爹爹,而受到絲毫的傷害……

楊延朗的眼眸漆黑深邃,讓人看不清他眼底深處的那抹憂色,他摟著宗源,輕聲柔和的說道︰「‘時雨’的事讓爹爹處理好嗎?」。

宗源被父親溫暖的懷抱深深地吸了進去,讓他不由得就要答應爹爹,無論爹爹說了什麼。迷迷糊糊正想點頭,卻又忽然回過神來,爹爹說什麼呢?怎麼可以!宗源使勁兒的搖了搖頭,就算忤逆爹爹,就算被爹爹打死,他也不會同意。

白流一一直在冷眼旁觀,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其實,這個冷著臉的人一出現就扇了那小子兩耳光的樣子,讓白流一很自然的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心中暗暗冷笑,果然都是殘暴的人呢。

可後來,白流一發現這小子的父親似乎是在擔心這傻小子,才會打他的。

而這傻傻的小孩兒居然還會武功,可他的爹爹卻不會。

好一個父慈子孝。

不過,這樣的情景他不想看到!

白流一陰惻惻地笑了,對楊延朗說道︰「你又是來干什麼的?是來找兒子的,還是和你兒子一樣,想要‘時雨’?」

楊延朗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站起身,這才看向白流一,說道︰「為了‘時雨’。」

白流一笑意更濃,「那你就大可以離開了,剛才我和你兒子談的很好,已經達成了共識,只要他留下,我自會給你們‘時雨’。」

楊延朗輕輕地顫了下,果然不出所料,源兒真的是想用自己去換解藥!淡淡地開口說道︰「他不能留下。無論你有什麼條件,由我來做,可以嗎?」。

「呵呵,當然可以,誰來做藥……」

宗源臉色驟變,沒等白流一說完「藥人」兩個字,就急忙點了父親的睡穴,他和白流一談的條件絕不能讓父親知道,不能再讓爹爹擔心了。

宗源站起來抱住將要摔倒在地的父親,把父親扶到旁邊的樹旁讓他靠著坐下。看著昏迷的父親,宗源此時才感到一陣慌亂後怕,自己的一身武功是父親所教,可他卻用這身武功向父親動手!「爹爹,對不起……」宗源喃喃的低聲說道。

白流一微微眯了眯眼,這小子越來越有趣了,剛才被他父親打的臉頰青腫嘴角流血都沒有生出一點反抗之心,甚至還為其輸送內力,現在倒是毫不猶豫地點了他父親的穴道。

「前輩,源兒求您不要把我們談的事告訴晚輩的父親,好嗎?」。

求?白流一愣了下,剛才和他談條件的時候,他都沒有用過這個字。這個叫耶律宗源的很是在意他的父親啊,就連他將成為「試藥人」和所受的「生死銀針」之苦都不願讓他父親知道。這就是親情?呵呵,可笑的親情,「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前輩怎樣才肯答應晚輩?」宗源問道。

白流一的眼里泛起狠戾的眸光,他從不信親情,耶律宗源,我倒要看看你能為你所謂的親情付出多少!你的底線在哪兒?面若寒霜,冷冷地說道︰「我給你‘時雨’後,你要自廢武功,終身不能離開這里,即使你死了,你身體的各個器官也要供我做試驗!」

宗源的眸色顫了顫,這樣他豈不是再也見不到爹爹了,宗源不禁看向昏迷的父親,不過也是,他已經點了爹爹的穴道,而且,接下來,若是爹爹還是不肯離開,為了瞞著爹爹白流一與他的交易,他或許會再次冒犯父親。宗源不由得垂下頭,如果真到了那時,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會再原諒自己,也確實無顏再見爹爹了。宗源再抬起頭時,眼楮里已是一片清明,「宗源答應前輩。不過,請前輩能暫時借給我父親一間房子,等我父親離開後,就歸還前輩。」

白流一暗暗咬牙,這樣的條件你居然只略略的想了下就答應了?好好好,我必會讓你後悔今天的選擇,讓你知道親情是最不值得付出的感情,「剩下的兩枚銀針你打算什麼時候打入體內?」

宗源從懷里取出銀針,想都沒想的先後把它們打進身體,尖銳的刺痛疼得他呼吸一滯,連嘴唇都咬出了血。細小的銀針在體內相互沖撞,如同噬骨一般,比夜露無魂散還讓人難受,難怪會叫它「生死銀針」。宗源想試試他的武功是否還在,可剛一運氣,那銀針就像受了刺激般瘋狂地沖擊著他的血脈,宗源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可他卻笑了,還好武功沒有失去,只是在用它的時候會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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