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鏡幽魂 第十四回 狂妄的話 狂熱的吻 慌亂了誰

作者 ︰

義山小築

介于鞏義山與婷義山之間,別院坐落于巨石之上,遠遠望去猶如振翅而飛的鳳凰,又如空中之樓閣。這里雖沒有富麗堂皇,但也稱得上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因此,當地盛傳︰義山有築費思遷,斗拱回環現山間。手摘星辰傲太虛,不羨鴛鴦只羨仙。當然誰人也不知這其中所指的這般仙境便是義山小築。

黑衣人匆匆暫別,不知去向。雖然他平時日在的時候仿若與空氣一般,與忘塵保持著距離,神秘而幽靜,卻又似洞悉著周遭的一切。

但或許是習慣了這種相處的方式,如今黑衣人不在,竟然讓忘塵有絲落寞,也或許是因為白日里發生的事情太多,難以入眠。

望著空空蕩蕩地屋子,忘塵抱坐在床榻上,不由自主伸手觸模自己的眉心,又不禁蹙眉︰她可以分明的感覺到那印記又消失了。自墜崖之後,那印記就隨之消失掉了。

印記,果然是活的。

一直以來,她引以為豪的並非這個印記本身,而是這乃是五龍唯一的標志。

但是隨著這數月來發生這麼多事情,而這印記一再消失,她又多了一重疑惑︰這個如火般的印記到底代表著什麼?莫非唯她一人發生過如此異狀?

心中的疑問太多,太多。

「即便知道了所有的答案又如何?現在走的路,能有所改變嗎?」。忘塵低低自語,突然她深深吸了口氣,又恢復了精神,「還是先練好如何將冥鏡收發自如,屆時,我要再找一部配得上冥鏡的劍法……如此一來,完成教主哥哥的遺願便指日可待了!」

下定決心,忘塵不再遲疑,她當即盤旋而坐,開始運氣打座。

只有變強,唯有變強。

她可以舍棄名字、身份,但她無法舍棄那份渴望!

因為天下,本就是強者生存!

★★★★★★★★★★

那一夜,藝德並沒有出現。

各自在房中等候的六位星宿,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天灰蒙蒙,正是睡意濃時。

「 」得一聲巨響將丁寧驚醒,只見歐陽紅不顧羿音的阻攔破門而入,氣勢洶洶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丁寧揉了揉眼楮,倚靠在床沿,無辜地望著歐陽紅,也完全不懼于她的氣勢。

「俊少,鐵辰風去哪里了?!藝德沒有出現,他卻又不知所蹤,總得有個說法吧!」歐陽紅怒氣沖天地道。

羿音見丁寧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于是上前一步,溫和地道,「丁寧,歐陽紅是擔心鐵辰風,你若是知道--」

「我不知道!」丁寧斬釘截鐵地道,表情僵冷。

「可是--」可是他總是和鐵辰風形影相隨,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丁寧冷峻地目光射向了羿音,令她愕然而止。

歐陽紅看不過去,將羿音拉到了身後,指著丁寧破口大罵,「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少給我裝蒜!八成是和鐵辰風串通好了,又單獨行動了吧?我警告你,丁寧!別以為羿音生性溫柔,就可以欺負她!容忍是有限度的!」

對此,丁寧反而嘲弄地一笑,冷冷地道,「說完了,就滾吧!」

「你!」歐陽紅真想沖上去給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一巴掌,羿音卻拉住了她,「我們走。」

「羿音?」歐陽紅驚異地望著她,一副「你到現在還要容忍他嗎?」。的樣子。

羿音不再說話,獨自朝門口走去。那默默傷感的背影卻無法讓丁寧漠視。

--「鐵辰風,昨天,可能,經歷了一些痛苦的事情,所以,由他去吧!」

丁寧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後面飄來,令歐陽紅、羿音大驚失色--鐵辰風,到底遭遇了什麼樣的事情?

當兩人回過身去的時候,床上已經空空如也。

「該死,給他跑了。」歐陽紅氣得直跺腳,窗戶在風中搖擺,丁寧已經不知去向……

★★★★★★★★★★

不知不覺間,鐵辰風又來到了義山腳下,望著眼前崎嶇的山路,鐵辰風猶豫不定︰是去見她?還是--就此離開?

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從那個地方望去,應該很美吧?

鐵辰風的腦海中閃過忘塵昨日與自己在楓林晚欣賞日落時的情景,想到如果在那里觀賞日出,也必定是件美妙的事。

堂堂十二星宿之首的天王星鐵辰風竟然也會有閑暇想這種事情?鐵辰風忍不住自嘲一笑,卻舉步向山上走去。

不過一會,眼見就要到楓林晚了,但他卻止住了腳步。站在岩石的邊緣,白色的道袍隨風擺動,長發自然地散落在胸前,忘塵側過身沖他露出傾城般的笑容,「你來了,鐵辰風。」

鐵辰風頓了頓,默然頷首。

忘塵向他招了招手,「快來這邊,日出,好美。」

鐵辰風緩緩向她走去,目光落于遠處天色交界處,淡淡地道,「你好像知道我會來。」

忘塵抿嘴一笑,沒有看鐵辰風,「嗯,有緣吧。」

鐵辰風沒有再說話。

過了很久,當整個天都亮了起來,兩人不知不覺沿著碎石小路漫步,走進了楓林晚的山間小道上。兩人不言不語,默默地並肩走著,鐵辰風冷漠的神情中此刻卻帶著一抹平靜,目光放遠于林間深處,而忘塵卻洋溢著如陽光般溫柔的笑容,時不時地將目光投向鐵辰風……看似是一對神仙眷侶般的惹人羨。

只見眼前一片豁然,竟然已經走出了楓林晚,腳下已是一處懸崖斷壁,鐵辰風轉向了忘塵,目光炯炯有神地望著她,「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忘塵也轉向了他,抬頭迎上了他的目光,坦然一笑,「問吧。」

「那天相遇,你是故意失足墜塔的吧?以你的輕功,要安全著落絕不成問題。」

「難道你不想和我相遇?」忘塵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她閃爍其辭,顧左右而言其他。

「先回答我!」鐵辰風堅硬地道,不容她質疑。

忘塵喟嘆一聲,神情忽而認真起來,「我是故意的,因為我想接近你。」

她毫不避諱的話語,毫不掩飾的眼神,卻令鐵辰風反而變得不知所措。鐵辰風將目光側了過去,「為何要接近我?」

「喜歡你。」忘塵將臉湊了過去,眼里的光炙熱如火,任憑再冷漠的男人都無法不動容。

鐵辰風怔了怔,當即保持了兩人的距離,並投以質疑的目光,「你到底是誰?」

忘塵收起了笑容,與鐵辰風錯身而過,站在了懸崖邊緣處。轉而看那白衣飄飄的背影,鐵辰風腦海中仿若又出現了那日在赤峰山的一幕——那個女人就這麼輕易的消失了……

忘塵眼神忽爾變得憂郁,望向遠處,「從今往後,這世上便沒有忘塵這個人了。」

「什麼意思?」鐵辰風不禁上前了一步︰莫非這個女人也要就此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殆盡?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是一個將死之人而已……想必你在看到白雲庵慘狀的那刻起,就該心中有數,這是被滅門的劫難。」忘塵指了指遠處山中那幅殘垣斷壁的景象,淒涼一笑,「你看,與大義門一樣的命運,一樣的下場。」

一樣的命運,一樣的下場……

果然是血令所為!

那麼動天會怎容得了有漏網之魚?忘塵,若為了保全自我,必然必須消失,否則逃不過被追殺的命運。但是,她竟然能夠幸免于難,能夠如此從容不迫的繼續逗留在義山……鐵辰風將目光從遠處大義門的殘景收回,望向她此刻有絲淒楚之美的側臉,感覺越來越難以捉模這個女人。

忘塵似乎知道他在看自己,也側過臉投以豁然溫柔的一笑,「此刻你有要事在身嗎?」。

鐵辰風默然搖了搖頭,忘塵再次伸手指向了鞏義山,「我們去大義門看看吧,我很好奇。」

「好奇?」

「是啊!白雲庵與大義門同守一山,皆被血令滅門,這其中是否有所關聯呢?我很想去看看,哪怕看到的只是一片殘缺。」

鐵辰風旋即轉身而去,忘塵驚道,「鐵辰風你——」

「還不快走,既然這麼好奇。」鐵辰風說時已施展輕功,箭步如飛。忘塵花容失色的臉上當即又展開了笑容,飛步而上,「比輕功,我可不輸你喔!」

兩人一前一後在楓林之中追逐,漸漸消失在婷義山與鞏義山的交界處……

★★★★★★★★★★

大義門,乃是一個有兩百年歷史的正道教派,無論是葉之王朝亦或是凌之王朝,他們都忠心護國。其教義︰小義為人,大義為民。可見大義門真正所護的並非是誰的天下,而是這天下的千萬百姓。除此之外,大義門的歷任門主皆精通佔卜之術。故而那些王族貴冑皆絡繹不絕前來求拜門主,欲知未來。君王更是每逢祭天大典皆請由大義門全權操辦。而葉之王朝時的風雲人物天師佟不曉便是當時第五任門主的至交好友,當時江湖議論紛紛,皆以為佟不曉會入贅大義門,成為第五任門主的夫君,豈知世事難料。這第五任門主也便是徐若柔的母親,最終嫁給了一窮困潦倒的書生,那便又是一段故事了……總之直至被滅門,大義門共有七任門主,皆是一脈相傳,門主的壽命皆活不過四十,便駕鶴西去。這或許也便是佔卜之術所帶來的厄運。所謂天機不可泄漏,違者必將折損陽壽。

兩百年之久的大義門,何等輝煌。

鐵辰風與忘塵順著鞏義山直上,偶爾只能听見一兩聲野獸怪叫,于雜草野林總窺其面貌。直到鞏義山山腰,于開闊處,由石頭鋪成的小道,兩人就此止住,互望了一眼,目光又一齊望向了前方。

赫然立在眼前的是兩個高大的石柱屹立眼前,仿佛向人昭示,這就是大義門的正門。石柱歷經風雨,已經有些殘損,但依然直挺挺直入雲霄。從此進去,依稀可見大義門往日的亭台樓閣,但現在只有一片廢墟,幾片殘瓦,一些破磚,偶爾還可以見到幾塊朽木和一些雕花的石頭。抬眼望去,此一片地是何等開闊,只不過現在掩映在雜草叢生之中,有時還可見一些野獸的爪印。

大義門上下共三百余人皆喪命于此,如今這里已成了一處孤魂游離之地,不再有生人敢踏足。

但真正令人生畏的其實並非這里傳說的孤魂野鬼,而是沒有人想與血令組織扯上任何干系!

望著這一副人煙絕跡的慘淡景象,忘塵小心翼翼地踏過廢墟,繼續往里面走去——「咯吱」一聲,木板折斷的聲音從腳下傳來,忘塵看了看腳下,又回過頭看了看鐵辰風的腳下,鐵辰風下意識的將腳挪開——

「‘大義凜然’……」忘塵輕輕地道,這四個金漆的大字此刻已經殘舊不堪,一陣涼風拂過,揚起風塵,忘塵別過頭皺了皺眉︰大義門被滅不過是前年的事情,但這里數不盡的淒涼卻讓人感覺已被廢棄了數十年。

如此受萬人敬仰的門派被滅,竟然到頭來,安排後事、前來悼念的人都沒有。這是何等的諷刺?

「血令,有這麼可怕嗎?」。

忘塵冷冷丟下一句話,繼續朝里面走去。這一句話,鐵辰風听不出任何畏懼,卻是暗含著蠢蠢欲動的挑釁意味。

經過一片雜草叢生的亂石堆,忘塵突然停住了腳步,一棵參天大樹高聳在面前,那蔓延開來的干枝上散著的不是樹葉,而是一具具數不清的骷髏……

大義門上下的門徒應該盡數都被吊死在這里了吧?

這是何等的淒慘?!

忘塵冷冷地舒了口氣,目光移向了一旁,卻看到大樹旁一口已經被封蓋住的枯井——

這與白雲庵焚香堂旁的井室是何其的相似?

忘塵的腦海中掠過的印象令其眼眸一亮,舉步朝那口枯井而去。

知道動天會血令一出必定尸橫遍野,但如今親眼所見這番景象也不免令鐵辰風有絲動容,九玄天鼎此番所面臨的一場戰斗絕不可掉以輕心。鐵辰風想到此處,不禁微微皺眉,但卻看到忘塵只身走到一座枯井前,不禁也跟了過來,「這里有什麼?」

看著被一塊巨石封住的枯井,鐵辰風淡淡地問。

「你劈開它,不就知道了?」忘塵側身退讓了一步,鐵辰風毫不遲疑,當即抽劍出鞘,只見一陣風沙走石突然而至,當風走沙停之時,劍還在鞘中,但那塊巨石轟然一聲,從中間被一刀兩斷,緊接著,細碎的聲音不斷,那被劈成兩半的巨石四分五裂起來,頃刻之間化作沙石……

「這是什麼劍法?」忘塵頗為好奇地道,畢竟能夠將巨石劈開不奇,奇的是能將巨石化作沙石。那方才風起風停的一瞬間,顯然鐵辰風揮出的絕不僅僅只是一劍!

鐵辰風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想學嗎?」。

忘塵明眸一亮,笑道,「你願意教我劍法?」

「我不能擅自收徒。」

「我也不要做你的徒弟。」忘塵笑出了聲來,「不過你願意指教幾招,我倒也是樂意的。」不待鐵辰風回答,忘塵朝井口靠近了幾步,俯首向井底看去,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她隨手拾起一塊石頭超井里扔了進去,側耳傾听,卻听不到任何回聲——

「是口枯井?」鐵辰風也上前了幾步,看著這口井身雖然被塵土蔓藤所遮掩,但卻隱隱可以看到一些如咒符般的印記,他邊听忘塵回應著自己,邊俯來伸手將井身上的蔓藤撥開,輕輕擦拭掉了沾染在上面的塵土。

「豈止是口枯井,而且還是口深不見底的枯井。」忘塵想著至少白雲庵的井室並非如此,但還是免不了對井底的好奇,即便看不到任何東西,卻還是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朝井里面望。

「豈止是口深不見底的枯井,而且還是口被詛咒的深不見底的枯井。」鐵辰風的話令忘塵回過了神,在他身邊蹲下,凝視著被清理干淨的井身上去,那是由一串串奇形怪狀的文字與圖案組成,圍繞著整座枯井外壁一圈,「听聞大義門歷代門主都精通奇術,莫非這井底真被鎮壓著什麼妖魔鬼怪?」

忘塵不懼反笑,雖然她看不明白這上面刻的倒是什麼涵義,但如果真的有妖魔鬼怪,她倒是真想見上一見。對她而言,都已經進入過九幽之下,見識過最凶惡的魔鬼,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你又好奇了?」鐵辰風仿佛能夠看穿她的心思,站了起來一腳已經踏在了井沿上。

看到他一副欲跳下去的模樣,忘塵揚起了興奮地笑容,「你不會打算就這麼一躍而下吧?」

鐵辰風沖她一笑,不容她思索片刻,將劍一橫,一手已將其摟在胸前,只見兩人中間只是隔著一把橫劍,面面相覷,緊緊相挨,墜入了枯井之中……

長劍兩端與井的內部摩擦著,發出吱吱的刺耳聲音,那摩擦產生的兩團火光將井內瞬間照亮,而兩人緊緊抱住對方快速地向下墜落——

那一刻,除了驚嚇,更多的是心悸。

雖然井內幽黑,但那兩處火光四濺足以清晰的將對方的臉孔深深映在眼眸之中,距離是如此貼近,貼近到足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心跳和體溫……

頭頂井口那片白光已經幾乎看不到了,可見這口枯井有多麼的深,而忘塵不知不覺臉頰滾燙起來,她不自在地緩緩移開視線,卻驚呼了起來——

那井的內壁竟然是血紅色的,此刻才感覺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拂面而來,而且那內壁石塊之中到處嵌夾著各種姿態的骷髏骨,仿佛在申吟掙扎……忘塵喘著氣,自嘲一笑,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膽小。「看來這里還果真住著妖魔呢!」

「怕的話就閉上眼楮。」

「怕的話我就不會下來了。」忘塵忍不住回敬道,鐵辰風卻笑了,「嗯,的確是被我拉下來的。」

「你!」看到鐵辰風難得流露的笑容,忘塵頓時沒了下話——只覺得心差點就要跳出來了。被她如此直勾勾的凝視著,鐵辰風的笑容也漸漸僵住了,突然間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自己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但與忘塵的距離卻越來越貼近,直到那兩片粉女敕的紅唇佔據了一切——

唇與唇之間,僅在一線之隔——

劍兩端的火光突然消逝了!

緊接著橫在井內的劍失去了平衡,鐵辰風與忘塵只感覺墜入了一個無比大的漆黑空間內,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不停地往下落。

「到底怎麼回事?這井底突然變寬敞了?怎麼還沒到底?」忘塵只感覺一股股陰冷潮濕的風從腳底下不斷涌上來,但周圍還是無盡的黑暗。

「照這個速度,我們兩個人即便到底,也會摔個粉身碎骨。」鐵辰風的話在耳畔響起,令其耳根一熱,並非被鐵辰風的話所嚇到,而是如此敏感的距離,讓忘塵有絲陶醉,也帶走了唯一一絲恐慌,「感覺這底下的風勢越來越大,應該離地面不遠了。不想粉身碎骨的話,這回你可要听我的了。」

鐵辰風沒有回話,忘塵緊接著說,「你先抱緊我。」鐵辰風的雙手緊緊纏住了忘塵的芊芊細腰,「抱緊了,我可要松手了。」言畢,忘塵原本緊緊抱住鐵辰風臂膀的手松開了,接著任由忘塵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模來模去,鐵辰風忍不住道,「你想干什麼?」

只感到一塊布蒙住了自己的眼楮,鐵辰風就更不解了,「這里伸手不見五指,你這是為何?」

「你抱緊我就是了!」忘塵說著,右手已緊緊攥成了拳頭,當松開的一剎那,一把燃燒著幽藍色火焰的劍隱隱成形,在忘塵的手中綻放著一波比一波更強更大的光芒……

直到這幽藍色的火光將周圍的一切都照個通透,忘塵的手掌朝下用力一擊,那火焰又順勢在他們的腳下蔓延開來,形成一朵幽藍色的火雲。仿若這兩個人正駕著這雲緩緩下落——

鐵辰風也分明感覺到了墜落的速度在變緩,抱著忘塵的力道也感覺減輕了不少,仿佛此刻腳已經著地了——「腳下怎麼有一股股暖流直竄上來,你做了什麼?」說時鐵辰風欲放開忘塵扯下蒙巾,但卻被忘塵喝住了,「噯,你別動!跟你說不想粉身碎骨就得听我的,你要放手,我可會萬劫不復的!」

被忘塵這麼一說,鐵辰風倒是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可是為什麼不能讓我看看——」

「噓!別說話!」忘塵故意打斷了他的話,卻此刻才打量起周圍來。這井,已經成三丈寬的圓形洞穴而且還在不斷的變大,周圍不再是石塊所砌成的,而是一個仿若天然的大石洞,沒有任何恐懼的事物。忘塵再望了望底下,被幽藍火雲照得通亮,地面已經不遠了,而地面上刻著一個巨大的圓盤,圓盤上分別有九個奇怪的圖案圍繞起來……

「快到地面了。」忘塵淡淡地道,目光始終停留在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地面上,眉頭越皺越緊。

直到感覺了落地,忘塵揮手間冥鏡消失了,「放開我吧。」

鐵辰風當即松開了手,並扯下了蒙巾,仍舊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東西。

「有火鏈嗎?」。

「嗯。」鐵辰風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布包,「告訴我方位。」

「我們約在一個近五丈寬的洞府中心位置。」忘塵話音剛落,頓然整個洞的周圍瞬間亮了起來,忘塵抬頭看了看就在自己面前的鐵辰風,原本肅然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下,「你倒是很迅速,計算也很準確。」

的確,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中,僅憑一句話就當下能夠了解自己所處並將火鏈散布在五丈的距離。倘若這個男人成為自己的敵人,那豈不是個很可怕的對手?

「這里沒有出口?」鐵辰風環顧了下四周,皆是連成一氣的石壁,沒有一絲縫隙。

忘塵的目光此刻又回到了令她凝重的地方——那地面上的圓心上方刻有一團火焰的圖案,那仿佛在燃燒的的一團火焰,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令人懷念……

——「我見過這個。」鐵辰風的聲音在她背後突然響起,他此刻的腦海里閃過的是與忘塵擁有一模一樣容貌的靜龍的臉,唯一不同的是,充滿霸氣的靜龍眉宇之間便是燃燒著那團形狀相似的火焰。

忘塵微微一怔,「哪里見過?」

鐵辰風看著她專注的神情,篤定地道,「在魔教五龍之一的靜龍眉心就刻有這朵火焰。」

呵,居然這井底的妖魔竟然就是我自己?

那我會和這大義門有什麼關系?

忘塵思緒亂飛,她不能肯定其他師兄眉心的印記是否也被刻在這地面上,于是她又急忙走過幾步,一一看去其余的八幅圖案……當她匆匆忙忙觀察了一圈到最後一個圖案,即是靠在那朵火焰左側的,她怔了怔——眼里仿佛看到嬌龍那溫柔的笑容,還有他眉心那道彎月所散發出的孤美……

「這我也見過。」鐵辰風淡淡地道,「是魔教五龍之一嬌龍的印記。」

是啊!五龍之中唯獨我們二人的印記竟然出現在這個井底,也可以說成唯獨我們二人是擁有九陰幽冥血的異族,甚至可以認為唯獨我們二人眉心的印記是活的!那麼,五龍之所以當初在幼小的時候被教主烙上印記,顯然其余三位師兄只是起到遮掩的作用,因為他們的印記是真正烙印上去的,而我和嬌龍的印記則是與生俱來的!

忘塵恍然,卻又陷入了更多的疑問當中去︰為什麼教主哥哥處心積慮的掩蓋我和嬌龍的存在?難道九陰幽冥血族真的是背負詛咒的一族?為什麼教主既然也屬同族,但他卻沒有那種印記?難道他是可以控制住印記的顯現?或者並非所有族人都擁有這種印記?再者九陰幽冥血族和大義門又有什麼關聯?

「火鏈堅持不了多久,我們得趕快找到出路。」鐵辰風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但卻在回身之間,感覺腳下有一塊凹凸不平,不由地俯視一看,那是在圓盤的中央有一個餅大似地圓形凹槽,顯然是機關所在。

「沒用的,這里四面石壁,這出路不是上面的井口,就是這地下。但這地下之門的鑰匙,顯然並不在你我手中。」忘塵言下之意是早就注意到了這圓形凹槽乃是啟動機關的關鍵。

不容鐵辰風再說什麼,忘塵卻釋然地笑了起來,「這樣也不錯,我上去了還得擔心被血令組織追殺,就在這里等死算了,至少還有你陪著我呢!」

看著忘塵的笑容,周圍的火光越來越微弱,鐵辰風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到底是誰?」

是忘塵還是靜龍?

鐵辰風已經分不清了。

或者說從來未曾分清楚過。

忘塵走到鐵辰風跟前,四目相對,毫不避違,「你會救我嗎?如果我們上去了,我會被血令追殺,屆時你會救我嗎?」。

「如果我說不救呢?」

「那就當我看錯了人。」忘塵水盈盈雙眸睜睜地盯著鐵辰風,那倔強下的柔弱眼神,叫人如何忍心拒絕她?

鐵辰風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我告訴你,我和我的同伴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消滅這個血令組織呢?」鐵辰風的話令忘塵一怔,她不可思議地道,「真的?能讓我一起參與你們的行動嗎?」。

「不用參與,你已經在其中了。」

鐵辰風等人苦于找不到血令組織的蛛絲馬跡,也未等到藝德的再次出現,而面前的忘塵,暫且不管她的真實身份,既然是白雲庵唯一的幸存者,那麼只要她在自己身邊,血令組織必然會自動出現!

忘塵目光一閃,恍然大悟,「你是要用我作餌?」

「如果我們能離開這里,你就沒得選擇。」

忘塵釋然一笑,「看來我還是要以忘塵這個名字多活段時間,那麼——」再走近鐵辰風一步,忘塵仰起頭,秀發從鐵辰風的下顎輕輕掠過,鐵辰風緩緩俯首望著她,四目相對,近在咫尺--那刻,听到彼此的呼吸聲,而那彼此的氣息被深深牢記……

「——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了嗎?」。

忘塵的話一出口,鐵辰風眼神頓然冰冷,重復著曾經的回答,「我沒有朋友。」

「可我——」不等忘塵要說下去,鐵辰風猛得拉她緊緊擁入懷中,「你只能做我的女人……」

不容忘塵有任何驚訝的表情,鐵辰風那冰冷的唇已經印在了她粉女敕柔軟的唇上……深長而無比溫柔,幾乎讓忘塵窒息、暈眩,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親吻!簡直比與人激戰更令她驚心動魄、蕩氣回腸!

這個吻,來得太突然。

火光在這一刻,熄滅了。

黑暗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忘塵還躲在鐵辰風懷里喘息著,久久無法平息內心的騷動,卻發覺鐵辰風的心跳竟然還那麼有條不紊︰難道他一點也不緊張、不動心嗎?

可惜,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能感覺到的只是身體的溫度、心髒的跳動和彼此的呼吸聲……

忘塵略帶失望地離開了他懷里,退開了數步……她輸了,在鐵辰風親吻自己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告訴自己,的確為這個男人動了心,或許在更早之前,便已經動心了。那是與嬌龍在一起絕然不同的感覺啊!忘塵沖自己無奈地笑了笑,鐵辰風的若無其事令她難堪了,「我竟然會因為一個吻而六神無主,我,真是高估自己了……」她內心自嘲著,竟有想哭的沖動。

呆呆杵在原地的鐵辰風竟然發現自己都無法緊緊擁住她,哪怕開口說一句話,哪怕是喊她的名字,都辦不到!那一句狂妄的話,那一個狂熱的吻,也震撼到了他自己。但鐵辰風在這件事上的確是毫不掩藏自己的真心,他不能將這個女人當做朋友,當做除了自己女人以外的任何關系,因為他只想擁有她!

當決定說出那句狂妄的話,給予那一個狂熱的吻時,他應該清楚自己已經觸踫了九玄天鼎的禁限。但此時此刻的他卻只是緩過了一口氣,仰望著無盡的黑暗後,竟然露出了神采飛揚的笑容……

過了許久,仍舊沒听到忘塵說半個字。鐵辰風伸手探了探,觸踫到了她的身體,確定了她的方位,不容她再退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

「我們要上去了!」鐵辰風斬釘截鐵地道。

「怎麼?你會飛不成?」忘塵冷冷地譏諷道,鐵辰風卻一點也不怒,反而感覺他此刻帶著笑意,「如果想重見天日,你抱緊我就是了。」

難道你的手臂里也藏著一把冥鏡?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帶我重見天日!忘塵心中暗想,雙手已乖乖地從鐵辰風背後將其圈住,「對了,你可不許蒙我眼楮啊!」我可是要睜大眼楮看著的!

「你以為我是你,喜歡故弄玄虛?」鐵辰風就知道她故意從背後抱住自己就是不想被蒙住眼楮,不再多話,只听他提劍出鞘,接著隨著劍快速旋轉的聲音揚起了風,風勢越來越大……忘塵感覺這股風勢將他們倆緊緊包圍,緊接著雙足漸漸離開了地面,騰空而起,感覺像是被風托起般一直不斷在往上升去……

雖然忘塵在這漆黑的井中看不出鐵辰風做了什麼,但八九不離十,她已然猜到了鐵辰風使用的方法,不禁笑道,「這麼快就掌握了‘劍之風痕’的要訣,還發揮的如此淋灕盡致,可惜待會兒井內突然變小就施展不起來,你可有其他應對之策?」

的確,在這黑暗的空間之中,不知何時會到達那變狹小的地方,要麼劍撞擊到石壁,不慎就會跌落下去,要麼劍插入石壁之中,他們將被懸在半空中……

鐵辰風並沒有回答忘塵,過了少頃,他突然止住了劍,忘塵感覺到他四肢張開,然後他們停止了上升。當鐵辰風有規律的向上挪動著四肢,忘塵又感到到他們在一點一點地向上面——爬!

這個字在忘塵腦海里出現的時候,她猛然一驚︰就是下來的一瞬間,鐵辰風竟然已經對這整個漆黑一片的井內都了如指掌了。黑暗對他而言,已經無所畏懼了。

又過了許久,忘塵抬頭看到了微弱的光從井口照射了進來,「我們離井口不遠了。」說完,忘塵皺緊了眉頭又將頭埋在鐵辰風的肩頭里,那周遭彌漫的血腥味實在太重了,令人作嘔。不過此刻鐵辰風手腳所觸及的皆是那帶血的骷髏,應該更為難過吧。想著,忘塵卻忍不住露出了壞壞的笑容。

仿佛是知道她在偷笑,鐵辰風突然停住了動作。

「怎麼不動了?」忘塵伸出了頭,不悅地問道。

久久鐵辰風吐出了一句話,令忘塵禁不住仰天大笑。

「我的手似被骷髏頭咬住了。」

見忘塵笑聲不止,鐵辰風冷冷道,「你還笑!」

「不笑不笑了,」忘塵強忍住笑意,「那現在怎麼辦?」

「幫我把手拔出來吧。左邊的。」

感覺鐵辰風說話之間氣息有絲緊促,看來此刻他的確是耗費了不少體力,忘塵收起了笑容,一只手臂緊緊抱住了鐵辰風的脖子,騰出一只手延著他張開的左臂模到了被夾住的手——他的手濕濕的,在忘塵觸踫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他本能地抽搐了一下。忘塵微微蹙眉,繼續伸到石壁處,那夾住他手的卡口竟然死死的扯不開,反而似乎越來越緊了。

這樣他的手會斷掉的!

忘塵心揪了一下,她收回了手,同時雙腳離開了鐵辰風——

「你在做什麼!」鐵辰風冷冷喝道。

此刻忘塵的雙手也月兌離了他,伸向了鐵辰風被夾住的左手處,雙手使勁的將其掰開,與此同時,支撐住身體雙足足底開始感覺有尖刺般疼痛席卷而來,忘塵倒抽了口冷氣,整個身體差點貼在石壁之上,但撲面而來的是石壁上仿佛是那些骷髏呼出的一口口陰冷的血腥之氣,令她渾然一怔。

「快點抱住我,否則你的腿支撐不了多久。」鐵辰風急促地道,卻讓忘塵心頭一暖︰看來他的兩只腳受傷也不輕,卻竟然背著自己默默支撐到了現在。忘塵咬了咬嘴唇,使出了全力,只感覺自己的手指間被也勒破了,熱熱的濕濕的血迅速沾滿了雙手……

突然間,那些張牙舞爪的骷髏消失在了血色的石壁當中,雖然他們此刻借著微弱的光看得並不清澈,但可以感覺到四肢被刺的疼痛漸漸消失了。

「快抱住我!乘現在,趕快離開!」鐵辰風命令道,忘塵也不做遲疑,又緊緊抱住了鐵辰風……她默默靠在鐵辰風的肩頭,看著他側臉不斷滲出的汗水,听著他極力掩飾而發出低沉的呼吸聲,仿若變成一種似痛非痛的感覺侵襲著忘塵的心……痛,是因為她此刻可以感受到鐵辰風的痛;非痛,是因為此刻她可以感受到被這個男人所保護著。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後,他們終于到達了出口,兩人一到了井外,鐵辰風就靠在井旁坐了下來。忘塵沒有說任何譏諷的話,環顧了下四周,朝一處草堆走去,過了片刻,她抓著一把草回來了。她默默蹲下,抬起鐵辰風受傷的左手,左手手掌橫著一條的傷口,血肉綻開,幾乎可以見到骨頭了。忘塵小心翼翼的用一些草敷在了傷口上,並用絲巾將其包扎起來。接著又開始為他右手處理傷口……她全神貫注地,而鐵辰風也默然不語,只是望著她。直到忘塵開始月兌鐵辰風的靴子,令其不由自主的挪了挪了腳。但忘塵還是執意月兌下他的靴子,為他處理腳上的傷口……

這期間,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直到將鐵辰風的傷口都進行完處理,忘塵才靠坐在了鐵辰風旁,歇息起來。但此刻鐵辰風卻捧起了她那兩只受傷的白玉小手,默默開始為她上草藥包扎……

雖然比起忘塵,鐵辰風處理傷口的技術沒有那麼嫻熟,顯得笨拙許多,但在忘塵眼里,卻沒有任何一位療傷聖手比得上鐵辰風。

這期間,他們始終也一句話都沒說。

兩人靠著井旁,仰望著晴空萬里,此刻已是未時。

「你怎麼想到使用劍之風痕的?」忘塵實在不知該如何打破這種沉默,于是隨意地問道。

鐵辰風則一貫的淡漠,「我們下去的時候底下就有很大的風勢,但真到了下面,卻不見任何出口,可即便如此,底下還是可以產生強大的風勢,我不過是驅劍借風而已,談不上什麼劍之風痕。」

下墜的時候的確有巨大的風阻,如此顯而易見,自己竟然忽略了。

鐵辰風,還真是個心細如發的男人。

忘塵看著他,嘴角不自覺的扯出一抹微微的笑意,「接下來,我的安全就都交給你了。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的同伴呢?」不經意間,冷月星無言刺中自己身軀一劍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使她笑容僵了一下。

「暫時我還不會帶你去見他們,你就先繼續留在義山吧。」

「為什麼?」

鐵辰風看著自己被包扎的手掌,並沒有對此做回答,「明天我還是會來的。」

忘塵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仰天朗朗地笑了起來,听不出是真笑還是譏諷,突然她站了起來,直徑朝著里面走去。一直看她走過了那棵參天大樹,朝著最後的「祭天壇」而去。鐵辰風卻沒有起身的意思,他靜靜地靠坐在那里,腦海里不斷憶起靜龍的模樣和她那眉宇之間的火焰印記……仿若有種感覺她並沒有死去,這樣的女人,會輕易的死掉嗎?可是——鐵辰風目光緊緊跟隨著忘塵,心中一陣糾結︰可是我想要的女人,到底是靜龍還是她?

祭天壇約十丈寬,高五丈五,皆是白玉石砌成。此刻已經布滿藤蔓,荒廢久矣。忘塵從側面的階梯而上,緩緩來到了祭壇之上,正面前那棵布滿骷髏的古樹依然是那麼刺眼,忘塵收回了視線,看了看此刻的祭天壇一片狼藉,什麼也沒剩下。就在她旋即準備離開之際,卻感覺到眼前掃過一片陰影——

忘塵止住了腳步,緩緩回首,果然那個熟悉的黑影在不遠處的祭壇一角,張揚著他獨有的黑色斗篷……

「你什麼時候來的?」忘塵冷冷地道。

黑衣人沒有回答。

「你不是說離開幾日?怎麼回來了?!」

黑衣人還是沒有回答。

忘塵不禁泛起一抹怒意,沖上前去,卻赫然發現那黑衣人的身影如同一抹煙塵,竟然順著風勢被揮散而去……

這是幻覺?

可為什麼會是他?

忘塵呆呆站在原地,心中一陣慌亂……

當她輾轉回到了枯井旁,鐵辰風已經不在了。忘塵又看了看這口枯井,意味深長地道,「命運是如此弄人。」言畢,她朝著來的路而去……

夕陽西下,夜幕漸漸降臨,當這里再度恢復了平靜,沒有任何生人靠近之時,一道墨綠色的身影飄然而至,她站在枯井前,低聲誦詠了幾句,應聲而動的是井身上的咒文竟然泛起了亮光,圍繞著整口井旋轉起來,那似惡鬼游魂般的申吟從井里面不斷傳來……突然一只帶血的骷髏手覆在了井沿之上,緊接著從井里竄出了無數具血骷髏在枯井周圍飛來飛去……當墨綠身影揮手之間,咒文的光芒又突然消逝無蹤,血骷髏們如被收入法寶中的妖怪皆一溜煙的回到了井中,而井口上赫然又出現了一塊完好無損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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