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鏡幽魂 第七回 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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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起,丁寧與羿音一路問詢而來,直到皇城城北郊外不遠處,一座荒涼的山擋在了眼前。

「難道這里就是天師隱居之地?」羿音將信將疑地道。

丁寧沒有回應,而是朝正下山來的一名柴夫走了過去,「兄台,請問這座山可是蛇頭山?」

柴夫打量起丁寧,隨後笑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吧?看看山頂,像什麼?」柴夫賣了賣關子,伸手指向了山頂處。丁寧與隨後走上來的羿音皆抬頭舉目望去——那山路迂回曲折,宛如一條巨蛇盤旋,撥開那層濃重的霧氣,透露著令人極為不安的陰森氣息……山頂一頭一處巨石突出,彷若是一條巨蛇舉頭望天。

「可怎會如此荒涼?」羿音還是忍不住道。

「呵呵,原本此處也算是一處風水寶地,山明水秀,不過——」柴夫突然止住了笑意,深深嘆了口氣,感慨道︰「在十多年前吧,一夜之間,這里突然死了近百個小孩子,當時幾乎找不到一具全尸啊,官府也沒有任何線索。自此之後,這里的草木枯竭,很多上山進入枯林的人都沒有回來過,村人都認為那惡魔還躲在枯林深處,便都漸漸遠離此處,蛇頭山則變成了這副模樣。」柴夫又指了指自己方才下來的路,「前面不遠處就是亂葬崗了,那些可憐的孩子就是死在那里的。而我們最多只到那里找些柴火,從來沒敢再靠近林子半步。」

羿音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屠殺近百條小生命,那是怎樣一個泯滅人性的惡魔所做的事情啊!這就是江湖,險惡而殘暴不堪!相形之下,九玄天鼎反而純粹多了。

與柴夫簡單道別後,丁寧已朝山里面走去了,見羿音還沒有跟上,于是淡淡地道,「你若害怕就留在山下等我的消息。」

「我不怕!」羿音當即回過了神,趕忙跟上了丁寧,與其並肩而行。但方才柴夫的話還在羿音的耳邊縈繞,不時的左右而望,不知那亂葬崗是一副何等的模樣?然而羿音卻發現丁寧表情平靜,彷若這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丁寧,你在想什麼?」

「我只想趕快找到佟不曉,趕快了結了動天會。」

果然你的腦子里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如何超越鐵辰風!如何練就更高的修為!羿音想著,眼里掠過一絲陰霾,但與此同時,卻看到了一片若大的空地,滿地凌亂地插著一根根木條,那有幾處木條上還有幾只烏鴉在哀叫。

那木條底下應該便是埋葬著柴夫所說的那些小生命吧!

羿音倒吸了口氣,即便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親眼目睹還是被怔住了,「丁寧——」羿音忍不住輕聲喚道,丁寧此刻目光已經轉而越過這片亂葬之地,投向了幽深的林子里。

這座枯林透著陰寒之氣,這些樹木正如柴夫所言皆是枯竭的,見不到一片綠葉,好無生氣。

「這里的樹木至少都活了有百年了。」丁寧看著一棵棵參天大樹,即便支葉枯竭,即便只剩下干枯的支干,但是卻依舊屹立在那里。

「真不知道這算是活著還是死了?」羿音搖了搖頭,不禁伸手去觸及身旁一棵樹身,卻當即被丁寧阻止了。不容羿音質疑,丁寧已經隨意撿起一塊小石頭擲向了那棵樹身,當小石頭與樹身觸踫的一瞬間,只見從樹身游出一抹黑色的墨霧,將小石頭團團圍住,就不過一瞬間的話事情,小石頭墜落的話同時,那抹墨霧消失了……羿音正想說什麼時,卻看得分明,那落在地上小石頭竟然在一陣風起後化作細沙被吹散無蹤!神情鄂然的望向丁寧,羿音此刻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莫非還真的有惡靈藏匿在這些看似枯竭而亡的樹體當中?

丁寧此刻雙眉緊鎖,環顧下了四周,「羿音,從我們一路走來,你是否發覺有什麼異樣?」

羿音回想了下,不解地搖了搖頭。

「雖然這山里的確是草木枯竭,但是卻並非一座石山,滿山遍布的仍舊是這些所謂的枯木。你可發現有任何的飛禽走獸?哪怕是一只蟲子?」

羿音搖了搖頭,卻又將目光投向了那片墓地——那幾只烏鴉已不見了。

「就在我方才阻止你的那刻,它們已經飛進林子里了。」

「難道它們不是普通的烏鴉?」

丁寧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枯林,「不要觸及樹體,應該就不會有事,隨我來吧!」

「可是,我總覺得天師佟不曉怎麼會住在這麼詭異的地方?太匪夷所思了!」羿音緊隨在丁寧其後,丁寧卻回以一笑,「我更匪夷所思的是那個到蛇頭山來找柴火的柴夫。」

「他有什麼可疑之處?」

「他所謂的柴火若不是那處亂葬崗的無名木碑,難道是這里的枯林?」丁寧淡定地伸手指了指這些圍繞在身邊,能令人瞬間粉身碎骨的枯樹。

的確,上蛇頭山來砍柴似乎有些牽強附會。

「那個人到底意欲何為?」

「不用猜測,很快便有答案了。」丁寧說著,加快了身法,在枯林間穿梭……

不過片刻功夫,兩人已躍出了枯林,丁寧與羿音互望了一眼,目光不約而同投向了不遠處那若隱若現的紅瓦房子,在濃重的霧氣彌漫下,顯得分外刺眼。

「這個時候看到紅色,讓人覺得心里毛毛的。」一陣風起,一股毫無生氣的涼意襲遍羿音的全身,令她毛骨悚然。

丁寧置之一笑,自顧自朝山里走去。緊跟在丁寧的身後,羿音環顧著四周,內心莫名的慌恐始終無法平息下來。

突然丁寧止住了腳步,羿音愣了愣,目光緩緩抬起,那紅色的瓦、紅色的牆、紅色的大門……就在眼前--

「半仙居?」羿音的目光停留在大門上方的牌匾上,不可思議地道。經過亂葬崗,經過那詭異的枯林,結果竟然就看到了這麼一座鮮艷到不行的宅邸,而這宅邸的牌匾上竟然就這麼落落大方的刻著這三個字!」

「未料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丁寧上前要敲門,卻被羿音阻止了,「你不覺得有問題?」丁寧迎上羿音不安的目光,笑得灑月兌,「有什麼問題,留著等下問他不就行了?」

繞過羿音,丁寧伸手要去敲門,門自動打開了。在門開的一瞬間,一股極其陰冷的風迎面而來,令丁寧與羿音渾然一怔。

「丁--」羿音還來得及開口讓丁寧小心,丁寧已經邁進了半仙居內。

庭院之中,干淨的異常,連一片落葉,一點雜物都不見。也正因為這種干淨,而更顯得毫無生氣可言,透著死寂的氣息,或許這正是蛇頭山獨有的氣息,丁寧與羿音也自一路上山而來漸漸習慣了這種「死氣」。

「吱嘎」一聲,院子前方屋子的門又自動敞開了,令丁寧與羿音不禁交換了一個眼神,正當要邁進之時,又一聲清脆而響亮的聲音,身後的大門重重的合上了!

羿音緊了緊手里的劍,丁寧沒有猶豫,朝內屋大步而去。

直到門口前,丁寧再次止住了腳步,他看到屋內有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背對著自己坐在一張輪騎上。

令丁寧驚愕的不是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一動不動的背影,而是面前正堂上掛著的畫--如血般鮮紅的天,風起雲涌,茫茫迷霧的藍色海天之處,一個散亂著黑色長發,身著金色盔甲的背影,手里握著一把鐮刀般的長劍,劍刃上纏繞著飛揚的血液與飄逸的頭發……

「來意?」老者突然吐出了兩個字,聲音在空蕩的屋子里顯得更冰涼空洞。

丁寧怔了怔,回過神之際露出一貫絕美而自信的笑容,「天師佟不曉號稱無所不曉的先知者,相信早就猜出我們的來意。」

「不愧是冥王星丁寧!俊少,請進吧!」老者將身子轉了過來,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不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顯示出了他的本領。不但知道丁寧的身份,就連不為外人所知的綽號他都一清二楚,不愧是無所不知!

丁寧與羿音相繼步入堂上。丁寧還是忍不住望了一眼面前的那幅偌大的畫,畫中透著詭異與邪氣之外,丁寧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突然,目光凝固在畫右側上角的幾個字,「天罰之戰?」史冊有記載過,那是九陰幽冥血之族統一天下七百年後所爆發的一場空前絕後的戰爭。

「不錯。」老者的目光也移向了那幅畫,「畫上的男人就是當時九陰幽冥血之族的族長。此族類被天授命號令天下,可惜,他統一了天下,卻將天下交給了異族之人,于是有人預言此族類將受到違背天命的懲罰。果然,掌握天下的異族對九陰幽冥血之族的人心存忌憚,策劃了一場滅族的大屠殺。那場屠殺造成了而今的九陰幽冥血之族瀕臨滅族的局面,史稱‘天罰之戰’。那,真是一段血染的歷史啊!」老者慨嘆一聲,那嘆息之中蘊含著無限滄桑。

凝視著眼前的畫,那種淒涼孤絕的感覺,令丁寧的有種難以言明的沉悶感。

--「丁寧,別忘了我們來此的目的。」羿音小聲的提醒著。

丁寧收起了憂郁的眼神,冷峻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老者身上,「江湖上流傳天師佟不曉雖然知曉天下事,卻是必須有相應價值的東西作為交換,才能夠讓對方得到想要的消息。不知,這是實情嗎?」。

老者迎上丁寧的目光,露出頗為欣賞的神情,淡笑著微微點頭。

「那麼,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丁寧也回以一笑,神采飛揚。

「俊少想知道的是當今武林最為忌憚的組織--動天會的內幕,俊少認為身上可有與其相當價值的東西?」

老者的目光深邃,丁寧露出雲淡風輕的笑容,回答得干淨利落,「我的命!」

「丁寧!」羿音禁不住慌亂,投以急切的目光。

望著丁寧一貫的鎮定自若,老者再次露出了微笑,搖了搖頭「俊少,老朽從不會要人性命,因為命,在的時候最有價值,一旦被要走了,就一文不值。」

「那你想要什麼不妨直言,只要我丁寧能夠辦到。」

佟不曉並未馬上回答丁寧,而是目光投向了庭院之外,「方才經過那片樹林,想必你們已經感覺到了異樣。十四年前吧,這里發生了一場大屠殺,死了近百個孩子,而之後那一片樹林似被詛咒了,當時你們的尊主正巧路經此地,並帶走了一個小孩。老朽要你從九玄天鼎將這個人找出來,帶到蛇頭山來。」

「什麼?」

丁寧有絲訝異,十四年前,他不過也是個孩子而已。但是說到那個時候,尊主剛剛被揀選成為九玄聖女,一路來到九玄天鼎時帶著的孩子便只有鐵辰風!他是唯一被尊主帶回來的孩子。鐵辰風和蛇頭山有什麼關系?和這奇異的詛咒又有什麼關系?而天師佟不曉又為什麼要鐵辰風?

佟不曉轉而看了看丁寧一臉疑惑的神情,笑道,「好奇是要付出代價的,記住,你只能從老朽這里知道一件事情,一個真相。」

即便對鐵辰風的事情非常好奇,但此刻沒有比悉知動天會的內幕更重要的了。

「我會如約將他帶到這里,請先告訴我——」

佟不曉推著輪騎來到丁寧的面前,打斷了他的話,「老朽如何相信你能履行諾言?」說著佟不曉伸手招了招,庭院外不知何處飛來一只烏鴉停在了他的手背上,佟不曉輕輕撫模著烏鴉的黑色羽毛,「它們生存在這片林子已經很多很多年了,吸食著這里的詛咒之氣,它們的血,比潛伏在枯樹里的咒印更毒!」佟不曉側了側手,烏鴉自動飛到了丁寧的劍鞘之上。

羿音驚道,「你要讓丁寧喝它的血?那不是要他的命?!」

「他若死了,誰替老朽辦事?放心吧,只要在一個月內將老朽要的人帶來,老朽自會解除俊少的烏血之毒。」

丁寧沒有再猶豫片刻,抽劍而出,劍刃割過了烏鴉的咽喉,不容鮮血濺出半分,丁寧一把抓起烏鴉,仰天飲血,當烏鴉的血液滑入丁寧的口中,那只烏鴉因流失血液而瞬間化作黑色的飛沫,消散無蹤。

「倘若你違背了約定,這便是下場。」

面對佟不曉冷淡無情的警告,面對羿音擔憂焦急的眼神,丁寧臉上卻依舊洋溢著漠視一切的笑容,「好,說吧,動天會在哪里?」

羿音目光緊盯著丁寧,他看起來還是那麼漫不經心,彷若方才飲入喉中的不是令人能飛灰湮滅的毒血。

「爽快!」佟不曉卻是頗為贊賞的點頭,「至于你想知道的動天會,其實自血令現世之時,第一個目標便是九玄天鼎。所以,此次你等十二星宿傾巢而出,對動天會而言,是一個重創九玄天鼎的大好機會。」

「為何他們的目標會是我教?我教從來不參與江湖是非啊?」羿音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任何理由。

佟不曉淡淡望了她一眼,「老朽早已隱居不問世事,你們不還是送上門了?動天會自有他的動機,與九玄天鼎是否干涉江湖是兩回事。」隨而,佟不曉豎起了兩個指頭,「動天會最為強盛的分會有兩處,皇城與洛陽。鎮守皇城分會的花主柳淨,此女子喜怒無常,擅用攝魂之術,殺人于無形;至于鎮守洛陽分會的花主雲雨紛,此女人恰恰相反,一貫平靜如水的表情,一眼能洞悉人心,行事不露聲色。在這兩個女人的統領下,九玄天鼎埋藏在各處的教徒都在被逐個殺掉。」

「他們的巢穴?在什麼地方?」丁寧冷冷地再次問道,雖然沒有見過佟不曉所言的兩位花主,但是就皇城分會的花主可以從鐵辰風手中安然離開,可見對方的能耐絕非一般。他們九玄天鼎例屆尊主皆是女子,丁寧自然也從不小覷女人。

「這個嘛?」佟不曉撫著胡須,為難地搖了搖頭,「動天會內有個規矩,就是分會的聚點采取流動,亦就是說,動天會各處分會的人皆是各自為陣,分散在附近,只待花主有令時,才會齊聚在一起。而聚集的地點,都不相同。」

「那就是無法找到咯?」丁寧不耐煩地問道,他才不懼于動天會有多麼厲害,他所煩躁的是無法與對手放手一搏!

「動天會會主將赴皇城,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該到了。」佟不曉掐指一算,露出了深沉的笑容,「一旦動天會會主駕臨,皇城分會的花主必定會選定一處落腳的好地方供會主居住。你們的人,不是也在分頭行動了嗎?會主到底身在何處,很快會見分曉。」

佟不曉的話預示著除了他們以外,必定其他的人會有動天會會主的消息。丁寧與羿音不禁互望一眼,羿音還是難以置信,「為何你不直言告之?」

「年輕人,有點耐心,何必急于一時呢?」

羿音俯首語塞。

「俊少,看在你如此爽快,再告訴你一個驚天的消息︰雲雨紛的平易近人比柳淨的變化莫測更可怕,因為,天下第一大派天海堂暗中與動天會達成一致,成為了伙伴!」

名滿天下的天海堂!!

德高望重的正義表率金正!!

竟然和黑暗的血令組織動天會是一丘之貉!!

這是何等震驚的消息!!丁寧與羿音皆一時之間無法緩過神來。

「怎麼可能?」羿音難以置信,「天海堂以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為己任,可謂是當今武林的中流砥柱啊!」

「故而也是絕佳的結合,一明一暗,一正一邪,誰能料到他們同坐一條船?天下已盡在動天會掌控之中,九玄天鼎必亡矣。俊少,老朽已經全盤托出,你等好自為之吧!」

言畢,佟不知推著輪椅背過身去,少頃,他擺了擺手,「及早通知你們其余六位前往洛陽的同伴吧!否則,必定全軍覆沒!」

九玄天鼎必亡!?

全軍覆沒!?

這些字眼沖擊著丁寧與羿音的思緒,眼前的動天會,不能再抱有任何玩心的態度,必須認真到全力以赴。否則,輕敵即輕生。

看了看佟不曉的背影,又忍不住看了看牆壁上的那副畫,丁寧內心千頭萬緒。

簡單作別,離開半仙居,丁寧與羿音一句話也沒有說。羿音默默地望著丁寧毫無表情的側面,她猜想到此刻丁寧的內心必定也是忐忑不安。

「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恐怕誰也不知道。」

「雖然動天會比想象中可怕,強大,但是我們還是應該相信九玄天鼎,相信尊主!」

「可是,你身上的毒?」羿音擔憂地道,「匯合後還是先讓鐵辰風隨你來趟蛇頭山吧!」

「放心吧,有一個月的時間呢!」

丁寧的樂觀讓羿音更擔憂……

★★★★★

半仙居內堂之上

當丁寧、羿音離去之後,兩團影子從內側門中竄了出來,佟不曉當即站了起來俯首稱臣,以示謙恭,「佟不知依照兩位大人的吩咐將丁寧想知道的,都據實而言。」

「嗯,做得好!」一個聲音從佟不知的背後飄來,另一個聲音卻緊接著從側面耳畔傳來,「想不到你扮成佟不曉,還真是如出一轍,不愧是雙胞兄弟。」

「兩位大人過獎了,」佟不知連連頷首,「不知有幸得見兩位大人同時出現,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嗯,這次的事你不必向柳淨報告。」

「是!」

會主最親近的二影,沒有人見過她們的樣子,只是知道她們像影子一樣無處不在,行蹤鬼魅。她們不但是會主最親近的人,在動天會內部還有另外一個說法,那就是她們的行動甚至連會主都不會過問。所以,對動天會的人而言,會主與二影之間的關系,微妙而模糊難測。

「可兩位大人,不知疑惑,要鐵辰風來蛇頭山,是否太冒險了?」

如果不是二影的要求,佟不知絕計不會這麼做。鐵辰風是十二星宿中最深不可測的人物,若是他的出現驚動了花主,那自己恐怕小命不保。

笑聲在佟不知的左右川息回蕩不止,佟不知頓然冷汗涔涔,把頭放得更低,「不知多嘴了,不知知錯。」

「正如你所言,會主即將抵達皇城,今天的事,別說是柳淨,連會主,也不能知道!听懂了嗎?」。細柔的聲音中帶著極其冰冷的寒意,令佟不知的背脊發涼,嚇得他連連點頭。

當佟不知猛然清醒過來,只發現堂上就他一人,方才的對話像是一場夢,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拭干了額上的冷汗,心里的疑惑更確定,確定這個驚人的秘密︰會主絕不是動天會最後的王者!

「倘若我有‘通天決’的話,那麼這朗朗乾坤,在我佟不知眼中豈還有什麼秘密可言?佟不曉啊佟不曉,難道你進了棺材還要把‘通天決’帶走?是怕我這個胞弟超越你嗎……」

★★★★★★★

趙王府

稀稀落落的巡邏士兵,冷冷清清的庭院,寥寥幾處依稀的燈火,這便是趙忠誠的府邸,依舊如往常一般。

歐陽紅與良無命躲在屋頂之上,觀望著夜幕籠罩下的趙王府,良無命譏諷地笑道,「真懷疑藝德所謂的線索,這里能有什麼呢?」

對他們十二星宿而言,進出入這種幾乎沒有什麼守衛的王府是極其簡單的事情。

「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半個時辰之後匯合。」歐陽紅沉沉地道,她一心惦念著鐵辰風,恨不得現在就辦完事立馬與他見面呢。

良無命一眼便看出了歐陽紅的心思,于是點頭應諾之後抽身飛閃而去。

徘徊在走廊的良無命,突然看到對面庭院中舞劍的女子,沒有絲毫的劍氣,但卻揮舞的極美,毫無疑問,那便是皇族之劍的特質。

良無命伸長了脖子,露出一副貪婪的模樣︰很久了,很久沒有以人眼做為酒引了,何況是這麼一雙水靈靈的眼珠子?

良無命甩了甩頭上系的黑帶,咽了咽口水,如今沒有他人管制,難得可以隨心所欲一回,他已經急不可耐了。

可就在這時,他抬起的腳卻沒有邁前一步,因為他嗅到了一股令他不安的氣息--果然,那女子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遠遠望去,那個男人看起來目光呆滯,神情木然。但確實是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極強的氣勢。

只見那女子說著什麼向那男子比劃著劍,男子只是搖了搖頭,默默地接過了劍,接著沖著自己這邊的方向一揮,良無命幸得輕功不錯,及時閃避,而自己面前的那塊木柱被硬生生的劈開了!

真是虛驚一場!

趙王府臥虎藏龍,良無命不敢再逗留,于是當下唯先尋得歐陽紅再行離開。

「哥,你好厲害!」女子眼見木柱被一劈兩半,不禁露出了崇拜的神情。

被叫做哥的人,正是當初與池渃有過一面之緣的趙忠誠義子。

「武功不可只重視俏麗的招式,更重要的是要提升你內功的修為,以你現在的內力,那一劍揮去,傷的反而是你自己。」

「哥,那你教我一些上乘的心法啊。我知道你家里到處是絕世寶典,就送我一本看看吧。」

「你也說了,那是在我家,你要同我回江南拿嗎?」。

「這個嘛……只要爹同意的話--」

「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你還是安守本分吧。我要去練功了,你也不要太勉強。」

看著哥離去的背影,女子一臉落寞,望著手里的那柄劍,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哥總是這麼冷漠,除了熱衷于武學,這也算是他為了理想而在努力吧?我呢?曾幾何時,我也是天女教堂堂五大護法之一的紫杉啊。藍熒她們還在為了重振天女教而勞心勞力,我卻只有乖乖回到鳥籠,過我奢華而沒有明天的生活。

想到這里,紫杉的手握劍握得更緊。

「小姐,熱水放好了,還灑了您最愛的薰衣草香,快來沐浴吧。」

「嗯。」紫杉將劍交給了丫鬟收起,向自己的廂房走去。

「小姐,您看您滿頭大汗的,您最不喜歡流汗了,以後啊,可不能再這麼拼命練劍了,王爺看了也不開心的……」

其實,我也安于這樣的生活吧?

面對著丫鬟的嘮叨,紫杉沖自己無奈的一笑,沒有追求,只有習慣。

再說歐陽紅,輕易避開了巡邏的士兵,在趙王府的別院中正巧看到了一個貴氣十足的中年男子向別院的內堂而去。

難道他就是趙忠誠?堂堂一個王爺怎麼身邊一個隨從也不帶?

歐陽紅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側身躲在開啟的一扇窗邊,歐陽紅屏氣凝神傾听著里面的動靜。

「不知會主大駕光臨,本王真是受寵若驚吶!」

趙王爺謙卑有禮,被稱作會主的男人與趙忠誠年紀相仿,他微微點頭,「趙王爺客氣了。」

「會主此次親臨皇城,不知有什麼事需要本王效力的?」

「趙王爺不必心急,你我是長期合作,互幫互助的事情多著呢。」

「這是,這是。」趙忠誠附和著道,與動天會打交道心中惶惶難安,如何不心急?可是趙忠誠也明了一旦扯上了關系,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置身事外的。

「趙王爺,听說過九玄天鼎嗎?」。

趙忠誠默然搖了搖頭。

「那麼洛陽魔教呢?」

「這個倒是听說過,當初李嚴還身受皇命討伐魔教,結果全軍覆沒。」

「魔教源于九玄天鼎,魔教的創始人蓮花魔女便是九玄天鼎的九玄聖女。」

趙忠誠神情一怔,雖然他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但會主這麼說定有他的道理。

「九玄天鼎旗下有被稱為十二星宿的十二個人,他們各個身懷絕技,並已經在皇城出沒過。」

「會主打算怎麼做?」

「九玄天鼎是接到我動天會血令的第一人,你說我們該怎麼做?」

望著會主平靜無波的眼神,趙忠誠根本無從揣測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確定了九玄天鼎將會是他們要聯合對付的第一目標。

「反正一切听會主的安排即是。噢,對了,本王已經準備好上房和酒菜,會主可方便留宿一晚?」

……

為了不打草驚蛇,歐陽紅連透過窗戶的縫隙看一眼都不敢,感覺到趙忠誠即將出來,于是施展輕功而去。

趙王府與動天會果然有著隱秘的聯系,更何況他們已經掌握了動天會會主的行蹤!歐陽紅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與良無命匯合之後,決定尋一高處引發信號彈。

★★★★★★★

同是夜幕臨近,義山小築燈火通明。

「這個給你。」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膳之外,善解人意的忘塵送上了一壇好酒。

撲鼻而來的酒香,令鐵辰風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不等他動手,忘塵已為他斟上了一杯。

「好酒。」鐵辰風一飲而盡,禁不住贊道。

「這是以白穆泉的清水,釀制五十年,算是極品中的極品了。」

「想不到你這里還有如此珍藏?」白穆泉所醞釀的酒乃是屬皇宮專用的酒,絕對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可以喝的。

忘塵見他喝得痛快,笑著為他夾菜,「嘗嘗我做的菜,更讓你回味無窮噢。」

「噢?是嗎?」。鐵辰風隨意夾起碗里的扇形的綠菜,入口的下一秒,眼楮發亮地投向忘塵,「真、好、吃。」

忘塵露出迷人的笑容,揚眉道,「那當然!這種野菜適應潮濕的環境,多數生長在湖邊,不算什麼稀奇的野菜,但平常人不知道它能夠食用,而且非常美味。」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喜歡研究各種藥草,無意間發現它,研究過後,雖然證實沒有什麼含毒或抗毒的藥性,但卻在試藥的時候,發現它的口感很好。」

鐵辰風若有所思的點頭,他未料到面前這個女人不但聰明過人,而且還精通醫術。

「這野菜,有名字嗎?」。鐵辰風吃著,突然問道。

「沒有阿。」忘塵忙著幫他斟酒。

鐵辰風放下筷子,目光停留在那盤野菜上,嘴角不禁揚了起來,「能讓我鐵辰風覺得比酒更美味的東西不多,值得記住。」

「那就叫‘天下第一菜’!」

忘塵的眸子閃亮,鐵辰風忍不住笑了起來,望著鐵辰風的難得一見的笑容,忘塵有些痴迷,「如果你經常這樣笑,我可以天天煮這個‘天下第一菜’給你吃。」

因為這樣一句話,鐵辰風的笑容僵住在那里,他直直地盯著忘塵,這是唯一能令他開懷一笑的女人吧!

鐵辰風湊了過去,不由自主捧起她的臉龐,吻了下去……

「你真的心儀于我嗎?」。鐵辰風的聲音在忘塵的耳畔游走,令她的心都幾乎跳了出來。

「我……」難道是為了利用他嗎?

「看在你這麼花盡心思的份上,即便是被利用一下也不錯。」說著,鐵辰風坐了坐正,繼續暢快的飲酒。

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從熱吻中平撫過來的忘塵听到鐵辰風這樣的話,看著他快樂的喝酒吃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暖的氣流……

「我幫你去盛飯。」忘塵端起鐵辰風的碗,卻被他拉住了手。

當四目交會的那刻,鐵辰風目光深邃,「什麼時候變回靜龍?」

忘塵一笑,眼里閃過一抹不定的光,「靜龍也好,忘塵也好,名字不過是個代號,面對你,心情都是一樣的就好。」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面對我?」皇城乃是非之地,她卻來了;投靠白雲庵,接著白雲庵被滅;明知霍一刀貪戀美色,她還是招惹了……種種證實,她絕不是僅僅為了逃避靜龍這個名號所帶來的危機而成為現在的忘塵。

無法掙月兌鐵辰風的手,也無法避開那咄咄逼人的視線,忘塵知道無法輕易唬弄他了。

就在這一刻,突然無數道劍光洶涌而來,鐵辰風急忙將忘塵推開,一瞬間,桌子四分五裂,當忘塵身形站穩,只見鐵辰風的手臂上劃下一道深長的血口,鮮血不住的流淌下來。

「鐵辰風--」忘塵投以心疼著急的目光,鐵辰風的目光卻始終注視著劍光襲來的庭院之中,此刻的他散發著冰冷的殺氣。

緊接著,那女人熟悉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屋子內外,「鐵辰風,又見面了!」

鐵辰風提著劍沖出了屋外,八條人影突然佇立在面前。其中為首的女人正是動天會皇城分會的柳淨,旗下的則就是白天里追殺忘塵的七剎。

瞄了一眼鐵辰風淌著鮮血受傷的手臂,柳淨露出心疼的模樣,惋惜地搖頭道,「堂堂天王星為了一個小尼姑弄成這樣,我不親自出馬,還不敢相信阿!」

「現在相信了?」鐵辰風冷冷地道,手中的劍殺氣懾人,令七剎皆不敢妄動。

柳淨付之一笑,目光移向了鐵辰風身旁的忘塵,「嗯,果然是絕色佳麗,怪不得能迷住鐵辰風。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鐵辰風,你也不例外阿!」

鐵辰風沒有理會,反而忘塵站上前了一步,神情自信而孤傲,「你錯了,是我過不了他這一關。」

柳淨發出嘲弄的笑聲,下一刻眼神冰冷無比,「小尼姑,雖然白雲庵是被我滅了不錯,但你好歹也矜持一點!」

「鐵辰風是我認定的男人!」忘塵的聲音堅定無比,更有一種挑釁的意味,「但是,別認為這樣,鐵辰風就有弱點了!我,忘塵,會是他最強的武器!」

說時,忘塵沖著表情冰冷的鐵辰風一笑,擋在了他面前。

「哈哈……鐵辰風阿,何時淪落到讓女人當擋箭牌了?」柳淨嘲弄的神情在與忘塵對視的剎那,冷卻了,「七剎,這次再殺不了她,你們就去死!」

七剎齊聲應諾,拔劍向忘塵刺去。

鐵辰風欲上前一步,忘塵卻手一揚,制止了他,忘塵側目一笑,「鐵辰風,我要證明給你,我不會再利用你。」

言畢,忘塵奪過了鐵辰風的劍,跳入了戰圈。

關注著忘塵,她的劍法清晰而明快,那是魔教《萬魔神功》的基本劍法,九玄天鼎與魔教本是同源,劍法套路,鐵辰風一瞧便識別出來了。但是光光施展這個,是絕對贏不了七剎的。

柳淨也看出了這點,神采奕奕的目光投向了鐵辰風,像是在說︰這小尼姑,死定了!

被七名絕頂高手圍攻,更何況柳淨在,七剎如何不更加拼死一搏,忘塵以那套劍法如何招架得了?

要施展冥鏡之劍嗎?即便勉強抑制住不施展,到了攸關性命的時刻,冥鏡之劍也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出來的阿!

忘塵一面拼命抵擋,一面心中猶豫不定。出劍還是不出劍?

一個回旋避開了左右四劍,前方後方上方又有三把劍刺來,就在這千鈞一發,避無可避之際,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他擁住了忘塵,握起了忘塵持劍的手,隨意而電光般的飛舞。

下一個瞬間,三具鮮血淋灕的尸體倒了下來,柳淨呆若木雞--快到無形的劍,鐵辰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鐵辰風松開了忘塵的手,忘塵也離開了他懷里,握劍的手還一陣陣發麻,環顧著周圍支離破碎的尸體,那和揮砍霍一刀的劍法一樣犀利殘忍,忘塵不禁一笑︰鐵辰風的劍法是她所見最利落最強勢的劍法!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啊!」鐵辰風申吟一聲倒了下來。

忘塵下意識扶住他的同時,銳利的目光投向了柳淨。

柳淨呆滯的表情再次綻放神采,笑聲妖媚,「方才射傷你的劍光淬有劇毒,想不到此刻才起作用,鐵辰風,果然是條硬漢,撐得夠久噢!」

鐵辰風緊皺著眉頭,想靠自己的力量支撐起來,卻激發了毒性,猛得狂吐鮮血。

竟然中了毒,血色卻不呈黑?

忘塵瞪大了眼楮,「嗜血蟲毒?」

柳淨投以贊賞的目光,「小尼姑,看來我是小覷你了。」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毒藥,幾乎在醫術上沒有記載,所以幾乎不被世人知曉。

「小尼姑,既然你知道這種毒,那麼也該知道,鐵辰風只有三個時辰的命了。他全身的血液會從傷口、七孔不斷不斷的流出來,直至三個時辰後,全部流干掉!」柳淨說著發出陰冷刺骨的笑聲。

忘塵小心翼翼地放下懷里的鐵辰風,封住了他傷口的穴道的同時,也點了他的睡穴。

緊接著,她旋而站了起來,面向柳淨,表情冷漠如霜,那令人不安的眼神,令柳淨停止了笑聲,她左右望了一眼杵在那里的七剎中的存活下的四人,「愣著干嘛?還不殺了她!?」

「是!」

四人再次抽劍,忘塵卻在這瞬間,甩掉了手里的劍,另一只空手隨之揚起,一副舉劍的架勢,聲音冰冷至極,「死吧!」

一字一頓,說這兩個字,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也就是說這兩個字的功夫,忘塵在四人之間穿梭,一晃之間,站在了柳淨的面前。

「我說過,我會是他最強的武器!」

柳淨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余光看到是四具血肉飛濺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忘塵的身後,而面前的忘塵,神情判若兩人,冷到令人背脊發怵。

順延著忘塵微微抬起的手望去,柳淨震驚無比,忘塵那只空有持劍架勢的手,真的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那把長劍像水晶一般透明,周圍還有幽藍色的火焰纏繞,宛若是死在這把劍下的孤魂之火……

--「白雲庵的冥鏡之劍!?」柳淨不可思議地道,傳言果然不假,真的有那麼一把神劍存在!可是竟然是被這個小妮子練成了?!

「想要嗎?」。忘塵的劍揚起,柳淨急忙後退,忘塵嘲諷一笑,「你們動天會滅白雲庵難道並不是為了這冥鏡之劍嗎?」。

白雲庵乃是是非之外的清修之地,怎麼可能令動天會施以血令,而遭受滅頂之災?白雲庵除了那一把冥鏡之外,還有什麼可吸引他人?

柳淨搖了搖頭,又後退了數步,「小尼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們動天會了。區區一把劍,怎值得我們送出血令!」

「那是為什麼?」

「你沒資格知道。」柳淨露出一個微笑,「但,我開始欣賞你了。我柳淨以皇城花主的身份正式邀請你加入動天會,當然,你現在不必急于答復我,我給你七天的時間。」

柳淨旋即施展輕功而去,忘塵欲追,卻被一個熟悉的身影阻止了,他一身黑衣,蒙著面。

「追去干嘛?」

「當然是拿解藥啊!」忘塵心急如焚,黑衣人卻沒有讓開的意思,「你要救他?」

忘塵冷哼了一聲,「你不要告訴我,現在是殺他的好時機,我很清楚我的敵人只有凌之族!」

「那你也該清楚,以你一人之力,殺皇帝容易,要覆滅一個王朝卻是天方夜譚!」

「你到底想說什麼?」忘塵拍了拍持著冥劍的手臂,一陣微痛,劍立即消失了。

「殺了他,以此表示你投靠動天會的決心和誠意。」

「……」

「你愛上鐵辰風了?」黑衣人繞過忘塵,向鐵辰風走去。

忘塵立馬站到了黑衣人面前,「是,我對他動情了!」

黑衣人目光深沉,緊緊盯著忘塵,久久吐出了一句話,「你忘記在池渃墳前,答應過我什麼?」

「我答應你以新的身份投靠動天會,但是我不過是要利用動天會推翻凌之族,既然是利用,就談不上誠意。只不過是虛情假意。」

「可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能愛上他!」

忘塵點了點頭,「你愛過嗎?愛,就是執迷不悔。」她從來沒有這麼堅定過,即便是曾經和嬌龍在一起,石剎天下令讓他們分手,直至不再相愛才可以相見的時候,她都是毫無怨尤的坦然接受安排。

黑衣人深深嘆了口氣,「鐵辰風會是你的牽絆!投靠動天會,是你目前唯一最可行的途徑,你必須做到。至于鐵辰風--我相信你會想通的,總有一天,你的劍會揮向他!」

話音剛落,黑衣人恍然不見了。但那最後一句話仍舊在忘塵的腦海里回蕩,像是一個預言,揮之不去。

鮮血,鮮血濕了忘塵的雙足,她望了眼仍舊在不停流血的鐵辰風,此刻,他的眼楮也開始淌血了。沒有時間再猶豫和遐想,忘塵急忙先將鐵辰風背進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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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番救治之後,忘塵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仍舊處在昏迷之中的鐵辰風,此刻的他,傷口不再流血了。

「咳,咳,咳……」一陣干咳聲,鐵辰風從疼痛中醒來,睜開眼的那刻,只覺得眼楮酸澀得發痛,忘塵急忙用熱水泡的手巾敷在了鐵辰風的眼楮上,「別急,慢慢來。」

「嗯。」鐵辰風隱約記得方才著了柳淨的道,不止傷口劇痛難忍,最後連視力也模糊了,而且有一股熱流從眼楮、耳鼻孔里洶涌而出,看來是真的傷到了。

忘塵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拭,「怎麼樣?還那麼痛嗎?」。

「好多了。」鐵辰風想抓開忘塵的手,卻發現異常。原本要松開的手,鐵辰風緊緊抓著不放,當他睜開眼的第一眼看到是忘塵浮腫不堪的十指。

「怎麼會這樣?」鐵辰風第一次眼里有了震驚,而且是布滿心疼的震驚。

忘塵急忙抽回了手,「沒什麼。」

「是因為救我?」鐵辰風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氣息暢通,毒完全驅散了。

「難不成你以為那個女人會給我解藥救你嗎?」。

忘塵在安置鐵辰風之後,便趕到庭院假山後的花圃中摘采「淚眼」,由于鐵辰風所中的劇毒不一般,所以需要大量的「淚眼」,為了讓鐵辰風盡快得到康復,忘塵不惜割傷自己,以不攙水的血澆注在花瓣上,然後親手將其搾出花汁,由于「淚眼」花瓣帶著細小的刺,搾取花汁的時候,戳破了忘塵的手指……對此,忘塵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

「那你是怎麼打發他們的?」以鐵辰風所觀察,忘塵的武功絕對不是七剎和柳淨的對手,除非她擁有《萬魔神功》的禁忌之訣,但當初無言廢她武功,大家都在場,她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恢復昔日的功力。

望著鐵辰風疑惑的目光,忘塵嫣然一笑,「柳淨讓我投靠動天會,我說會考慮,她就走啦。」

「這麼簡單?」

「嗯,就這麼簡單。」

「那你會嗎?」。接到血令必死無疑,但此刻動天會卻要收納忘塵,對忘塵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會,當然會。可她不能告訴鐵辰風。

忘塵的眼神憂郁起來,她望向窗外的星空,「鐵辰風,你不知道剛剛你命懸一線,我看著你一直流血,一直流,我從來都沒有那麼怕過。想當初,我在魔教被那麼多人圍攻,傷到幾乎血都流干了,我都沒有怕過……現在看著你安然無恙,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只要能夠留在你身邊,哪怕只是一天,就覺得很滿足了。因為人的生命是那麼短暫而又不可預測。」

從未听忘塵這麼動情的說話,鐵辰風也分不清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忘塵還是靜龍了。或許她說的對,無論是哪個,只要對待他的時候,心情是一樣的就好了。

天空中一道絢麗的七彩之光劃過,轉瞬即逝。

「那是--」

「他們一定有了線索,要求匯合。」

一旦匯合,那她呢?不屬于十二星宿的人,她是魔教弒殺教主的靜龍,也是被血令追殺白雲庵的幸存者,鐵辰風注定會離她而去,留下她一人了。

忘塵不是個害怕孤獨的人,一個人她也能生存下去,但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抓住這個自己喜歡的男人,為何又要留下她一人呢?

不知不覺中,鐵辰風握著忘塵的手一拉,忘塵跌進了鐵辰風的懷里,鐵辰風緊緊擁抱著她,「留在我身邊,直到你想離開為止。」

「辰風--」

忘塵的雙手用力的環著他,仿若突然之間又找到了那種依賴的感覺,「鐵辰風,愛是什麼,你知道嗎?」。

鐵辰風輕撫著忘塵的秀發,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不知道。你願意和我一起嘗試嗎?我覺得嘗試過後,我們都可以找到最終的答案。」

「愛、是、嘗、試?」忘塵一字一頓地道,仿若找到了遺失很久的答案。

與嬌龍擦肩而過的感情,可能就是因為自己缺乏去愛的意識吧。

想著,忘塵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不管有多難,我都會去嘗試的。」

不管有多難嗎?

幸福地說完那一句,忘塵的腦海仿若看到了石剎天死時的慘狀,看到石家堆積如山的尸體,看到黑衣人遠遠站在冷亮孤寂的月光下,那句令人極度不安的話回蕩來回蕩去,「鐵辰風將會是你的牽絆!」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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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藝德提供的三條線索,鐵辰風等六位星宿算是完成了任務,動天會也隨之漸漸浮出了水面,但這一切又看似是一場陰謀、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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