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鏡幽魂 第八回 交易

作者 ︰

洛陽魔教,藏書閣之上還閃著燈火。自那個黑衣人出現後,自金雪林那里得知《神傳》中零星的記載,嬌龍對九玄天鼎、對九陰幽冥血族更好奇。此刻他依舊埋在一堆古書里面,神情肅然。

「找到了!」嬌龍平靜的雙眸中掩不住一絲興奮。在他手中的那本書,積滿了灰塵,嬌龍用衣袖小心地擦拭--玉蓮教主手扎!

蓮花魔女乃是魔教的創始人,倘若她真的是來自九玄天鼎,那麼極可能也是九陰幽冥血族的人!那她的手扎中必定記載著關于九玄天鼎或是血族的事情!

可是倘若靜龍和自己一樣,果真是擁有九陰幽冥血的同族人,那麼石剎天呢?身為靜龍的親哥哥,不應該和靜龍流著相同的血嗎?

如果石剎天也了解這其中關系?為何讓靜龍去修煉《萬魔神功》?或為何不銷毀禁忌之訣?他明明知道以靜龍的性格一定會去修煉的!還為何說殺戮才是靜龍想要的生活?為何當十二星宿上赤山峰卻要留下他們?為什麼又如此輕易的死去無蹤?

嬌龍的心里堆積了太多為什麼?

仿佛這背後有著什麼陰謀……

隨意選了一處明亮的角落坐下,翻開了玉蓮教主的手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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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之淵年九年,初春的細雨還帶著一絲涼意。耗費了我兩年光陰,此刻終于沖破了星系陣法,接下來不用面對那十二個天天看守我的人了,雖然要擺月兌九玄聖女這個頭餃了,不用再被困在齡夕谷,可是我這輩子不還是仍舊被困在九玄天鼎,注定要做一個孤獨的尊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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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龍隨手又翻了幾頁︰明日繼位大典,我便將成為新一任的尊主。而現任的尊主雖還不過四十多歲,卻要因我而死去!九玄天鼎的始祖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制定那麼多殘酷無情、奇奇怪怪的教規?若是我像之前的聖女需要花五年、十年才能夠攻破星系陣法,那尊主便可以多活幾年了!尊主非但不怨我,還坦然的告訴我,身為尊主這一生只有兩次機會進入神泉之底,一是繼位之後要將前任尊主親手封死于神泉之底;二是被下任尊主封死于神泉之底!而這兩者皆不是我想要的!既然不想要這種生活,那何不離開?這一刻,我捫心自問同時也做出了決定!或許等待我的是死亡,因為至今九玄天鼎還沒有出現過一個叛徒!但我玉蓮決定的事情,即便是死亡也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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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龍又翻過了一頁,目光漸漸收緊︰離開之前我去了神泉之底。那里擺放著一副副水晶棺材,里面躺著的皆是歷代尊主的遺體。但是當我走到盡頭,卻發現我們九玄天鼎的始祖的棺木內空空如也。只有一張畫像掛在那里。一直以來關于這位始尊,教內傳承下來的消息皆很少,除了那些教規。而描繪始尊的畫像,只有這一幅又一幅的背影……那飄逸的長發在風中被吹散,手中的長劍閃著如火般洶涌卻又給人冰冷徹骨感覺的深紅之焰,從那背影看去,她長發飛舞的那左側臉龐雖然被描繪的很模糊,但左耳的那枚耳墜卻極其耀眼!那便是往聖之淚!令人起死回生的往聖之淚!但這畫未免太逼真了!聰明的我發現了其中玄機,原來這畫中真的有一顆往聖之淚,畫像的背後真的有一把劍,傳說中始尊的焓炚劍!而在棺底我還發現了進入隔世林海的方法!雖然上面的很多處已經模糊不清,但是只要憑著往聖之淚,慢慢模索並不難。于是,我決定既然走就索性走的轟轟烈烈一番!既然背叛就背叛的徹徹底底一番!我要闖蕩江湖!闖出一片天地來!讓我玉蓮這個名字響徹天下!哈哈!!我還要創立屬于自己的門派,把這些臭規矩都統統拋掉!瀟舞,你就看著吧!我會超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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焓炚劍和玉蓮珠,原來如此……

嬌龍憂郁的眼神更為深沉,他不明白若是石剎天手中真的握有往聖之淚,那怎麼會輕易死在靜龍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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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龍急于了解答案,于是又匆忙翻了幾頁︰一年之內,僅僅是一年!我在江湖上已經創立了魔教,不過也樹敵無數。為了選擇一處安全的修行之地,我進入了千年來沒有人能夠活著出來的隔世林海。而就在這里,我遇到傳說中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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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龍冷冷呼了口氣,目光緊緊盯著手扎,但是下一頁竟然被撕毀了……

嬌龍又焦急的翻了幾處,發現都有被撕毀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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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挾持他為人質,卻反而被他所救。他不會武功,卻總想保護我。想不到令我動心的男人,竟然是這麼一個文弱書生?……可是當他在我面前輕易拔出焓炚劍時,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果然如御天所言,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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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

那個人是誰?

「你在看什麼?」青龍不知不覺出現在嬌龍面前,令他慌亂地合上了手扎,放在了身後。

「你,教主怎麼來了?」

青龍瞄了一眼嬌龍藏在背後的那只手,淡淡一笑,「很少見你研究這些,近來卻總是呆在這里,想知道玉蓮教主的過去做什麼?」

「只是好奇。」嬌龍未料到一眼便被青龍識破了。

「噢?你很少會好奇。」

「教主看過這個嗎?」。嬌龍將手扎隨意擺放,青龍再次望了一眼,又看向表情恢復平靜的嬌龍,「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青龍的神情變得肅然,遲疑著。

「什麼事?」嬌龍覺得青龍的眼神帶著詭異。

「雖然我一直都喜好呆在藏書閣,飽覽群書,但是從未發現過有這一本玉蓮教主的手扎。直到在那次石教主帶著天女教的心遙回來……因為她乃是天女教的五大護法之一,所以我當時一直想要找機會讓她開導白岳,可是她與石教主幾乎形影不離,但就在一深夜里,我在這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嬌龍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地道,「她來這里?」

青龍點了點頭,「她嫻熟地從一處暗閣與其說找,不如說取出了這部手扎,並在翻閱中毀去了數頁。」

「她為何這麼做?」

青龍搖了搖頭,「她的目的?她的身份?我無從得知。原本想稍後借個機會告之教主,但……」青龍看了看嬌龍,深沉一嘆︰「這部手扎事後我也看過,看這被撕毀的數頁,心遙想要掩蓋的是石教主的身份,還有就是玉蓮教主與御天的關系。」

「不僅如此,還有她和玉蓮教主、御天的關系。」嬌龍的推測令青龍一怔,嬌龍卻又問道,「教主可了解御天這個人?」

「人?沒有人能夠活千年。御天,傳說為九陰幽冥血之族而生,他代表著天的旨意,輔佐也監督著此族的前路。他是站在歷史背後的人,卻也能改變歷史!因為一旦違背天意,御天的預言將成為不變的詛咒!天罰,就是歷史的教訓。」青龍緩步走到了窗前,望著漫天星光,眉宇間糾結著,「當御天再次出現世間,只有一個可能︰新一任的九陰幽冥血之族的領袖即將或已經誕生了!」

青龍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令嬌龍驚愕不已,暗忖︰那個黑衣人豈不可能是御天?可是堂堂御天為何要親自出現招攬自己?還有靜龍……在這之前為何選中了靜龍?既然靜龍是為了族類,為何對她走火入魔見死不救?

見嬌龍不語,青龍側目望向他此刻凝重的表情,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我不了解這段歷史,只是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天下將無寧日了!」

「……」青龍一臉疑惑,嬌龍迎上他的目光,篤定地道,「御天,出現了!」

青龍再次怔住了!

「他來找過我了。」

嬌龍的平靜令青龍更為激動,他一把抓住了嬌龍的肩膀,「莫非你是?」

「我不是!」嬌龍鐵定的搖了搖頭,眼神卻變得更加悲涼,「靜龍也不是!可是靜龍選擇了復興九陰幽冥血族的路……」

靜龍、嬌龍果然是九陰幽冥血族的人……青龍之前就懷疑過,因為他們無論學什麼武功都比其他師兄弟快,無論自己多麼努力,始終無法趕得上他們的超然步伐。而且像那「飄音止水」劍法只有他們能夠施展出來。若是一般人豈有能力令流水截止不前?

久久青龍再次審視起嬌龍,淡淡問道,「那你呢?」

「我?我不知道。如果能令靜龍復活,我願做任何事。可是,這點即便是御天,也做不到吧?」

看出了嬌龍內心的糾結,青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只要不令自己後悔,做任何決定,做兄弟的我都會支持你。」

不令自己後悔的事情?嬌龍不知為何竟然有想要哭泣的沖動。靜龍的死,便足以令他後悔一生了!那絕對是一生無法磨滅的痛苦!

「那你呢?你真的決定和那個女人成親嗎?真的不會後悔嗎?」。

婚期即在眼前,天下各道皆紛至沓來,為慶賀這一場武林中最為盛大的婚禮。

很久,嬌龍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青龍,僅僅是側面,嬌龍看到青龍原本緩和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一下,隨後,他釋然一笑,轉身拍了拍嬌龍的肩膀向外面走去。

那背影,看起來更加孤獨而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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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歐陽紅與良無命選擇在祀神塔頂引爆了信號彈,因為此處算是皇城內的最高點,而皇城余下三位星宿看到了同伴放出的信號,皆陸續朝著這方向匯合而來。

望著前方不遠處的城門口,忘塵躊躇不前。鐵辰風看出了她的猶豫,牽起了她的手,「走吧!」

「可是,妥當嗎?」。忘塵猶豫不決,當她出現在其他星宿面前,他們會有怎樣的表情呢?

「我說了算。」鐵辰風冷冷且具有威嚴的道。身為十二星宿之首,難道說他不能決定嗎?

忘塵露出了會心一笑,與其並肩而行。那一笑,令鐵辰風眼里閃過一抹波動,余光落在她浮腫還沒有消褪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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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少,你那邊可有什麼進展?」良無命看到了羿音和丁寧坐在亭中。

丁寧撇開了頭,目光冷漠無光,「等鐵辰風來再說。」

羿音走向歐陽紅,交換了一個眼神,並沒有多說什麼。

此刻,兩條人影離他們越來越近,第一個瞪大眼楮,臉色煞白的是歐陽紅!

在看到鐵辰風興奮不已的下個瞬間,看到他身邊的女人,不是梅雪,而是靜龍!?靜龍!?歐陽紅頓時放大了瞳孔,一臉氣急敗壞,「鐵辰風!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里?你帶她來做什麼?梅雪呢?」歐陽紅氣得問題一個接一個,殺人般的目光直直盯著鐵辰風身邊的忘塵。

當他們停住了腳步,所有的人都投以驚異的目光,包括一貫冷漠的丁寧,也大驚失色。

「忘塵--」丁寧低低帶著懷疑的聲音從喉嚨口飄了出來,其余人也因這句輕輕的稱謂而止住了呼吸,只見忘塵露出一個坦然的微笑,向丁寧走去。

靜龍是不可能擁有這麼單純而純粹的微笑,可丁寧月兌口而出的忘塵是她嗎?在場的人更加疑惑了。

「好久不見,上次就是在這里,我們有過一面之緣。」忘塵說時抬頭看了看在眼前聳入雲霄的兩座祀神塔。

「噢,真的是你。」丁寧恍然大悟,她和鐵辰風同時出現,原因只有一個,她便是白雲庵的那個幸存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鐵辰風!」歐陽紅眼見丁寧和這個酷似靜龍的女人也是相識的,更為不快。

「對啊,鐵辰風,梅雪人呢?」羿音至今還沒有看到梅雪跟上來,而鐵辰風手中的紫虹令他們不由投以擔憂的目光。

「她死了!」鐵辰風冷冷地道,「在找到白雲庵幸存者的同時,她遇到了霍一刀,被殺了。」

「霍一刀?那個令梅雪差點背叛九玄天鼎卻又丟下梅雪離開的男人?」歐陽紅殺氣騰騰。

「當時我在關注被動天會追殺的她,所以詳情不是很清楚。」鐵辰風說話之間,根本沒有看歐陽紅一眼,反而說到「她」的時候,目光望向了忘塵。

歐陽紅的劍蠢蠢欲動,她怎麼能容忍突然出現一個女人來和她搶奪鐵辰風?羿音及時抓住了她握劍的臂膀,示意她不要沖動。

「梅雪的死,是否要通知尊主一聲?」羿音的話令鐵辰風和丁寧不禁互望一眼,異口同聲道,「不需要!」

從未曾感覺到兩人竟然有如此的默契,羿音反倒是一驚。

「暫且不需要驚動尊主,待我們完成任務之後再回教中向尊主稟明便是。」鐵辰風耐著性子道,他永遠這麼冷靜,掌控著大局,縱使是同伴死去。

歐陽紅氣急敗壞地問道,「那個該死的霍一刀呢?」她怎麼能夠沉默,讓鐵辰風更無視她的存在呢?

「已經死了。」忘塵朝歐陽紅一笑,那笑容極美,但同樣令人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那個男人,被鐵辰風一劍劈成了兩半。」

說到此時,大家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鐵辰風手中的劍——紫虹。果然,一把好劍還是需要一個配得上的主人。

「你到底是誰?憑什麼也跟過來?」歐陽紅氣勢洶洶地道,目光尖銳得可以刺死人,她怎容得了這個女人在這里代替鐵辰風說話?

忘塵則漫不經心地走到鐵辰風的身邊,回以一笑,「我是白雲庵的俗家弟子忘塵,唯一沒有死在血令下的幸存者。」

「你?」歐陽紅上下打量著她,嗤之以鼻,「你騙誰?以為自己換上一套尼姑的道袍,就可以蒙騙我們?靜龍!」

忘塵對于這個稱呼一點也不驚訝,她緩緩走近歐陽紅,當面對面的近距離,忘塵的目光剎那銳利起來,「我可不喜歡你這樣稱呼我,因為這樣,你——會很危險!」

忘塵的聲音輕輕飄入歐陽紅的耳中,帶著不善的挑釁。歐陽紅手指已經在劍鞘,隨時準備提劍出鞘,忘塵卻一點畏懼的表情也沒有,她側目望向鐵辰風,「你的同伴,好像不太歡迎我,我是否該離開才對呢?」

鐵辰風望著她,卻沒有說話,從眼神之中就可以讀懂此時的忘塵不需要他的保護。

--「我歡迎你,不就行了?」丁寧倚靠在城門牆上,一副冷冷然的表情,之前總是除了和鐵辰風杠上,丁寧才會說話,才會有生氣。但此刻,鐵辰風沒有表態,丁寧卻開口了。

「俊少說這話,可是千年難得噢!」良無命幽幽地道,並發出嘖嘖的笑聲,像是在取笑羿音此刻僵硬的表情。

「丁寧,你為何要幫著她?」歐陽紅忍不住為羿音打抱不平,當她責問丁寧的同時退離開忘塵的面前,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竟然在這個女人面前,有種被壓迫的窒息感覺?歐陽紅穩了穩混亂的氣息,心卻更為不安。

「她將是動天會全力追殺的對象,換言之,是我們追查動天會唯一的線索。」

「難道說這次你們去半仙居沒有從天師佟不曉口中得知什麼嗎?」。歐陽紅疑惑地目光投向了身邊的羿音。

羿音將在半仙居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陳述了一遍,當想說丁寧中毒的事情,卻因為丁寧警示的目光而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說,只有動天會會主親臨皇城,那麼一直居無定所的動天會皇城分會才會找個地方安定下來?」歐陽紅說時和良無命交換了一個眼神,歐陽紅突然笑了起來,目光自信而傲慢,她手指向了忘塵,「丁寧,讓她滾吧!沒有她,我們一樣可以找到動天會!」

「噢?」丁寧懶懶地望了她一眼。

良無命點了點頭,「動天會會主身在趙王府中。」

--所有人都被怔住了!

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臉上洋溢著淡淡而危險的笑容!

「真好!」忘塵說著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丁寧擋住了她的去路,「去哪里?」

「這里不是不需要我了嗎?」。忘塵反問,卻一點失落的表情也沒有。

丁寧自然而然的望向她身後那個面無表情的鐵辰風,不悅地吼了起來,「喂,人是你帶來的!就這麼讓她走嗎?」離開他們,這個女人將會很危險。最後一句話,丁寧沒有說出口,他相信鐵辰風那麼聰明,一定會懂。

「讓她去。」鐵辰風冷冷地道。

忘塵沒有回頭,沖著丁寧一笑,繞過他繼續前行。

突然,鐵辰風的聲音又在她的背後響起,盡管依舊冰冷,「我們在雲上客棧,別去太久。」

忘塵的身影在下一刻如一道光般閃去,那種快,丁寧見過,此時再看到,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向鐵辰風走去,並肩之時,他湊到了鐵辰風的耳邊,「你知道她去哪里?」

鐵辰風沒有理會。

丁寧卻牽扯出一抹笑意,「鐵辰風,你真的愛上她了!」

鐵辰風抽身向雲上客棧的方向而去。

那句話,令歐陽紅愣在原處,丁寧的話,沒有絲毫的疑問,而是非常、非常的肯定。鐵辰風竟然沒有否認,他轉身離開,是代表默認嗎?

還有剛剛,鐵辰風對忘塵離開時的最後一句話,竟然听上去是那麼的刺耳!鐵辰風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到底和那個忘塵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鐵辰風和其他人回到了客棧,但是卻已經絕然不同了。曾經心中空空的鐵辰風還可能有她歐陽紅踏進的機會,而今,她還會有嗎?

才回到客棧,歐陽紅提著劍正準備出門,卻撞上了良無命。

良無命雙手叉著胸,「怎麼,去找那個忘塵?」

「我要去殺了她!」

「你知道她在哪里嗎?」。

「剛剛我一說完動天會會主的行蹤,她就急著要走,一定是去趙王府了!」

「即便你去了,能殺得了她嗎?」。

「你是認為我不敵她?」歐陽紅投以厲目,良無命陰陰笑著後退了數步,「鐵辰風的言下之意,她會很快回來,你要殺她的機會很多,何必現在找到趙王府下手?再說,她能否活著回來還是個疑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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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府門前,忘塵提著劍站在那里,卻沒有要沖進去的意思。

「你在猶豫什麼?」黑衣人突然依著門前一旁的紅柱,現身在忘塵面前。

「那個會主真的在里面?」忘塵此刻的聲音冰冷,表情肅然。

「自己進去不就知道了?沒有什麼比親眼看到更具說服力!」

「難保我進去不會殺了他,而不是投靠他!」忘塵望著黑衣人的眼神犀利無比。身為忘塵,池渃畢竟對她有再造之恩,為她報仇,也在情理之中。

黑衣人手一揚,感覺像是在笑,「那進去再說吧!」

門應聲敞開,令忘塵措手不及,黑衣人在同一時間消失無蹤。

忘塵在一驚之後神情瞬間恢復了平靜,她沖自己一笑,看著王府的衛隊分成兩排擁了出來,舉步迎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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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居然有人膽敢硬闖王府!?揚言要見會主?」原本與動天會會主在房中下棋的趙忠誠听到下人慌張的稟報,不禁蹙眉,目光小心翼翼地瞄向了會主。

「噢?誰想見我?」會主慢條斯理地下著棋,神情安逸。

「嗯,小的只是看到是一名貌、貌若天仙的女子,卻不知道她的姓名。」

「加派人手,將這女子拿下再說!」趙忠誠下了命令,會主卻擺了擺手,「誒,王爺,不要為了區區女子而破壞了王府的清靜,她想見我,我去見便是。」言畢,會主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起身向門外走去。

「可是,會主--」趙忠誠可不想聲張動天會會主在自己的府邸,否則必定會引起諸多紛爭。

「王爺不必多慮,」會主側目望了那傳話的下人一眼,「告訴她,我在後院外的林子里等她。」

話音剛落,會主已經抽身離開,下人為難的看了看王爺的眼色,王爺沖他點了點頭,于是下人匆忙退下。

忘塵接到了消息,朝後院的林子里走去。她未料到會這麼輕易的見到會主︰動天會的會主,會是個怎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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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來了?」會主皺緊雙眉,眼楮眯成了一條縫,聲音也陰沉起來。只听到林子里的風聲特別清晰,突然隨著這風聲有女人的笑聲,笑聲與笑聲重疊交錯,在會主的周圍游走。

「會主,我們可是您的影子,當然寸步不離!」

「對啊,會主,左右劍可以不在您身邊,我們可不敢吶!」

會主的臉色愈加陰沉,「夠了,有什麼話就快說。」

下一刻,女人的聲音突然冷卻下來,「等下你要見的女人,不能殺!」

「你是在命令我?」

「不敢,」另一個女人的聲音也變得極冷,「只是,她擁有冥鏡之劍,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最好收為己用!」

「噢?」會主遲疑了一下,眼神發亮,「冥鏡之劍?」看起來這對武林人士而言都是個不小的誘惑。

突然風止,剎那安靜了下來。接著,腳步的聲音越來越近,忘塵提著劍,白衣飄飄而來。

投入忘塵眼里的是一個年齡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消瘦而黝黑的臉,少許胡須,黑色的長發之中有夾雜著幾縷白發,像鷹一樣銳利的雙眼正注視著自己。

「就是你?」忘塵的眼里帶著不屑,絲毫沒有畏懼之意。

「動天會會主黎秋,正是在下。」他嘴角牽扯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忘塵再次打量著他,無法相信眼前的就是動天會最後的操縱者,他看起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氣宇不凡。

「知道我來的目的嗎?」。忘塵氣勢逼人,絲毫沒有讓這位會主佔任何優勢的機會。

「說吧!」

「我可以加入動天會,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忘塵的語氣不容質疑,令黎秋想笑,眼里略帶著不滿,「要不要你加入在于我,竟敢還要我再答應你條件,未免太猖狂了吧!」

忘塵甩開了手里的劍,左手一揚,一道寒氣逼人的氣流直射黎秋身旁的那棵樹,速度之快,不過眨眼的功夫,那棵樹四分五裂--那絕非劍法高強就能辦到!

黎秋不禁捏了把冷汗,感嘆冥鏡之劍的厲害!

「我可以猖狂嗎?」。忘塵孤傲的眼神袒露無疑。

黎秋尷尬一笑,「好,看在你的冥鏡之劍上,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你說吧!」

「我要柳淨的命!祭我死去的師父和同門!」忘塵的話令黎秋臉色一沉,她竟然得寸進尺到要皇城分會花主的命!?柳淨畢竟也是黎秋一手提拔的人,功績在動天會中數一數二,現在為了要招攬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就要犧牲掉柳淨嗎?

看出了黎秋的猶豫,忘塵不屑地一笑,「你可以拒絕,但千萬別將我同那個女人比較,她還不配和我相提並論!」

看著忘塵高傲的神情,黎秋咬了咬牙,表情僵硬,「好,我答應你!但你必須也答應我一個條件!」

見忘塵不說話,黎秋繼續說道,「殺了駐京的余下五位星宿,以示你加入動天會的誠意!」

頓然,忘塵的目光銳利起來,讓她手刃鐵辰風?為了加入這個該死的動天會?

「怎麼?做不到嗎?」。黎秋的眼神充滿了挑釁,他伸手一張,另一邊樹上的樹葉一陣劇烈的振蕩,他是在以內力示威。

「所有人都可以死,就是鐵辰風不可以!他是我要的男人!」忘塵毫不避諱地道。

「真是坦率!」黎秋嘲諷地一笑,他背過身離去,「我給你時間考慮,在柳淨沒有取下他們五人的首級之前,你還有活的機會!」

聲音在耳邊飄蕩,人卻早已不見蹤影。風突然再次拂過,那棵樹轟然倒下,忘塵望著被砍斷的地方︰僅僅揮手的力道就可以比刀劍更強勢,這個人的功力果然不可小覷,但是光這點還遠遠不夠!動天會的會主應該有更過人之處才對!難道我還沒有發現?

忘塵忍不住疑惑、猜度,她轉過身準備離開,卻又看到黑衣人站在她面前,迎著風,他黑色的外衣肆意飄蕩,像一張詭異的笑臉一樣張開著……

走過他的身邊,忘塵突然停住了腳步,像是在等黑衣人開口說話。

黑衣人沒有轉身,望著前方,「決定了嗎?」。

「我說了,我不會殺鐵辰風!沒有人妄想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沒有人在逼你,你有選擇的機會。」

「我不要這種選擇!」忘塵突然轉過身去喝道,眼里不可一世的光直逼黑衣人的背後。忽然,她又冷哼了一聲,「鐵辰風不會死,我也會加入動天會,就這麼簡單。」

留下篤定而不容置疑的一句話,忘塵拂袖而去,根本來不及看清她的背影,人已失了蹤跡。不管是忘塵還是靜龍,都是難以掌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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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夜,雲上客棧里,有人難以入眠。

歐陽紅也坐在窗口喝著悶酒,滿腦子都是忘塵那張抹不去可惡的笑臉,還有丁寧說鐵辰風愛上忘塵時候,鐵辰風那種令她心痛的表情……

羿音呢?因為丁寧看到忘塵之後,一直出乎意料之外的袒護她,幫她說話。好不容易羿音和他之間能夠再次靠得那麼近,可是這個忘塵的突然出現,令她竟然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慌亂感覺

「你回來啦?」丁寧從院子里的一棵樹上跳了下來,迎上了正進來的忘塵。

看到他們兩人就這樣站在院子里,羿音不自在的撇過了頭,視線卻又不由自主回到了丁寧身上。

「嗯,鐵辰風呢?」該等她回來的人不該是鐵辰風嗎?

丁寧聳了聳肩,攤開雙手道,「不知道啊,大概去外面練功了吧!」

忘塵旋即轉過身朝外面而去,「我去找他。」

「不必了吧。」丁寧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他練功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擾他。我陪你在這里等他吧,如何?」

看著丁寧臉上那絕美的笑容,忘塵竟然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嬌龍只為她而微笑的臉,「好吧。」

說著,忘塵在旁邊的石階梯上坐下了,目光直直地望著門口。

「愛上他,你可能會很辛苦。」丁寧突然幽幽地開口了道,目光筆直地望著前方。

「他可能比我更辛苦吧?」

忘塵話中有話,丁寧付之一笑,「自從我認識鐵辰風到現在有十多年了吧?我從未曾見他在乎過任何女人。往往只要女人一落淚,男人就會心軟。但偏偏,他最不屑的就是女人的淚水。」

「這麼說,我要堅強才行咯?」

「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話,可以做到。」丁寧側過頭望著忘塵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又顯得異常空洞……一種莫名又想親近忘塵的沖動令丁寧自己都被一怔︰我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我也迷戀上了這個美麗的女人?太荒謬了……

丁寧沖自己自嘲地一笑︰但為何這麼近距離,望著她時,我竟感到心神不寧?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余光看到丁寧正毫無掩飾地注視著自己,忘塵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意,「別看了,你的眼神讓人不安吶!」

丁寧不自在的撇開頭,卻正巧看到了進來的鐵辰風。鐵辰風看到他們坐在一起,表情依舊冷漠,「回來了?」

忘塵站了起來,露出溫柔地笑容,「嗯,回來了。」

「有收獲嗎?」。

「有啊。」忘塵點著頭,坦然道,「本來又是一筆不錯的交易,不過我拒絕了。」

「什麼交易啊?」丁寧好奇地湊了過來。

忘塵一笑,目光盯著鐵辰風。鐵辰風只是淡淡地道,「很晚了,去休息吧!」

言畢,他朝樓內走去,看見鐵辰風一點好奇的神情也沒有,丁寧忍不住攔住了忘塵的去路,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故意放大地道,「喂,他那麼不在乎,而且不解風情,你還喜歡他?」

「誰說我喜歡他?」忘塵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鐵辰風的背影,聲音也隨之響亮起來,「我只是在試著去愛他而已。」

那句話,令鐵辰風止住了腳步;那句話,令在樓上窗台上的歐陽紅捻碎了手里的酒杯,血從指縫中流淌出來;那句話,也怔住了丁寧,不知不覺間,未料到鐵辰風和忘塵之間的關系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你去哪里?」鐵辰風轉身之際,看到忘塵朝著門外而去,忍不住問道。

忘塵揚了揚手里的劍,「總不能一直落後他人,還不求上進吧?我去練劍!」

「隨你。」鐵辰風冷冷地擠出了這兩個字,旋而又向樓上走去。

「我陪你一起練吧!」丁寧突然道,並跟上了忘塵。

他們兩人離去的背影,令另一個窗欞前的女人默默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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