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物記 第一章 圖書館驚魂夜

作者 ︰

如果說全國的大學有什麼相同的地方,那就是無論是211、985重點院校,還是普通大學,都一定會有校園鬼故事的傳說存在。像是圖書館的地下室樓梯永遠走不到底;半夜在理工樓會听到腳步聲,其實外面空無一人;女生宿舍的走道上午夜會有白衣女子飄過……

盛藤在圖書館醒來時,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樓梯永遠走不到頭的故事。盛藤所在的大學就在帝都的三環之內,不過北京這個地方向來是皇都古墓,再繁華的地方幾百年前也不知埋過多少人,更被說盛藤的大學所在地過去就是一塊亂葬場,自然便是鬼故事最盛行的地方。

最近學校里一直流傳說圖書館一過晚上十一點就會鬧鬼,樓梯永遠走不到一樓,還會听到莫名其妙的哭聲。圖書館在學校的最西北角的地方,離宿舍遠,還要穿過一片小樹林,晚上本就很少有人過來,再加上最近流傳的鬧鬼,一過十點,圖書館幾乎就已經空無一人,盛藤本圖個清靜來圖書館復習,以應付頭疼的考試,可是自己實在不是讀社會學的料,一看到什麼涂爾干,韋伯這些人名就立刻會周公去了,等一覺醒來才發現已經十一點半,圖書館里早就空無一人。

北京冬日的寒風本就異常的大,呼呼敲打著窗戶,屋外婆娑的樹影在昏暗的燈光下也像化身為無數黑色夜魔,搖晃著身體像要帶著黑夜中的一切生氣,讓人不由打顫。盛藤連忙匆匆把書塞進書包,關了自習室的燈飛快的跑向電梯間,這個時候讓她從漆黑的十樓走下去還不如讓她直接跳樓,即使學校的電梯質量再怎麼不合格,盛藤也決心要坐這個一天之內停了兩次的舊時電梯下樓。

可是,在看到電梯門上大大寫著「維修,暫停使用」幾個字後,盛藤就絕望了,這該死的電梯早不維修晚不維修,偏偏要這個時候!望了一眼漆黑的樓梯間,盛藤不由咽下口水。看來,也只有走下去了。

學校的圖書館是上個世紀修建的老建築,歷盡兩次火災,學校本著讓它一次燒完再重建的想法對它一直是放任不管的態度,樓道的燈早就不知什麼時候壞了,只能借助窗戶外的月光來看清腳下的階梯。盛藤一手緊抓扶手,一手抱著書包,只能放慢腳步的一步一步慢慢走,這種時候要是摔一跤,只怕血流而盡都不會有人來管。緊盯腳下,絕不抬頭,盛藤一直心里默念著就是听到有人慘死的聲音也絕不抬頭,眼不見心不煩,看不到就什麼都不怕。

圖書館是在過去的舊址上新建的,學校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借用了老圖書館以前的三層樓梯,所以當盛藤听到腳下吱吱作響時,大大送了一口氣,已經到三樓了,整個下樓時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什麼都沒有听到。終于要到了,盛藤不由加快腳步,迫不及待的想趕快出去。

可是,三層樓應該不會有那麼長吧,盛藤只覺得已經轉了十多次,還是看不到樓梯的盡頭,「圖書館的樓梯一過十一點就永遠下不到頭」不知誰說的話此刻在盛藤腦海里頓時翻騰起來。

心中一晃便不由抬頭,只見一張人臉正立在眼前。

盛藤不由一駭連忙後退,人臉也後退,露出驚駭的神情。盛藤這才看清楚,原來是一面巨大的鏡子。盛藤記得這個是很多屆以前某個系的學生畢業時送給學校的,就掛在圖書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樓道上。

鏡子是現實世界的倒影,可也有人說,鏡中其實有另外一個世界,在十二點的時候不能照鏡子,否則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這種話盛藤從小就听老人們說,于是十二點照鏡子也成了比誰膽子大的一種游戲。

只是一面鏡子而已,盛藤松了一口氣,望著鏡中的自己,齊肩的短發,一頭蓬松的劉海,還算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黑框的眼楮,沒有傾國傾城的面容也沒有丑的對不起社會主義,只是有些太過消瘦,在月光下更顯慘白,要是頭發再長一點,臉色再白一點,就可以裝鬼嚇人了,盛藤撫了撫眼鏡自嘲的想。

的確有些瘦的過頭了,這個樣子也難怪會不招他們喜歡,盛藤不由抬手撫模鏡中自己消瘦蒼白的臉頰,扶到鏡面的一瞬間,整個身體頓時失去了重心,一個趔趄向前撲了過去。本能的抱住臉,卻沒有踫到任何的硬物,重新站穩身體,一睜眼,什麼都沒有變,還是鏡中那個消瘦的自己,和身後陳舊的木質樓梯。

樓梯,不對,剛才在左邊的樓梯此刻竟跑到了右邊!

盛藤猛然回頭,不由大駭,沒有錯,樓梯真的左右顛倒了,就像是鏡中的世界。如果真是這樣,盛藤一抬腳,完全就像茅山道士穿過牆壁一樣再次徑直了穿過了鏡面。

樓梯的位置有再次顛倒,莫非自己剛才就是一直再鏡中打轉,才會一直走不到樓底?這鏡子到底是何方妖物?若換做其他人大概早就嚇得尖叫起來,但盛藤知道這個時候驚叫也不會有什麼人來幫忙,只是自己嚇自己罷了,還不如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悄悄離開的好。眯眼看了時間,馬上就要到十二點了,宿舍的門就快關了,她也沒有心思再來想這些,只想趕快從這里出去。再看了一眼鏡子,轉身從身後的樓梯下樓,拜拜了,鏡妖什麼的。

可是,但盛藤下完樓再抬頭看見的依然是那面巨大的鏡子。鏡中的自己和永遠不會到一層的樓梯。怎麼會這樣!

盛藤有些氣惱的嘆了一口氣,只是氣惱,沒有絲毫的驚恐,拿手指的關節敲了敲了鏡面說道,「喂,你要再不讓我走,我就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有鏡中和自己一樣氣惱的臉龐。

「哎……」盛藤長嘆了一口氣,摘下眼鏡,小心的用眼鏡布包好放進眼鏡盒,退後了一步,雙掌合十,閉眼念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盛藤念得正是九字真言,瞬間從掌間升起金光,像是金色的汁液從掌間不斷溢出,立刻雙掌合擊鏡面,像是激起湖面的石塊,金色的漣漪從掌間層層蕩漾開去,盛藤猛然睜開雙眼,這個眼瞳已猶如黑夜一般漆黑,看不到一點雜色。只有眼瞳四周帶著一圈暗紅的光,宛如某種黑夜中蘇醒的野獸。這樣的眼楮絕不是普通人會有的。

事實上,盛藤也不是普通人,雖然今年才到二十,只是一個大二的學生,但她真實的身份卻是,陰陽師。在中國也有人把它叫做天師,驅鬼人。但盛藤家的傳統一直自稱為陰陽師。游走了黑夜白天,維持陰陽兩界平衡。

盛藤復姓芫,世代為陰陽師,而芫家族祖上正是日本最著名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代代相傳的靈異血統帶來不同于常人的法力,而盛藤更是繼承了芫家最特別的能力,黯瞳。那是一種靠血脈世代相傳的神術,它不同于陰陽術,只要身負靈力就能修煉而成。而黯瞳是神之術,只能靠血脈繼承,一代中只會出現一人,繼承此能力者天生便能看破世間一切結界幻術。妖怪鬼靈,盛藤自小見慣,現在只想過兩天普通大學生的生活,所以一直回避與這些東西再打交道,只是今天,如果不出手看來自己就沒辦法月兌身了。

「破!」盛藤低嘿一聲,掌中的金光宛如流星爆炸般四射,「嘶嘶」細小的裂開的聲音從鏡子的一角發出,出現發絲般的裂紋,裂紋越來越大,頃刻間由發絲大小變作大地般的龜裂,「轟」的一聲,這個鏡面全部裂開,無數透明鏡片四散開去,卻在落地的一瞬間像是時間倒退一般,迅速上升,立刻全部合攏,完整如新,沒有一絲的裂痕。

鏡中依舊是自己的臉龐和無盡的樓梯。

這妖怪看來有些本事,那一掌若是換做其他普通惡靈妖物早就被打得灰飛煙滅,不得超生,想不到它竟然完好如初。盛藤蹙眉,鏡中的自己也跟著蹙眉,忽然,鏡中的嘴角竟露出了笑容。而鏡外的盛藤卻頓時驚恐的睜大了眼球。看著鏡中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卻是不同的神情。

忽然雙掌被一陣冰涼包裹了住,盛藤低頭,那竟是一雙從鏡中伸出的手緊緊抓住了自己,冰涼的沒有溫度。

「放開我!」盛藤大叫著想要後退,頓時另一雙冰涼的手從鏡中伸出抓住了腳踝,更多的手紛紛從鏡中伸出,拉扯著盛藤望鏡中移去,全身被制約住發不出一點力氣,越是掙扎卻越是抓的緊,那些冰涼的像是海底動物的肢體拉扯著盛藤的頭發,四肢。越來越近,離鏡中的那張臉越來越近,而鏡中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濃。忽然張開了嘴準備迎接獵物。

不好,要被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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