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摘面具假面人 第一章 源起

作者 ︰

少年躺在建木的巨型樹干上,一雙寶紅色的眸子凝望著頭頂的無盡蒼穹,冷漠中帶著一絲輕狂。

十年前的那場熊熊烈火他一刻也不曾忘記。他還記得那感覺,冰冷的白色攝魂蟲貫穿他弱小的身體,將他體內那顆誠如心髒般重要的魄石碾得粉碎,冰涼的妖蟲恣意地在他身體中搜刮著一切生命的跡象,只為將他毀滅。靈魂被抽離的痛苦他至今不敢忘卻……

天空中,獨腳畢方鳥鳴叫了一聲,餃著那團不祥的火焰從建木上方掠過。

「哇哦~畢方現世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一個男人走到少年跟前,抬頭凝望著飛去遠方的兆火之鳥,帶著幸災樂禍的感嘆。

少年慢慢坐起身,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帶著冰冷的邪意,如一名來自地獄的使者。

「那不是很有趣——這個世界已經無趣很久了——」

「啊。」那男人也跟著輕描淡寫地笑了笑,他看了看少年,「我想……也許是那邊有了什麼動靜了也說不定……」

「滕六老師。」少年打斷了他的話,那雙犀利的寶紅色眸子緊緊盯著那男人,「听說你最近和那邊的人走得很近——我是不是該考慮換別人來接替你保管青龍石呢——」

听到這話,被喚作滕六的人臉上的笑容不由變得有些僵硬了。

「少主的意思是讓我繼續去尋找其它四方聖石?」他打岔說。

「四方聖石?」少年看了一眼滕六,神情又重新淡定下來了,「東方青龍石,南方朱雀石,西方白虎石,北方玄武石。已經找了這麼多年了,卻也只找到了這麼一塊兒——」說著,少年懶洋洋地靠躺下來,長長舒了口氣,「而且眼看著這塊得之不易的青龍石又要被老師送給情人了——還真是讓人灰心呀——」

滕六臉上堆著笑,他感覺後背一陣陣涼風︰「說什麼情人不情人的!真是不懂得尊師重道!我看你呀,今天心情不大好吧,竟然拿你老師開涮……算了算了,我呀就不自討沒趣了,先走了。」他擺了擺手,含糊了兩句,立刻灰溜溜地走掉了。

少年看著滕六逃走的背影並沒有多加阻攔,只是淺淺一笑。他的雙眼凝視著遠方,遠方的華胥氏之國,他曾經的故鄉……

——你這孽種,去死吧!——

當年刺客的咒罵聲始終在他耳邊徘徊,一刻也不曾停歇過!

嚴冬絲毫沒有影響到這聖樹的生長,也許是作為神聖的見證,紫色樹干上青蔥的葉子,油黑的花朵,杏黃色的果實,共生共榮,四季常青。少年慢慢閉上雙眼,水氣漸漸聚攏到周身,透過水氣,他的睡臉顯得安寧而又干淨,遠遠地看去,遠離塵囂的月兌俗氣質,看起來如神一般地存在。一點冰涼透過水氣飄落到少年的臉上,他重新睜開眼楮,仰頭看向蒼穹,眼中帶著一絲哀傷。少年不由自主地模了模戴在自己頸上的雪花項鏈,嘴角掛著若隱若現而又不可一世的笑容,只是這笑容看起來讓人不由心痛。

滕六張開雙臂,冬雪降落山海世界。術法施展完畢,他稍稍松了口氣。至少今年他也按時完成了自己職責之內的任務了。

「九年了嗎……」滕六凝視著漫天白雪不由感嘆,「九年前的雪和今天的很像呢……」說到這里,滕六不由又抬頭看了看少年所在的地方,眼中的輕浮漸漸消散開了,「主人,您看到了吧……少主都已經十六歲了……」

九年前的冬雪如今日一般……

那時滕六看到的是皚皚的白雪,看到的是小少主和主人的銀色白發,那作為冬日之神標志的銀發與這冬雪融為一體……

那時,禺疆做了一個可怕的賭注,為了保全兒子將他帶入建木。

「主人真的決定將少主封印在這里嗎?雖說建木結界按照慣例會每十年開啟一次,但是也有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踏出建木……那少主他……」

禺疆看了看自己懷里昏迷著的兒子,那是滕六第一次在禺疆的眼中看到悲傷,——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禺疆,那時卻有太多的無奈。他輕輕將手放到兒子柔弱而又縴細的銀發上︰「是我們對不起這孩子,讓他受了這麼多苦……不是隨便什麼人的魄石都適合神族的身體,既然暫時找不到合適的魄石支撐這孩子的生命,也只有退而求其次,讓現在在他體內里這塊臨時的替代魄石在盡量減緩消耗速度,以後再慢慢想辦法。」說著,他抬起頭,用火紅色的雙眸凝視著眼前的聖木,「這是我現在能想到的唯一維持他生命的辦法了——就只有這聖樹建木可以做到!」

「靠這聖木的靈力多少能減緩少主身體對魄石的消耗速度是不假,但……也許還有其它方法……」

「滕六,雖說這是一個餿主意,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說著,禺疆慢慢閉上眼楮,將兒子抱得更緊了一些,「這一次為了這孩子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神域那邊恐怕很快就會追究下來了,如果那邊真的派來徹查人員,恐怕以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能力再與之抗衡。……帶他進入建木,它的結界能隱藏我們的氣息,一來防止神族來找我們麻煩,二來……在建木中我的傷多少能惡化得緩慢一些,這樣也許我還能這孩子身邊多待一些日子……」

「主人……」滕六看著禺疆嘴角上的血漬,他清楚,也許禺疆的大限將至了。

滕六從回憶中慢慢回過神來,他抬頭仰望著建木盤旋上升的藤蔓枝干,如今的這里如一個小型國度一般,卻是當年禺疆和眾冬神們一點一滴建立起的。而如今,主人已去,只留下了少主一人……

他拿出青龍聖石看了看,又緊緊攥在了手中,突然嘆了口氣,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啊~真是麻煩!一邊是少主的信任,一邊是暮雪的愛~究竟該怎麼辦好呢~」

「那就交給她好了。」

少年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傳來,滕六猛地轉回頭,突然對著少年嬉皮笑臉地招了招手︰「少……少主好!」

滕六看著那漫不經心的眼神,和禺疆的如出一轍,頓時感覺後背一陣陣發涼。于是他馬上裝作一副效忠的樣子,堅定地對自己點了點頭︰「少主放心!您是信任我才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由我保管,我怎麼會為了美色這種東西而動搖呢!」說著,他做作地凝視著蔚藍的天空,堅定地說道,「抱歉暮雪!即使是你,我也不能同意!」

少年伸展了一下手臂,滿不在乎地走過滕六︰「好了老師,別裝了。為了你的愛情,你最可愛的學生我就成全你好了——」

「啊……不是的,少主……」

「我讓你把青龍石交給她。」南烈突然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命令了一句,漫步走開了。

「哦,對了,老師您因為美色犯了重大錯誤,作為懲罰,現在就去找一百塊魄石過來。」說著少年模了模肚子,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著,「肚子好餓……吃什麼好呢……」

滕六凝視著少年的背影,很長時間才緩過神來。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像他老子了……」他不由長出一口氣。

巫咸國的祠堂中,先知將龜甲卦牌呈給了大巫祝,大巫祝班步雍拿起那預言之牌看了看便將它丟到了篝火里。

卦牌在熊熊烈火中一點點化為焦炭,整個房間除了篝火的劈啪聲再也听不到其它聲響了,這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之感。

「巫祝大人……」先知玄釋欲言又止。

大巫祝沉默了許久,所有的無奈最終也只化作了一聲長嘆︰「巫咸國世代盡心效忠神族,難道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說到這里,他突然轉身看了玄釋一眼,命令道,「先知大人,這件事情暫時不要告訴其他人,否則國內必將產生恐慌。」

「我明白。」玄釋看著那張預言著未來命運的卦牌在篝火中漸漸焦融,多麼希望這一次他的佔卜是錯的,多麼希望這寓言能像卦牌一般就這樣消失殆盡,不留下半點痕跡。

班步雍慢慢走到窗前,他掀起窗簾一角,太陽神還未惠臨至他的國土,月神公主卻已然歇下了,此時的巫咸國一片寂靜,然而寂靜卻全因這無際的黑暗。班步雍不知這寂靜究竟還能持續多久……

這時,司巫守制突然受到召喚,使用瞬身之術出現在了他面前。

「巫祝大人。」守制向大巫祝行了個禮。

「避難的設施做得怎麼樣了?」班步雍詢問。

「一切都在順利進行中。」

「做到萬無一失,三年內一定要修繕妥當,不得懈怠。」

「是的,我明白。」司巫回答。

窗外太陽神的馬車聲漸近了,巫咸國的大地慢慢明朗起來。然而,這新生的太陽也正提醒著他,又一天過去了,又一天開始了……

「……派人去盤點兵庫,然後上報給我。」他凝視著初生的朝陽,吩咐守制。

司巫听到這話,看了玄釋一眼,又看了看篝火中幾乎燃燒殆盡的卦牌,向大巫祝行禮退出了祠堂。

這時,一只紅嘴紅臉的猴子突然從祠堂外的樹上一閃而過,班步雍立刻幻化出天神杵,將法杖一揮,那只猿猴頓時從樹上摔落到下來了。

「太平盛世的三百年……真的就要這樣結束了……」

先知走到班步雍身後,也看向窗外猿猴的尸體,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這是雍和!沒想到雍和竟然出現在了我們國家……難道這次的預言真的……」

「三年。」班步雍打斷了玄釋沒有說完的話。

他站在窗前看著他的國家和國民,每個人的臉上仍然洋溢著快樂的微笑。

「我們還有三年時間。賭上我的大巫祝之名,我也要盡我所能保住我的族民!玄釋,跟我過來。」

班步雍收起法杖,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出了祠堂。

「曉曉姐姐,起床了哦!」

沐曉隱約听到房間外面班舒浣的聲音,翻了個身慢慢張了張眼楮。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撩開窗簾,映射在地板上,斑斑駁駁的金黃色。

任憑她怎樣不情願,陽光依然還是再一次降臨到了人間,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討厭……不想上學……

沐曉凝視著從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的陽光,像是一把金黃色的雞蛋掛面似的。然而這陽光在現在看來也是有些礙眼的。沐曉煩躁地將眉頭一皺,一把用被子蒙住了頭,頓時失控地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巫祝夫人听到沐曉的尖叫聲馬上跑上樓來。

「耗……耗子!」沐曉縮到床角,指著對面被她甩到地上的東西。

「……耗子?」巫祝夫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生物瑟瑟發抖地蜷縮成一團,形態看起來像是剛出生的小老虎,一身青苔色的毛發黏糊糊地貼著它骨瘦如柴的身體,兩肋一邊一個硬疙瘩,頭頂也長著兩個硬邦邦的大疙瘩,不知是否是沐曉將它甩到牆上時撞出來的包。

「小奇不是耗子!……」突然那小東西小聲地抱怨了一句,又馬上怯生生地縮成了一個團。它的聲音又沙啞又刺耳,小虎頭上那雙格外突出的大眼楮讓它看起來像外星生物似的。

沐曉听著這沙啞的聲音,又仔細看了看牆角的小家伙,不由愧疚地捂住了嘴。就在昨天的大馭節上,沐曉才得到了這只自稱是小奇的不明生物,並且和它簽訂了靈魂契約,讓它成為了自己的守護神獸;也就在昨天,大巫祝之子班博語得到了珍獸螣蛇,這件事也很快成為了轟動全國的大事件。因為據說上一個使用螣蛇作為守護神獸的人就是建立巫咸國的初代巫祝——大巫師巫咸。從那以後還沒有哪個巫咸國人馴服過這種罕見的靈獸。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昨天的大馭節出了兩件轟動的大事︰一是巫咸國大巫祝之子,萬人矚目的博語大人成為了國人的驕傲;還有一件,那就是沐曉,她這個國人口中的異族人,和一個不知名的奇怪生物達成了靈魂契約!

事實上,沐曉和小奇的相遇也是模模糊糊的。她只記得當她還在山中苦苦尋找任何願意當她守護神獸的生物時,這個只有老鼠大小的家伙突然從背後跳到了她的肩上哭著叫她「主人」。于是,沐曉就這樣迷迷糊糊地「被選擇」了。後來沐曉才知道,不是因為自己才疏學淺才不認識這個所謂的「小奇」究竟是何方神物,就連她的生物課老師都奇怪沐曉怎麼就帶回了這樣一個又丑又奇怪的不明生物!

另外,這只「小奇」的古怪也不單單只古怪在長相和身份上,沐曉還記得當時在大馭節的簽約儀式上,她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的守護神獸在契約生效之後像一縷煙一般地進入了它們主人的身體,變成了自己主人的紋身——除了她的「小奇」!無論之後老師們做了怎樣的努力,那小奇最終也沒能讓自己像個正常的守護神獸那樣,「帥氣」地化身成紋飾(雖然小奇看起來根本和「帥氣」這個名詞根本沾不上邊)!然而,除了在所難免地被嘲笑了一番之外,沐曉還是很慶幸自己身上沒有被刻上這麼丑陋的「四不像」圖案。

「這不是某人昨天剛剛得到的守護神獸嗎?不會是被自己的惡心東西給嚇到了吧。」

門口突然傳過來一聲冷笑。沐曉听到那聲音,神經本能地繃緊了,再也沒敢朝那聲音的方向看一眼。

「博語!下樓吃飯去。」巫祝夫人淺淺地嗔怪了他一句。

班博語朝沐曉看了一眼,奚落地一笑,很悠閑地走下樓去了。

「曉曉,你也趕緊下樓吃飯吧,快遲到了哦!」巫祝夫人慈愛地對沐曉笑了笑。

「哦,好!」沐曉也立刻回給了巫祝夫人一個燦爛的笑臉。

她笑眯眯地目送巫祝夫人走出房間,就在房門重新關閉的那一刻,沐曉的笑臉馬上煙消雲散了。果然,對她來說這個時候是沒辦法真心微笑的。沐曉很泄氣地坐在床上愣了一陣,看著橫在地上的短木法杖,還有寫字台上胡亂堆放著的課本,回想起剛才班博語的話,她的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今天的「戰役」來得特別的早。

樓下時不時傳來班舒浣的笑聲,沐曉怔怔地听著那笑聲,不禁又回想起在青丘國時的自己了。

「主……主人……」突然,牆角那個沙啞難听的聲音叫了沐曉一聲。她煩躁地嘆了口氣,馬上笑盈盈地站起身朝小奇走了過去。

「抱歉抱歉!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她的話音剛落,突然一陣刺耳的哭鬧聲,只見小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往外流著,已經被她那簡簡單單的一句道歉感動得痛哭流涕了。

「主人!主人!從來沒有人對小奇這麼好!從來沒有人對小奇說‘對不起’!主人!你對小奇真好!對小奇真好!」小奇激動地用自己的小腦袋不停地蹭著沐曉的手掌,顯然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它感激涕零的粘稠液體不住地往沐曉的手心上流著,她也只能尷尬地笑著,心里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得好好洗洗手了!

「曉曉,再不吃飯就要遲到了哦!」樓下巫祝夫人又催促了一聲。

「博語,帶上平安符再走!」

緊接著一聲關門響,沐曉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緊接著給了小奇一個微笑,抱起它跑下樓,一坐到了餐桌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慢點吃,先喝牛女乃暖暖胃。」巫祝夫人微笑著遞給沐曉一杯熱牛女乃。

「曉曉姐姐每次都賴床,這次鐵定又遲到了!」班舒浣托著下巴慢悠悠地吃著自己盤子里的早餐,游離的目光突然掃到了趴在沐曉肩上的小奇身上,百無聊賴的眼中頓時放出了兩道光來。

她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只稱作「小奇」的小神獸。它那副瘦小的身軀即使用瘦骨如柴來形容恐怕也不為過了。仔細看這小奇,有些像一只超迷你的老虎,一雙與臉極不相稱的黑色大眼楮顯得格外突出,兩只長長的海象一樣的虎牙在嘴外呲著,與那雙大而突出的眼楮一比稱顯得越發怪異了。然而最令班舒浣感到惡心的還是它那一身青苔色的毛發,一片一片的就像是放在倉庫里多年沒有動過的劣質毛絨玩具。

「曉曉姐姐的神獸長得真……特別呀!」班舒浣反復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話語,婉轉地說了一句。

沐曉尷尬地笑了笑,繼續吃東西,沒有說話。

「這麼一丁點大真的已經一百多歲了嗎!」然而班舒浣顯然已經抑制不住自己要嘲笑的沖動了。

「小奇還小,才一百零三歲,將來還會長……」小奇的話剛說到一半,立刻被班舒浣投過來的一個厭惡的眼神鎮住了。

「比起哥哥的‘大風’差好多~」班舒浣目不轉楮地打量著這個看起來長得極不舒服的小家伙,不知不覺嘴角就瞥到了一邊,露出了一副嫌棄的樣子。

「大風是經過訓練的,小奇平時生活在野外,它們當然不一樣。」沐曉盡量心平氣和地對班舒浣解釋著。

說著,沐曉又將小奇放到了手心里,給了它一個安撫的微笑︰「不過從今天開始小奇就會和我一起去學校接受系統的培訓課程了,將來一定也會像大風一樣威風凜凜的~」然而這話也只是說說,沐曉看著自己手里這麼不提氣的小東西實在不敢對它抱有什麼希望。

「是嗎……可是這次哥哥在大馭節得到的守護獸螣蛇也很漂亮,你昨天不也看到了嗎,它還有翅膀呢!不像它——」

舒浣的眼楮一直盯著小奇沒有移開過,這種樣子把小奇嚇得一股腦扎進了沐曉胸前的衣服里。舒浣見這情況,還沒等沐曉做什麼,她就搶先揪住了小奇老虎一樣的尾巴,將它拽了出來︰「小東西,你往哪兒藏呢!呸!不要臉!」

「你看你把它嚇的!小奇膽子小,你別總欺負它……」

「膽子小?我看它倒是色膽包天呢!」舒浣躲著沐曉的爭搶,用手指頭捏著小奇來回蕩著。

「我告訴你,你這不要臉的小色鬼!不對……一百多歲了……你這不要臉的老色鬼!以後再敢對我曉曉姐姐動手動腳的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她看了一眼正在喝牛女乃的沐曉,故意大聲吼了一句,「曉曉姐將來是要嫁給我哥的——」

「噗!」

沐曉听到這話一口將牛女乃噴了出來,指著班舒浣急著想說些什麼,然而卻被嗆得說不出一句話了。班舒浣常用這話開心,導致現如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將沐曉當做大巫祝家的童養媳一樣看待了。

「你小姑娘家家別總胡說八道不行嗎!」沐曉擦了擦嘴邊噴出來的牛女乃,一把將小奇從班舒浣手中搶了過來。

「我遲到了,先走了!」

沐曉系好息囊腰包,頭也不回地便急匆匆跑出了家門了。

「主人?原來你是大巫祝家的童養……」這問題剛問出一半,沐曉身上立馬散發出一股可怕的殺氣,讓小奇活生生地把後半句話給吞回去了。

「主人……對不起……」

「別總是主人主人的叫,難听死了!直接叫我曉曉就行了。」沐曉怒氣沖沖地轉移了話題,臉上還依稀泛著紅暈。

「可是……」

沐曉的思緒還在班舒浣的話上,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她突然很粗魯地一把揪住了小奇的尾巴,將它拎到自己面前,給了它一個燦爛的微笑︰「我們不是要相伴一生的伙伴嗎?」。

听到這話,小奇的那雙大眼楮簡直要瞪出來了,眼看著眼淚就要從它的眼眶中溢出來了。

「果然是很不一般的守護神獸呀,是耗子吧!」突然,一個女孩子從沐曉身後喊了一聲,緊接著是三五個人的大笑聲。沐曉听到這話稍稍頓了一下,沒有回頭,臉上卻突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來。她邁起比之前更加愉悅的步子,繼續往前走著。

「別回頭!」

沐曉冷不丁地警告了小奇一句。

*山海志︰1.魄石——魄石是山海世界的居民承載自己魂魄的晶石,是每個人身體里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可以是任何具有容器屬性的寄生礦石。魄石和宿主相生相成,因為承載著宿主的魂魄,因此成為了宿主最核心、最致命的一部分。換句話說,魄石比人的心髒更為重要,失去了它,宿主的魂魄便沒了承載的容器,便會魂飛魄散化為虛無。由于這些寄生在體內的魄石接受的磁場不同,除了能作為容器承載魂魄之外還會附加不同的能量屬性,使宿主表現出不同的形貌與能力特質,如此也就形成了山海世界中形態萬千的國家、人種與風俗了。如果宿主的魄石是有毒的礦石,那麼宿主本身也會成為帶毒的體質。以厭火國為例,厭火國人體內承載著火焰石,這種礦石屬火性,魄石自身猶如炙熱的火炭一般,因此厭火國國民都善用火術,口能吐火,甚至要以火炭為食方能滿足自身魄石的需求。

2.畢方——《山海經》載︰有鳥焉,其狀如鶴,一足,赤文青質而白喙,名曰畢方,其鳴自叫也,見則其邑有訛火。

3.雍和——《山海經》載︰有獸焉,其狀如猿,赤目、赤喙、黃身,名曰雍和,見則國有大恐。

4.小奇——山海世界的不明生物,沐曉的守護神獸,《山海經》中無記載。

5.大馭節——巫咸國每年舉辦的大型節日。凡國中年滿16歲的國民都將有一次與守護神獸之間的相互選擇的機會。巫咸國中的少年將在大馭節上進入巫咸國聖地登葆山,在山中,他們這些未來的巫師們將與生存在那里的守護神獸相互選擇,並簽訂靈魂契約,立誓永不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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