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摘面具假面人 第二章 水中殘月

作者 ︰

沐曉在教室門前站定,抬頭看了看面前這扇緊緊閉合著的大門,深深吸了口氣,做出了一個程式化的微笑,伸手將門推開了。

頓時,就在沐曉開門的一霎那,好多雙眼楮像箭一樣齊刷刷地刺向了她——

「哈哈哈!瞧她那樣!」一個男孩子突然站起來大笑,緊接著原本在上早讀的教室里一下子炸開了鍋。

「靠!眼楮瞎了!」

「小聲點,別讓她听見了~」

「怕她什麼,就得讓她听見!人得有自知之明吧!不過她臉皮多厚呀!看她還跟沒事人似的笑呢!我要是她呀,我早就找根繩子吊死了!

「你和那種人比?她是什麼呀——她是小強一樣的存在呀!她還活著簡直就是人類的奇跡啦!」

「人類?你說她?!」

「呃……真惡心!」

「哈哈哈哈——」

教室中肆無忌憚的嘲諷排山倒海一般全部指向一人。沐曉站在門口,一張張扭曲變形的臉在她的視野中糾纏在一起……

突然一個男孩子像看外星人一樣地站了起來。

「她肩上站著什麼東西!真tm惡心!」

「那玩意兒怎麼tmd跟她主人一個模子!」

「真不要臉!竟然把這種東西帶進來了!快滾吧!」

「奴才隨主人相,主人惡心還想要什麼高貴的守護神獸嗎!」

沐曉听著那些不絕于耳的謾罵聲,幾乎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的大腦只反饋給她了一個最簡單的指令——無視他們,然後微笑!

于是,她基本上是大腦一片空白地帶著自己臉上的這張笑容,筆直地朝著自己的座位走了過去。過道兩旁的桌椅被拼命地拉向了兩邊,忙著為她「讓」出一條寬敞的路來。

「沐豬!」

「真晦氣……沐豬!」

好一會兒,一個聲音才漸漸地從這些嘈雜的「背景聲音」中清晰起來。

是班博語的死黨——宿嘉麒!

宿嘉麒大聲地嘲笑著,坐在他的座位上叫著他賜給她的綽號。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另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她身後淡淡地問了一聲。

即使不回頭她也知道,是班博語的聲音!

沐曉的大腦基本上已經被鋪天蓋地的謾罵聲屏蔽了,她只是機械地轉過身看著班博語,臉上竟然仍然保持著自己招牌的微笑。

「你把我的書踫掉了,白痴。」班博語用手中的筆指了指地上的課本,冷冰冰得看著她,神情中帶著濃烈的厭惡。

沐曉听了這話,忙又走了回去,俯身將班博語的課本拾了起來,用最稀松平常的語氣說了一聲「對不起」,便大步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了下來。她將受到驚嚇的小奇捧到了課桌上,馬上給了它一個甜美的微笑。然而此刻的她眼前還是模糊的,回想起剛剛那聲「對不起」,她突然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犯賤!

「靠了!看她一眼我視網膜就碎了!」宿嘉麒夸張地揉了揉眼楮,對同坐的班博語抱怨著。

班博語的臉仍然如冰山一般,他拎著一角,將那本被沐曉拾起來的課本扔給了的宿嘉麒。

「小奇,一會兒就上課了,你好好準備一下~」其實沐曉說這些沒營養的話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心情不錯而已。她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好一些,因此始終滔滔不絕地對小奇講著話,,雖然她確實不太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小奇呆呆地望著沐曉那副甜美的笑容木訥地點了點頭。不知究竟是自己意會錯了此時此刻的狀況,還是它的主人耳朵和眼楮出了問題。眼前沐曉的狀態和她所遭受的待遇簡直是天壤之別,她始終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面對著這排山倒海的奚落聲竟然還在和它談笑風生!

後來小奇才明白,它的主人,沐曉,她並不是听不到那些人的冷嘲熱諷。慢慢了解了沐曉,它才徹底懂得了她那笑容的含義,面對著嘲諷與挖苦,沐曉寧願選擇無視,她的笑常常使那些嘲弄者最終變成一出由他們自導自演的小丑一般的獨幕劇。縱使小奇知道,沐曉從來就沒有她的笑容那般堅強過,那可愛的微笑恰恰如水中殘月一般,只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幻象而已。因為只有小奇,它這個與她朝夕相處的伙伴見過她背地里流過的眼淚,也只有小奇知道,沐曉原來是這麼一個愛哭的女孩子,但卻也同樣是這麼一個堅強的女孩子,只是她的堅強從來都是對外的。沐曉曾對小奇說過一句話,她告訴小奇,她絕不會在那些想看她笑話的人面前流一滴眼淚,她也永遠不會讓他們看到他們所期盼的她的樣子!

小奇記得,這些話,沐曉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哭著對它說的。

——干嘛拿自己的眼淚來娛樂別人!——

沐曉的這句話小奇記了一輩子。

「不要緊,我沒關系。」一天晚上,沐曉哭著對它微笑,「早晚會好起來的,早晚有一天我和他們再也不用相見!」

她的這話並非玩笑,她一直在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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