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年 第十章 這才是真實的陽光夏

作者 ︰

陽光夏不理會蘇惜、小雁吃驚的眼光,直沖沖的走進總裁辦公室,而令她們更驚訝的是——寒公子就跟在陽光夏後面,一如既往的笑著對她們打招呼「早安」,又笑著走進辦公室。兩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她們是不是錯過什麼好戲了?無奈寒公子順手關了門,就是伸長了脖子也听不到辦公室里的任何動靜了。

陽光夏在總裁辦公桌前停住,待寒盛進來後轉身說道,「寒公子,你就這麼沒創意嗎,總是玩一樣的把戲?樂淘不是最提倡創意的嗎?」。

寒盛絲毫不受陽光夏滿含嘲諷的語氣的影響,徑直坐到沙發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你這樣比剛才隱忍著怒氣要好多了。」

他還好意思說,陽光夏心里直冒火!而寒盛很無辜的說道,「看到你在等電梯,就忍不住叫你一起了嘛!」

忍不住,該死的忍不住!陽光夏心里的火貌似燒得更旺了,他還用很無辜的語氣辯解!對,就像他說的那樣,她在等電梯,他就和之前兩次那樣又叫她坐總裁專屬電梯!

「你還叫我‘夏夏’!」

「大家都這樣叫你啊。」

「他們可沒有你這麼……」陽光夏頓了一會,他們可沒有像他那樣親昵的叫她,但是她實在說不出親昵這個字眼,于是狠狠的磨牙,「以後不能用那樣的語氣叫我!」

「為什麼?」典型的明知故問。

「本來公司已經風平浪靜了的,你這樣無異于又讓我陷于謠言之中!」陽光夏忍不住吼道,上周寒盛與茉莉親密離開,而後就和卓總、蘇惜去出差了,她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哪知昨天小雁神秘的告訴她——公司都在謠傳他們三角戀的版本!原來一切都是假象,怪不得到餐廳吃飯時候,很多同事都是很猜疑的眼神。不對不對,別人怎麼想的她怎麼知道,她怎麼就陷入了胡思亂想的怪圈了?!

所以她無奈了一會,告訴小雁,「這種謠言真的很無聊!也不想想,我和茉莉哪有可比性,男人估計都喜歡茉莉那種類型。」

「也不一定啊!我覺得你比她好!」

「那是你覺得,你與我比較熟,當然偏袒我了。虧你還是學市場營銷的呢,這種不能用‘我覺得’來代替他人的感受。」

「那你又怎麼認為男人都喜歡茉莉那種類型啊?!」

陽光夏被問住了,沒有回答小雁。可是,她哪一點值得寒盛喜歡呢?!她實在想不出答案。

可是小雁卻沒有放過她,「我覺得電梯事件依然會上演,嘿嘿,我們來打賭吧!」

真是烏鴉嘴,烏鴉嘴!陽光夏想著心里就有氣!昨天才說的話,今天周三就應驗了。

「還學會吼人了,看來我出差這幾天你進步不小嘛!」寒盛依舊嘴角含笑,「公司都有些什麼謠言?」

陽光夏雙手抱胸,「你會不知道!」該死的罪魁禍首,竟然還笑得這般好看!「你和茉莉在公司親密出入就行了,為什麼又要讓我坐總裁專屬電梯!」而且她還拒絕不了,只能乖乖的跟著他走進電梯,越想越氣人,忍了一肚子的怒氣終于控制不住爆發了。

寒盛眼里閃過一絲不為察覺的欣喜,「因為茉莉的事,你生氣?」

「我!」陽光夏啞口,「我生氣你三番兩次讓我陷入是非之中!」陽光夏氣不過順手拿了桌上的台歷扔向那個笑眯眯的人,經過剛剛的電梯事件,她敢保證三角戀的謠言飛得更真實了!

「我記得郝部長推薦你的時候,說陽光夏沉穩冷靜。」寒盛輕松接過台歷,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

陽光夏深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再冷靜,過了一會稍微平喘了口氣,「寒公子,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二十七年來,她第一次這麼生氣,竟然還對著他扔東西,失控啊!

對面的陽光夏今天穿的半袖的白色長襯衫,腰間的棕色小皮帶雖然也是松垮的墜著,卻勾勒出縴細的腰身,緊身的深藍鉛筆褲配的是金黃色的平跟皮鞋——她這樣的身高,實在不再需要穿高跟鞋,典型的ol風格,肩上還挎著沒有放下的棕黃色大包,顯得身軀更加縴長。臉上雖然上了妝,但是因為生氣雙頰緋紅得厲害,兩眼里的怒火一簇一簇的燒得正旺,可是又不得不耐住,佯裝平靜的和他說話——這是不為人知的陽光夏,與外界說的「沉穩淡漠清冷」完全不沾邊,和「冰冰」這個外號更是不相稱,這樣的陽光夏才生氣勃勃,才吸引人,他就是喜歡這樣的陽光夏,才屢試不爽的捉弄她。寒盛點頭失笑,「嗯,我知道。」

陽光夏一臉的憤怒,毫不掩飾,右手抓起一樣東西,低眸一掃竟是筆筒,拿到半空又停了一會,然後只听到「 」的一聲,狠狠的放下筆筒。不能摔東西,摔壞了還要賠,即使沒摔壞,到頭來還得自己打掃整理,得不償失!

「上次你明明答應放過我的。」他在她的面前,和茉莉表現得那麼親密,不就是告訴她——放過她了嗎?

寒盛右手托著下巴冥想了一會,一臉的玩世不恭,「是嗎?我上次怎麼說的?」

陽光夏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說完之後便看到寒盛一臉的壞笑,恍然大悟,這個惡魔擺明就是在忽悠她,從頭至尾!而後有些無奈,「你真的要讓我辭職才甘心嗎?」。

寒盛不答反問,「你認為辭職了就能解決了嗎?」。而且,陽光夏根本就不會辭職,她正缺錢,總裁助理秘書的薪資不是普通的高,陽光夏不會意氣用事,那不是陽光夏會做的事——寒盛十分篤定。

「你!」陽光夏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為何她如此生氣,都快抓狂了,而對面那個人卻始終氣定神閑?!辭職都威脅不了寒盛,陽光夏相信,即使她辭職了,情況也不會好轉,說不定沒有了公司這層保護膜,寒盛會更加變本加厲。而且,她不會辭職,寒盛正是篤定了這一點才這麼肆無忌憚。可是她的心里就是火啊,緊抿的嘴唇張了又合,最後才咬牙說道,「你欠我一份甜品。」

「甜品?」寒盛被弄得莫名其妙。

陽光夏忿忿解釋,「小雁和我打賭,說你肯定會再讓我坐總裁專屬電梯!」

昨天她是多麼自信,對著小雁說,「打賭就打賭啊,賭什麼?」

小雁笑眯眯的說道,「夏天來了,我想吃冰激凌。」

「你想吃冰激凌,好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哦!」陽光夏笑著說道,「輸了的請吃甜品,吃到飽為止!」

「哈哈,夏夏姐你不要後悔哦,下這麼大的賭注!」

陽光夏如今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小雁真的是勝券在握!

打賭?寒盛頓時明白過來,嘴角抹上好看的笑容,對著正要走出辦公室的背影問道,「哪個店的?」

回答寒盛的是陽光夏依舊忿忿的聲音——滿記!而後就是狠狠的關門聲,透露出剛剛出去的人還在怒火攻心中,但是陽光夏很明顯的听到了寒盛好听的笑聲,他又在笑她!

蘇惜和小雁听到巨大 的一聲,不由得嚇了一跳,再看陽光夏那張很不爽的臉,覺得還是沉默比較好——可是沒有听說過陽光夏在公司生氣過啊,而陽光夏發火的對象竟是寒公子,寒公子好像也不在意那關門聲,她們好像听到了寒公子得意的笑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雁才不著急呢,反正過不了多久公司的八卦網絡就會發揮威力了,看著陽光夏那張明顯生氣的臉,她才不會那麼傻去踫一鼻子灰呢,她有的是耐心等,相信公司的八卦網絡吧!果然,才過了半個小時,小雁就小聲的喚著,「夏夏姐……」

陽光夏已經平靜了許多,抬頭一看,便明白了小雁眼里的揶揄,但是心里還是有些隱約的不甘,「你的甜品,我知道。」昨天兩人還在討論哪里的甜品比較好吃,最後定下了滿記,正好滿記最近又出了新的時令甜品,哪知……

打賭輸了還是次要,重要的是公司又會謠言四起了……

可是,在她關門的那一霎那,心底為何涌起一絲害怕——要是他真的不再糾纏她?坐在辦公桌前的她,平靜下來之後卻發覺,為何打賭輸了她的心底隱隱有著一絲竊喜?這不是她計劃中的,她可以害怕,但是不能竊喜!陽光夏定定的告訴自己。

又過了不到一個小時,自動玻璃門迎來了滿記甜品的外賣,眾人疑惑,陽光夏特地打了電話問一樓服務台,公司是嚴禁外賣之類進入工作場所的,一般都是由前台接收,得到的回復是——寒公子特別交代了讓滿記外賣送到26樓。

更令陽光夏疑惑的是,簽收人是她!因為外賣員一到就問,「請問哪位是陽光夏?您的滿記外賣到了。」

哼,她就當做是佔到了一次便宜吧!不,應該是精神損失費——寒公子三番兩次的捉弄她,讓她在公司承受了巨大的輿論壓力,他理應補償她。可是簽收竟花了十幾分鐘,因為外賣送來了滿記所有的甜品,看到陸續進來的五個外賣員,陽光夏有些傻眼了,還真是破費不少啊!寒盛當然不會只買一份甜品給小雁了,順帶喂飽辦公室的蘇惜和她,反正他有的是錢。

「夏夏姐,你真大方啊!」小雁高興的嚷道,眼里直發光,滿記所有的甜品啊,她們今天中午都不用去餐廳吃午飯了!看到蘇惜不解的詢問,小雁回了一個「一會告訴你」的表情,蘇惜下午才出差回來,當然什麼都不知道啦。哈哈,小雁心里直樂呵,不忘笑著看看陽光夏,真是賺到了,看看夏夏姐還敢不敢再打賭。

蘇惜也忍不住嘆道,「確實太多了……」

陽光夏有些無語,總不能告訴她們是寒公子買單吧,要不她還得再買一次。既然是他讓她輸了,那她就心安理得的讓他買單吧!等到簽收完畢,「開吃吧!吃不完就放冰箱。」估計吃完這些,她半個月都不會再想吃甜品了吧。選了一份綠豆沙配番薯,她也降降火氣吧,坐回電腦跟前,看到即時通上的頭像,忍不住打了幾個字。

寒盛看到陽光夏發來的及時通訊——甜品已到,你?嘴角微彎,回復過去——你。他可以想象陽光夏現在臉上的憤怒表情,不由得笑意更濃。

「小雁,送份雪山榴蓮給寒公子。」最好燻死他!好心好意問他吃什麼,哪知他竟然開這樣的玩笑!

小雁嘴角正吃著芒果布甸,口吃不清的問道,「為什麼是我送進去啊?」

「吃人嘴短。」

小雁不情願的擦擦嘴,听話的拿了一份雪山榴蓮,進去後才想到——明明是她打賭贏了,她竟被陽光夏一句話忽悠了,心里那個郁悶啊……

「寒公子讓我轉告你——味道很好。」小雁笑嘻嘻的說道,看到陽光夏明顯的臉色一變,一掃之前的郁悶。

看著手機顯示的號碼,寒盛好看的嘴角泛起笑意,這可是陽光夏第一次打電話給他,在周日晚上,非工作時間。一種異樣的愉悅感覺在心里暗暗蕩漾開來,按了接通鍵。

「寒公子,我是陽光夏。我能不能明天請假?」

「怎麼回事?」寒盛臉上的笑意漸斂,察覺手機那頭的陽光夏聲音有氣無力。

等了一會,電話那頭才回道,「我家里出了一些事。明天,說不定下午才能上班,也……」也說不定一天都不能上班,「我想請一天假,行嗎?」。

「說具體些。」

電話那邊又是停了幾秒才傳來陽光夏略顯疲憊的聲音,「我爸爸出了點狀況,正在……搶救。」

「好。」還未等陽光夏說謝謝,寒盛就掛斷了電話。

「盛,怎麼了?」茉莉看著起身要走的寒盛問道,剛才那通電話到底說了什麼,他的神色竟然有些凝重。

「我先走了。」寒盛也不回頭看一眼茉莉,徑直走出格調優雅的包間,對著門外等候的服務生說了一句「記賬」就匆匆忙忙走了。

陽光夏收起手機,依舊抱著膝蓋蜷縮在凳子上,望了望一旁的手術室,正亮著紅燈,手術正在進行。看了看表,差不多十點了,李醫生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只能慢慢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陽光夏埋著臂彎里的頭被叫聲喚起來——姐。看到一臉焦急的凌越,陽光夏費勁的扯了扯嘴角,「凌越,你來了。」

「姐,在我面前不用強顏歡笑。」凌越瞄了一眼手術室,已經十一點多了,手術還沒有結束,「手術什麼時候開始的?」

「七點多。」陽光夏回憶了一下,當時慌得六神無主了,沒來得及看時間,「進了手術室就給你打電話了。」

四個小時手術都沒結束?!凌越皺了皺眉,「什麼情況?」

陽光夏輕輕搖了搖頭。下午過來看爸爸,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她在回去的半路上就下車返了回來——李醫生打電話來說,爸爸的情況很不好。當時心就七上八下,只知道急急的趕回去,到了療養院,爸爸已經被帶進急診室了。

「你去問問李醫生吧。」陽光夏費力說了幾個字,她真的沒有什麼力氣了。

沒過幾分鐘,陽光夏又被凌越的喚聲抬起頭來,不過這次凌越的那一聲「姐」帶著很明顯的怒氣。

「舅舅病情惡化了,你都不告訴我?!」

凌越過來幾秒才等到陽光夏的回應,「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你!」凌越的劍眉絞在一起,「你為何不當時就告訴我?!」剛剛李醫生欲言又止,但是還是忍不住告訴了他——舅舅的病情惡化,4月底的時候已經告訴了陽光夏,但是陽光夏交代不要告訴他!

「你……當時在找工作。」

「陽光夏,」凌越滿面淒容,「親人不僅僅是分享快樂,更是是用來分擔煩惱的。你,有沒有把我當做親人?!」

李醫生告訴他,舅舅病情惡化卻不願意接受手術,而陽光夏也沒有交夠手術費用,所以就耽擱到現在,導致今晚病情突變。

親人?陽光夏笑,卻是比哭還要難看,張著的嘴唇合了又合,最後才冒出一句話,「李醫生說了,等爸爸……搶救過來,恢復一些元氣就可以做手術了。」

「手術費還差多少?」

「十萬。」

「把房子賣了?」凌越小聲的提議。

陽光夏卻是一臉的堅定,「不可能。賣了房子,還不如直接要了爸爸……爸爸不會同意的。」

凌越苦笑一會,五年前舅舅車禍,進手術室前只對陽光夏說了四個字——保住房子。硬是等到陽光夏點頭答應了才進的手術室。凌越清楚的記得,陽光夏看著被推進手術室的舅舅,眼里噙著的淚水止不住的流瀉。那樣的情況都沒有動房子的念想,如今即使是病入膏肓,想必舅舅和陽光夏都不會動房子一根毫毛吧。可是,凌越握緊了拳頭,他6月份才開始上班,如何才能湊夠錢呢?!

看到凌越的劍眉一直緊皺著,陽光夏低低的說道,「你不要擔心,辦法總是有的。」

「什麼辦法?」但見陽光夏不回答,凌越著急的又說了一句,「姐,不要像五年前那樣!」

只見陽光夏本來就虛弱得沒有血色的臉瞬間更為慘白,「五年前……怎樣?」

凌越輕嘆一口氣,在心里默默說道——姐,等我,我會有能力保護你。

陽光夏漂亮的眼楮里浮起一層薄霧,不管凌越究竟知道些什麼,可是如今再用五年前的辦法已經無法作效了。

「你是不是申請了很多信用卡?!」凌越恍然大悟,上次到了陽光夏的房里,除了發現幾個酒瓶,還看到了桌上零零散散的表格,瞄了一眼,他還疑惑陽光夏為何要填這麼多信用卡的申請表格,隨手拿起來一看,竟然每個銀行的申請表格都有,「那我也申請幾張白金卡。」

陽光夏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收起眼里的霧氣,「你快工作了,也減輕一些我的負擔吧。」他剛剛不是說了嘛,親人也是用來分擔煩惱的,「我出去透透氣,你在這里守著。」也不理會凌越欲言又止的表情,徑直就走出了醫院,來到了醫院門口,在挎包里模了一圈,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邁向一旁的士多店。

而後就在醫院門口的台階上坐下,點燃了剛剛在士多店買的煙。好像很久都沒有抽煙了吧,酒是慢性毒素,而煙是直接傷害嗓子。當嗓子已經不再像之前的清脆,當嗓子已經沙啞低沉,當凌越痛心疾首的對她說——姐,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她就不再抽煙了,雖然心煩意亂的時候還是會偶爾抽上幾支,就像現在一樣。

是因為煙霧太濃,還是眼里的霧氣太重,她的眼花了嗎,竟然看到寒公子朝她走過來?當听到那性感好听的聲音,陽光夏才發覺這竟然不是幻覺——醫生說你再抽煙喝酒,嗓子就廢了。緊接著便看到寒盛靠近,拿走了她手里的煙,輕輕一踩摁滅。

淚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滑落臉龐,連眼前的人都看不清楚,「醫生有沒有說我再這樣下去就快死了?」

「禍害遺千年,你長命得很。」寒盛半蹲的姿勢優雅好看,輕輕的擦拭陽光夏的淚水,哪知這淚水竟像潮水般洶涌,惹得寒盛不禁皺了皺眉。

陽光夏眼神迷離,嘴角泛起若有若無的嘲弄,「她也說過,我是個禍害。」有時候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是她一年又一年的等著,等著她回來,就像爸爸一樣,在等著她回來,這樣壓在心里的那塊石頭才能化去。自她離開,已經過了22年。這22年,爸爸又多麼想她,就有多麼不待見她。可是不管他怎麼不待見她,听到他病情惡化的消息,她的心都縮了起來;接到病情突變的電話,她的腿都軟了。陽光夏閉上眼楮,承認吧,陽光夏,這個和你生活了差不多30年的男人,這個不喜歡听到你的聲音、不喜歡看到你的樣子的男人,你是多麼愛著他!

「我好害怕,他就這樣離去……」

寒盛把陽光夏輕輕摟到懷里,蒼白的臉龐,盛滿害怕慌張的眼楮,微微顫抖的瘦弱身軀,孤獨無助的哽咽讓他的心緊了又緊,突然涌起一陣陣心疼的感覺,充漲整個心房,甚至蔓延至全身,抱著的手不由得又用了用力。

這個叫做陽光夏的女子,多麼害怕黑暗中跌倒,多麼害怕沒有陽光……

良久良久,陽光夏才慢慢停止了嗚咽,理智也慢慢回來,這才發覺她在一個男人的懷里,猛地用力推開那個溫暖的胸膛。

「怎麼了?」當然惹來當事人的疑惑。

陽光夏抹了抹臉,擦掉臉上殘留的淚珠和淚痕,還從包里拿出紙巾吸了吸鼻子,再把紙團拋向一旁的垃圾桶,這才說道,「對不起,失態了。」

為何,她會那麼自然的在寒盛面前流淚——凌越都不曾看到過她的眼淚。為何,她會那麼自然的在寒盛懷里——凌越這麼親的人,她都害怕身體接觸。

寒盛嘴角略笑,又是那個淡漠的陽光夏了,「這才是真實的陽光夏。」

真實的陽光夏不會用淡漠的外衣保護自己,真實的陽光夏是多麼的無助、悲傷,真實的陽光夏才會哭得稀里嘩啦,真實的陽光夏才會說——她多害怕……

陽光夏不敢直視寒盛如炬的眼楮,低垂的眼楮無措的閃躲,突然看到寒盛胸前一片潮濕,「你的衣服髒了……」天啊,她剛剛哭得那麼厲害嗎,竟把寒公子昂貴的衣服當做毛巾了……

而寒盛只是毫不在意的嘴角彎了彎,和陽光夏的眼淚比起來,一件衣服算得了什麼呢。

像是突然發現什麼,陽光夏睜大了眼楮,還帶著濃濃的鼻音,「你怎麼來了?!」

寒盛臉上的笑意更濃,這不是他剛到的時候應該問的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還未等寒盛回答,陽光夏緊接著又是一陣驚訝,左右看了看四周,除了士多店還亮著燈,醫院周圍早就沒有人影了,眉頭微微一皺,「你派人跟蹤我?」

寒盛好听的笑聲在醫院門口輕輕回蕩,「不排除以後有這種可能。」

陽光夏輕輕松了一口氣,寒盛的意思就是沒有跟蹤她。轉念一想,那他為何知道她在這里,電話里她也只是說爸爸出來點狀況啊——突然想起在車里的那次,寒盛說爸爸還未做手術,那麼,陽光夏很肯定的告訴自己,他一定調查她了!

「你都知道些什麼?」陽光夏依然皺著眉頭,回答她的卻是搖頭,陽光夏不滿意,繼續問道,「你剛剛說醫生,你知道體檢結果?」體檢結果不是下周才出來嗎?

「你的嗓子狀況,只要認真點就能听出來,你是不是不想唱歌了?」

「若不是為了生計,我一輩子也不想踫吉他。」陽光夏抱著膝蓋,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神飄渺游離,卻不知道為何要對寒盛說出心里藏了很久的話。

寒盛在陽光夏旁邊坐下,「再抽煙喝酒就不用唱了,說話都成問題。」話里卻是有著嚴重的警告意味,像是在說——要是在抽煙喝酒,看我怎麼收拾你。

「早就不抽煙了,最近也不喝酒了。」頓了頓,又低低的說了一句,「你不惹我,我也不會……喝那麼多酒。」

卻沒听到寒盛回應,陽光夏暗暗松了一口氣,卻不知道寒盛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在暗喜——陽光夏並不知道她的這句話透露出了她的矛盾與掙扎。

就這麼靜靜的沉默著,直到凌越的一聲叫喚使得兩人同時扭過頭來。

「姐,舅舅出來了。」

只見陽光夏快速的起身,或是由于速度過快,以致身體都有些搖擺不穩,跌跌撞撞的奔進醫院,卻沒有發現凌越並沒有跟著。

凌越凝視著優雅起身的寒盛,與他對視片刻,才張開嘴,「你是什麼意思?」剛剛陽光夏在寒盛的懷里哭泣,凌越看得一清二楚。

好一副老鷹保護小雞的架勢,寒盛笑了笑,兩個男人的對話,簡單明了,「她很吸引人。」

凌越面容微冷,厲聲說道,「離我姐遠一點。」

看著凌越轉身離去的背影,寒盛嘴角的笑意直達心里,他不得不承認,听到電話里的陽光夏有氣無力……和無助,他恨不得馬上就到她身邊。他想更靠近陽光夏,而不是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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