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絲竹聲已停下,夜深了。原本掛在天上的皓月也隱了身影。
謝清靈看著模糊的月影,才驀然想到今晚是月圓之夜。更深露重,身上又穿的少,她不由得澀澀發抖起來。去拉衣服的手指滑過另一只手的手背,所到之處一片冰冷。
驀地,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心里傳來。微顫的手指探上脈搏,無藥可救?亦或是她該走了?
夜然冰冷的體溫更讓她冷漢直流,咬緊的貝齒已發出細微聲響。她,在堅持著。
龍傲騏已發覺了她的異樣,礙于在華池之中不能抽身去看她。只能在那里不安地坐著。
龍傲哲與人說話的一瞬間,頭不經意偏向謝清靈的方向,當下奇怪︰她怎麼靜坐在那里?不與其他人說話麼?還有,她額上的冷漢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熬到宴會結束,謝清靈已被冷漢浸濕,但她仍堅持著。
「爹爹,我們…我們回家…可好?」謝清靈攀住自己父親的手腕,忍痛道。
察覺道女兒的異樣,謝家飛忙探向女兒的額頭。觸及之處,無任何溫度可言。
謝清靈支撐不住,挽在父親臂上的手也滑了下來,軟軟地倒了下去。
「靈兒!靈兒!你怎麼了?別嚇爹爹啊?…」謝家飛忙抱起女兒,應風掠向宮門,哪知卻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龍傲騏。顧不得向龍傲騏行禮,慌道︰「三皇子,靈兒有事,請恕微臣的莽撞。」
龍傲騏在宴會上已察覺謝清靈異樣,結束之後便來到宮門,怕錯過了他們父女,哪里知道心儀之人此時忍受萬般劇痛。
「世叔,謝府的具體所在我是知道的。要不你把靈兒交與我,我送她回府。世叔你通知車夫之後再去尋些醫者來?」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三皇子,那便麻煩你了。我速去速回。」兩人便朝不同的方向掠去。
快到謝府門口了,龍傲騏這樣想著,擔心的眸子看向謝清靈︰靈兒,你一定要堅持住。
「快開門!快開門!」龍傲騏扯著嗓子喊道,還不時看向懷里緊蹙眉頭,毫無生息的人兒。
守門人一看,自家小姐靜靜躺在皇子懷里,手還緊緊攥著衣角。連忙慌道︰「夫人!夫人!小姐的病又發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手也不停地將門拉開。
坐在廳堂里等謝家飛攜女回來的花千羽听到看門人的叫聲後,呆了一下,瞬間移至走至廳口的龍傲騏面前,搶過龍傲騏手里的女兒,眼淚倏地流下來︰「靈兒…靈兒,你醒醒…你答應過娘說你不會有事的。娘就你一個女兒,你千萬不能有事!听到了麼?你連弟弟都沒見到呢…」
龍傲騏一見情況不妙,執起謝清靈的手腕,被冷得如墜冰窟。再看謝清靈,眉毛上已結上一層薄冰。
「世嬸,這樣是于事無補的。我們得想個法子讓靈兒的身體暖和過來。」靈兒這病從來沒听她說過啊?
「青兒,快去命人速將熱湯倒入木桶之中。讓下人準備熱湯,越多越好。」花千羽一邊吩咐著,一邊抱起渾身冰冷的女兒準備向往常給女兒暖身的地方奔去。
「世嬸,我來罷。你有身孕,不能這樣的。」抱過謝清靈,龍傲騏站起來。
「那好,謝謝你了。你快隨我來罷。」花千羽又為龍傲騏引著路,一直來到一間緊閉的房門面前。
正要進入,卻听得華飛雪擔憂的聲音︰「夫人,靈兒她…她怎麼了?不要緊罷?」
「你來得正好,快些進來幫忙罷。」不再顧華飛雪,自手里接過謝清靈,「三皇子,靈兒畢竟是女兒身。你進去也不好,還請你在外面等候罷,有什麼事我會及時差人告訴你的。」
「那好,你們快些罷。」龍傲騏雖擔心,但也顧及男女有別,只能在外焦急地等著,祈盼著里面正在受苦痛的人兒早點安好。
謝家飛此時也匆匆回府,吩咐人將藥物熬成湯汁。自己也趕到門口,與龍傲騏一同等候里面的消息。
華飛雪緩緩將謝清靈放入熱水中,過了些許時刻,才把她身上的衣服月兌下。花千羽也在一旁幫著忙。此時木桶里的水的熱量漸漸被謝清靈吸走,水也在變涼。
「來人!來人!」花千羽此時額頭布滿漢水,靈兒這次怎麼會這麼嚴重?這水中熱氣怎麼不同以往地以肉眼可見速度向她靠攏?
「羽兒,怎麼了?」謝家飛在外已焦燥不已。听到花千羽的聲音急忙闖進門來,龍傲騏也緊隨其後。二人看到這奇怪的景象也驚了一下。
木桶里的水一次次被換出,又一次次倒入。終于在卯時二刻,謝清靈的體溫才恢復正常。
此時的她已全身虛月兌,毫無半點氣力。眼楮看向周圍的每一個人,虛弱一笑︰「爹爹,讓你們受累了。快歇著去吧。」
「世叔、世嬸,你們都去歇著罷。靈兒有我們照顧就好。」龍傲騏也略顯疲憊,但有些事,他一定要向靈兒問清楚。
「阿騏,你也去休息罷。明天,明天我一定告訴你想知道的,可好?」謝清靈全身浸在熱水里,待謝家飛等人相繼離去後,又吃力地勸著龍傲騏。
「你身體剛恢復正常,就在這里陪著你罷。未免你又不舒服,那我也可以及時發現的。」龍傲騏截力為留下找個理由,不想回宮,只想陪她。
「那好罷。飛雪,你去找身衣服給我,順便引阿騏找個宿處。」既然他要留下,那便留下罷。
「靈兒,你還是在熱水里罷。我待會兒過來找你。」華飛雪應著聲,轉身在前方引路。
「靈兒,有什麼事可要記得叫我。」龍傲騏關心道。接收到謝清靈安心的眼神,這才跟在華飛雪身後走出木門。
謝清靈靜下神來,左手探上右手脈搏,神色緩了一下,又緊蹙起來。心跳竟然和常人有異,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不甘心的又探了一下,那心跳約莫一分鐘的時間竟然比以前慢了許多?一定是這次耗損太大了!一定是的!
謝清靈右手伸出水面面向窗簾變掌為爪,瞬間將紫色紗簾扯了過來。足尖輕點桶底,在空中回旋了幾下便把紗裹在身上。虛弱的走向床沿,上去之後便打坐運起功。
「靈兒,衣服我給你送來了,快擦干身子出來穿上罷。」吱呀的一聲,華飛雪懷里抱著一件衣服走進房門,卻看見謝清靈坐在床上。
「放著,你出去罷。」閉著眼的謝清靈啟口,額心卻如有一枚黑色的光隱現。
「那好,我就在外面。靈兒若是有事的話就叫我。」華飛雪細聲叮囑,怕她再出什麼事。
「你也回去休息著。別太擔心我了。」語氣毫無質疑之意。
「好吧,我先回去了。」華飛雪見床上的人聲音無半點溫度,遂折身回去了。
這是何病?怎會這般折磨人?謝清靈升起無數問號。突然想到師傅的話︰「靈兒,以後若有什麼事,你只管讓平鴿捎信與我便可。」難道師傅已經預先知道了這事?不管怎樣,還是讓平鴿報信給師傅罷。
穿好衣服,寫好一張紙條。手里捧起平鴿︰「平兒,你一定要幫我了。」說罷,將手中鴿子放了出去,烏黑的眸子映在夜空之中,如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騏,你到哪里去了?」龍傲宇整個人神采奕奕,一改冰冷,見到龍傲騏也徑自打起招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