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真是……真是重死了鶴之頂紅!」菀心一只手撐著膝蓋,另一只手用袖子將滿臉的汗珠擦干,呼哧呼哧地在竹林里喘息著。看著那個臉色依然白如紙,依然毫無醒來跡象的的人,她卻忽然笑了。對了!菀心趕緊蹲,找尋著剛剛在水里一直流出鮮血的傷口。雖未必能夠幫他治療,但總要先止血才行,否則一樣是失血過多而死,自己這麼累不是白白浪費了麼?!
原來是在肩頭!菀心紅著臉,幾乎將他整個上半身模個遍的時候,終于在黑衣人的左肩看到了一個顏色發黑的細小狹長的傷口。她趕忙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細細地將那傷口附上寫泥土。人本生于土,故而泥土會在出現傷口的時候有神秘的愈合之效。這還是小時候父親老人家跟自己說起的受傷後的自救方法。然而菀心並不敢用泥土覆蓋的太厚,畢竟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戰場上的刀劈斧砍。看那傷口沒有絲毫愈合的跡象,且又被水流泡了許久而有著爛潰的樣子,還是不要隨便封口的好!
「哎……我現在只能幫你這麼多了!不過你可千萬別死哦,晚上我會帶藥過來繼續救你的!」說完,菀心一刻都沒有停留地跑出小竹林。一路上順便用落葉和泥土把流下的褐色的血跡覆蓋好。
快看見宛清的時候,菀心有微微皺著眉頭回頭看了看已那竹葉經有些枯黃的竹林。然後便立刻提著裙子飛快地向宛清跑去。
「娘娘!你的衣服?還有你的臉!……」宛清看著滿臉的妝容都花了的菀妃,還有她那渾身濕透了的衣服,滿臉的不可思議!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難道娘娘掉進河里去了嗎?
菀妃趕忙地將食指放在嘴唇前做噤聲的模樣,她警惕地環顧著四周,然後快步地走向洛宇。洛宇早就甜甜地睡著了,紅撲撲的小臉蛋上上揚的嘴角充溢著天生獨有的幸福的味道。菀心開心地親了一口她的寶貝,突然快步跑到河邊,在宛清莫名其妙的眼光中假裝一個踉蹌滑入河中!
「啊!——娘娘!!娘娘!!」宛清尖叫出聲,主子這是……這一招也太冒險了太胡鬧了!她自己可是不會游泳的啊!誰來救救娘娘!
「快來人!快來人啊!」宛清立刻抱著洛宇快步往前面的大殿跑去,期望自己能夠趕在娘娘遇險前將那些守在殿外的侍衛們喊來。
一個紫衣人驀地從後園的另一邊的圍牆上無聲地跳進來。進來後卻發現呼救聲早就往前邊去了。他微微皺眉有一瞬間的不明所以,剛想轉身離開,卻听見河水中撲騰撲騰的聲音。
菀心在寒冷的秋水中使勁地掙扎著,可是衣服變得越來越重,像千斤的重量一般不停地把自己往下拽著。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宛清跑這麼慢,應該先讓她跑過去,自己再「不慎」掉入河中的……好累……真的沒有力氣了……洛兒……洛兒……菀心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是感覺耳朵好響好響……
紫衣人一個鴿子翻身,輕飄飄地立在了水面上的橫木上。而後只見他拿起一個看似很普通的紫色袖帶往水中奮力地旋轉起來。水面蕩漾起了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的漣漪,如同被龍卷風卷起的漩渦一般往四周擴散開去。水不停地涌動著,排泄著,露出越來越深的水域。沒過多久,隨著紫色綢帶的越來越快的轉速,早就失去神智的菀妃竟慢慢地從水中央露出了頭發。紫衣人見看到了人的位置,瞬間將袖帶拋向空中,一個水中撈月,輕而易舉地將菀心從水里撈出來。他輕點腳下的木頭,將早已昏迷過去的菀妃帶到了岸上。
遠處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紫衣人即刻將菀妃放到草叢間,自己一個飛蓬展翅,將空中急速下墜的紫帶收回袍間。再足尖兩次輕點便消失在了晴空之間,圍牆之內。涂剩滿園秋風蕭瑟的聲影。
「快……快!」氣喘吁吁的宛清領著一群站崗的侍衛跑到後園的時候,便知看見渾身濕透的菀妃躺在了草叢間昏迷不醒!
「娘娘!——」宛清再也沒有時間思考娘娘是怎麼爬上岸的,她抱著依然睡得呼呼作響的洛兒一下子撲到了菀心的身邊。待感到了她微弱但猶存的呼吸後,宛清一下子癱坐在草地上!「娘娘!您嚇死奴婢了!娘娘……」一向沉著冷靜的宛清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淚水滴在了睡得正香的嬰兒臉上將孩子也吵醒了,「哇哇哇」地大哭出聲。兩人哭泣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後園,將這原本早就淒冷的秋日渲染地更加寂寥淒涼。
「姑姑,您快別哭了!趕緊將菀妃娘娘弄進殿中是正經的!」守衛隊長是一個方子臉的大漢,他憨直的臉上此刻也是充滿了焦急之色。幸好此時原在殿中完樂的幾個宮女太監也終于到了後園,便即刻吩咐他們將昏迷不醒的菀妃和哭得昏天黑地的宛清攙了回去……
傍晚的陽光依稀有著余溫,卻再也沒有力氣抵擋颯颯秋風的含義。嘈雜過後的後園顯得更加的安靜了,秋風肆意地將滿地的落葉吹起到空中,它們翻轉著,起舞著,仿佛是在享受著生命最後的狂歡。
一個灰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寂靜的後園之中。他鬼鬼祟祟地沿著下午菀妃離去的方向走去,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