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听說,今天下午西北的永寧宮倒是挺熱鬧啊鶴之頂紅。」永和宮里,秋陽艷艷。陽光透過梨花木質的窗欞,將金色的光芒撲在了窗下的美人榻上。穎妃慵懶地側身半躺在榻上,身後墊著厚厚的錦被,懷里抱著一只雪白的波斯貓。她溫柔小心地撫模著貓兒華順的皮毛,眼楮看似無意地瞥向跪在簾外的小太監長安。
長安听著穎妃不冷不淡的語氣,心中甚是不安。「回娘娘的話,今日下午菀妃娘娘抱著小皇子去後園玩兒。不知怎的,竟然掉入河里了。菀妃娘娘的貼身侍婢跑到前面將守衛兵大人們喚去救人。可是當他們到的時候,菀妃娘娘竟然已經從河中上岸了,渾身濕透,昏迷不醒……」
「混賬東西!」穎妃不等長安說話,一聲怒喝,將拿在手里準備喝茶的鎏金水杯絲不心疼地砸到長安的身上。長安一陣瑟縮。「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你是想用這些宮里面早就傳遍了的話來搪塞本宮嗎?」。凌厲的眼神盯得長安不停地磕頭饒命。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他一邊磕頭,一邊求饒著,為自己剛剛的回答後悔不已。
「不敢,就好好兒回答。」穎妃的語氣又恢復了慵懶無意的狀態,懷中的貓咪也舒服地眯起眼。只剩下可憐的長安瑟縮著顫抖著斟酌著字句。
「奴才……奴才……今天下午……跟著菀妃娘娘還有宛清姑姑到後園的時候,發現……發現菀妃娘娘曾經一個人去了河的上游。」
「哦?她去河的上游干嘛?那邊有什麼?」穎妃來了興致,挺直身子坐起來。眼楮炯炯有神地看著長安,期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長安的頭更低了。「奴……奴才不知道!奴才待人都散盡了才……才跑去看了一下。發現就……就只有一個根本不能移動的鐵柵欄擋住了河流進口。」他一邊哆嗦著趕緊說完這些自己斗覺得毫無營養的話,一邊深深地低著頭,一點兒也不敢看面前這**一手遮天的穎妃娘娘。
「哈!她肯定是想逃跑了!」穎妃突然得意洋洋地大聲地篤定地說道。
「你給我好好盯著,要是她最近又去後園,你便來回報我。本宮這次一定要讓她生不如死。」穎妃的臉上滿是嫉妒的顏色,貓兒也感受到不舒服的氣氛從她懷中跑開了。
長安連連答應,趕忙逃離了這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永和宮。
穎妃看著長安消失的方向,嘴角不經意地上揚著,「趙菀心,兩年前本宮沒弄死你,還讓你生出了這麼一個孽種是本宮一時大意;如果這次再弄不死你,本宮這穎字的賜號豈不是成為笑話了!這一次,你絕對不會再那麼好運了,你的肚子可不會再出一個護身符。我們走著瞧!」
甘泉宮的內殿里,皇帝立在書桌之後,看著眼前大片的山川地形圖,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圖卷的西邊。銅壺滴漏的水滴聲靜靜的回響在整個大殿之內,預示著默默無言的時間的悄然流逝。
書桌前,兩個身著青色和白色的靜靜地跪在大理石面上,毫無聲響地享受著這詭異的靜謐。「框——」窗子突然被風吹開,夕陽的陽光已經不那麼刺眼,卻還是讓在這昏暗的環境里呆久了兩個人感到一瞬間的眩暈。一直在角落伺候著的福子趕忙將窗戶關上。
大殿里有恢復了之前的昏暗,不同的是,在書桌下單膝下跪听命的多了一個紫衣人。夜明珠溫潤的光照在他的臉上,赫然是那個在永寧宮的後園救菀妃于生死之間的人。他驚訝地半張開嘴,看著這個素來樸素的皇帝竟然在內殿用上的如此奢華的夜明珠。但是只是一秒的時間,他便也低下頭,如同先在的兩位一般專注地盯著地面,收斂了所有的氣息。
滴漏中的水依舊維持著均勻的速度「嘀嗒嘀嗒」地掉入水中,回響在大殿中。大殿里除了這清晰的水聲便只剩下皇上和福子二人的呼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越來越緊地束縛著三個跪在下方的人的心髒。三人撇頭暗暗地看著對方,都是輕微的皺眉,傳達著彼此心照不宣的不解與疑惑。
「人齊了,開始吧。」連嘯城不知喜怒的聲音突然響起。三人面面相覷的表情更加的不可思議和驚訝。「你們無須驚訝。黑影……今晨在回望峰頂為了保護朕墜身入崖,至今生死不明。這也是朕今日突然召你們回來的原因之一。」
三人臉上原本的驚訝全部退去。青衣人的眉毛皺得異常之緊,渾身突然散發出懾人的戾氣;紫衣人看似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雙眼楮布滿了悲傷之色,隱藏著他內心的痛苦與悲傷;白衣人的眼楮是一片的空洞,他似乎是突然消失在了這個空間里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存在感。
連嘯城看著他們彼此不同的反應,他知道眼前這三個人都憤怒了。「朕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誰下此毒手妄圖殺害朕。」連嘯城的聲音異常的低沉,其中充滿了濃濃的硝煙味。三人的神智被拉回來,心境也慢慢地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