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經這麼晚了……」
「我知道鶴之頂紅。」
莘兒看著眼前這個溫婉如常,靜雅如常的菀妃,又覺得哪里不一樣了。是燭光的原因嗎?似乎那單薄的身體了蘊含了無限的力量與勇氣,那麼堅定究竟是什麼呢?
「我也去。」莘兒竟然月兌口而出,她不明白一向明哲保身低調行事的自己,為何會在此時挺身而出,會義無反顧地參與這個明顯很反常、充滿了危險味道的「臨時性」的計劃。
「好。」菀心似乎早就篤定了她會參加一般,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了,她的臉上重又掛起了溫柔的笑容,似乎在說,相信我。
「不要吹滅燭火!」黑色夜幕的籠罩下,菀心披著深紅色的斗篷已經站在了殿外。她壓低聲音,制止了想要吹滅燭火的莘兒。唉,果然還是太年輕,不懂這**黑暗……
莘兒趕忙听從菀妃的命令,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將門悄悄地帶上,在寂靜的夜里發出「吱——」的響聲。
菀妃警惕地看著四周,月亮從雲層中偷偷露出臉龐,悄悄地打量著這個寂寥的院落。突然想到些什麼,菀妃將自己的右耳朵上的耳環卸下來放在了手心。
皎潔柔和的月光靜靜地鋪滿了整個院落,院中的每寸景色都快樂地擁有了自己的影子,與秋風一起起舞。菀妃和莘兒快速地往後園跑去,只看見秋風中那一點紅色的孤零零的小燈籠飄得越來越遠。
「莘兒,你便一人在這邊。若是有任何的緊急情況,你便吹這竹哨子。」菀心拿過莘兒手里的小小的燈籠,將自己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竹哨子拿下遞給莘兒。那是自己用來和宛清暗中溝通的寶貝,如今也是顧不了許多了。
「怕嗎?」。晚風吹得莘兒縮起了脖子,她那小小的臉蛋上變得有些蒼白。菀心關切地問著,同時用亦已冰涼的手溫柔地貼在那惹人憐愛的小臉上。
「不怕!娘娘趕緊去吧!莘兒給您看著。」莘兒縮著脖子堅定地搖了搖頭,催菀妃趕緊離開。其實她並不知道娘娘又來這里做什麼,尤其還是在這三更半夜的時候偷偷模模地過來,但是她就是相信她,就是願意跟隨她。她的身上有著一股自己說不出來的溫暖的感覺,感覺就像多年未見的姐姐一般,讓自己想不斷地靠近,無法拒絕……
月光雖皎潔,卻終究抵不上太陽之炫目;燭火雖能趨一寸之暗,卻終究不能開一徑之明。沿著潮濕黑暗的河邊,菀心小心地走著,一邊防止自己落下水,一邊又四處張望著白日那片不起眼的竹林。
秋風呼嘯而過,帶來沙沙作響的葉子聲。原來竟是在那里!菀心興奮地加快步伐,朝著聲響的源頭,那一片黑乎乎的角落快速走去。
入到林子里,沒有了月光和波光粼粼的河水,在那幽暗的稍顯密閉的黑色空間里,燭火的那一個紅豆一般的光圈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給墨黑色的竹林間淺淺地染上一小塊一小塊的紅色暈環。菀心憑著記憶,在小小的竹林里,隨著小小的光亮走著。
「啊——」菀心的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腳,她瞬間往前撲去。完了,竹林的地面不必河邊,下面可都是尖銳的竹筍、石頭一類的東西……菀心立刻將手上的燈籠扔出去,然後用右臂緊緊地遮住臉。
「呼——呼——」仿佛是兩陣強勁的風聲之後,菀心並沒有撞到她所擔心的堅硬的路面上,但卻是撞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肌上……那個人的感覺,好冷好冷……
菀心落地之後,那人似乎是支撐不住一般陡然單腿跪在地上。听到那「咚」撞擊力的菀心連忙將一直擋在自己面前的袖子拿開。他……他竟然連燈籠都安然無恙地拿在了手中!
剛從那震撼到自己的燈籠那邊收回眼光,菀心擔心地看著那個單腿跪在地上,左手深深按著右肩的人。她趕緊坐起身來,蹲到那人身邊︰「你怎樣?感覺還好嗎?」。
黑衣人沒有回答他,悠悠的燭火在晚風的搖曳之下閃著忽明忽暗的光,在墨黑的竹林里將那黑色的身子和影子都拉得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