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傾歌 第四章 為藥出島

作者 ︰

在一起的時光過得真快,一轉眼便到了午時。陽光明媚媚地照在頭頂,曬得有些灼熱。蘇璿偏過頭輕聲詢問道︰「瑾兒,可是要回去?」

蘇瑾這才將目光從海面收回︰「回吧,也該到午膳時候了。我們走吧!」說著便轉身走下礁石,往回去的小徑方向走去。蘇璿悠然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就這樣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走著,只听腳下踩著落葉吱吱的聲音,及林間偶爾的鳥鳴聲。

行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就見前方一個藍色身影急急地往他們這邊奔來,近前才看清是一直在冰璃身旁侍奉的蘇藍。見她急如星火的樣子,蘇瑾頓時有些不安︰「藍師姐,你這是往哪去?我娘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蘇藍原是一臉的焦急,看見蘇瑾馬上閃過一絲興喜︰「瑾師妹,可算找著你了。師娘的冰寒毒發作了,你快去看看……」

不等蘇藍把話說完,蘇瑾就運起輕功飛身而起,一轉眼便消失在海岸桐林間。

蘇璿抓著蘇藍的手臂急切地問道︰「不是明日才到發作之日嗎?怎麼提前一天了?」

蘇藍也一臉茫然地說道︰「這個我也不知,原先師娘還好好地在繡錦帕,突然就……」

蘇璿見也問不出什麼來,便也飛身追著蘇瑾而去,只留下蘇藍一人還愣在桐林里。

璃苑,東暖閣。

清幽的內寢室里擠滿了人,蘇勤滿臉痛意地坐在床沿,握著冰璃冰意肆人的玉手,小心翼翼地拿著帕子擦拭著冰璃蒼白如雪的臉龐。冰璃此時已經意識模糊,雙眉緊蹙,額前已滿是密密的冷汗,身子痛苦地蜷縮在一起,全身如掉進千年寒池,一陣陣的冰寒襲來,直擊心口,感覺整個心髒都快要被凍結了,又感覺整個心髒被千萬個冰錐狠狠地刺了又刺,生不如死。

當蘇瑾趕到的時候,冰璃已經痛暈過去了,蘇璿後一腳也飛身進來了。

蘇瑾擠身來到床前,抓著蘇勤的肩膀緊張地問道︰「爹,早上娘親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發作了?不是說明日才是冰寒毒發作之時嗎?為何……」

蘇勤也是一臉哀痛地搖搖頭︰「我也不曉得怎麼會提前發作,我也已經為璃兒輸入真氣,但都匯聚不到她的體內,轉眼就被冰寒所吞噬,看來這冰寒毒已是控制不住了。」

在一旁的蘇璿想起早前看到那封信函,忙上前提醒道︰「師父,不是還有火靈草嗎?說不定可以救師娘。」

蘇璿的話像一劑解藥,注入了生命的希望,在蘇勤心中點染︰「對,還有火靈草,火靈草……」蘇勤頓時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火靈草?什麼火靈草?在哪呢?我去尋來。」蘇瑾一听忙看向蘇璿,轉頭便要去尋找。

蘇璿一把拉住蘇瑾,「瑾兒,火靈草是早晨我與師父剛剛收到中原的五味道長發來的信函才知道的,據說可解冰寒之癥的靈藥,我已與師父說過明日便去中原尋覓。」

蘇瑾聞言心中大喜,回身抓住蘇璿的手臂,說道︰「那師兄明日也帶上我,我也隨你去中原尋找。」滿臉期待地看著蘇璿,眸里閃爍著希望。

蘇勤一听,馬上阻止道︰「不可,你從未去過中原,人世險惡,萬萬不可涉足。」

蘇璿也極是贊同地點頭說著︰「對啊,瑾兒。這些年的藥草也都是師兄去中原尋找的,我比較有經驗,你就放心在這里等我的好消息,我速去速回。」

「不行,我一定要去。我不能在這里眼睜睜地看著娘親受苦而什麼事也幫不上。我一定要隨你一起去找火靈草。多一個人多一分力,我一定要盡早找到良藥醫治娘親的冰寒毒。」蘇瑾清眸蒙上了一層水霧,迷蒙地望著床上的冰璃,神情堅定地說道。

蘇璿看了看坐在床邊的蘇勤,征求他的意見。

蘇勤轉過頭望著仍在暈厥的冰璃,白得透明的玉容冷冷地發出一陣陣的寒氣,整個人像要蒸發掉一樣,手不禁又緊緊地握住冰璃柔若無骨的縴手,生怕一轉眼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思量許久,蘇勤在內心掙扎了一番,才緩緩站起身來,走到蘇瑾身前,撫著她的長發,似乎很艱難地做出了決心說道︰「瑾兒,那你去吧!不過一路一定要听師兄的話,切不可單獨行事。世人不像我們島上的眾人,都是如此秉性純良,他們有善有惡,切記,要用心看人,不可光看表面。有你師兄一起,我放心。」轉而對著蘇璿說道︰「璿兒,你一定要保護好瑾兒,我相信你能做到。」

「嗯,璿兒明白。」蘇璿點頭答應著。

「瑾兒一定听師兄的話,決不擅自行動。」蘇瑾也在一旁保證道。

「那你們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就起程吧。」蘇勤這才放心地轉身回到床邊,揮手道。

一行人正欲退下,突然一陣細柔的女聲響起︰「師父,我也要隨師兄師妹一起前去尋藥。」

眾人頓時停住腳步,望向說話的來人,是蘇瑤。已走到門口的蘇璿擰著眉頭,神情很是不悅。

蘇勤不解地回頭看向蘇瑤,「瑤兒,你就不用去了,在這照顧你師娘便可。」

蘇瑤上前行了一禮,說道︰「師父,你就讓瑤兒也盡一盡孝心吧。正如瑾師妹所言,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三人行必能盡早尋到靈藥救回師娘。還請師父成全。」

蘇勤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那你就隨他們去吧,只是萬事小心,莫使性子。」

蘇瑤欣喜地抬起頭,「謝師父。瑤兒必盡心尋藥,以報師恩。」

說罷一眾人才全都退出室內。

院內,蘇瑤一挑勝利的眸光對蘇瑾一閃而過,便擦著蘇璿的身側向外走去。

蘇瑾搖搖頭,不予理會。蘇璿望著遠去的蘇瑤,心里更是厭煩。

是夜,月光如水,星辰寂寥。

月光揮灑在窗台上,平添了些許無奈與孤寂。即將離開土生土長的蓬仙島,雖然不是不回來,但卻有種說不明白的離愁與不舍。

站在窗前望著園中,屋外月色比里面更覺明亮,滿地重重樹影,了無人聲,極是淒涼孤寂。蘇瑾長嘆一聲,伸手欲關窗回身休息,忽見一抹暗色身影在院門口出現,徐徐向屋內走來。近了才看清楚,竟是冰璃。

蘇瑾快速地轉身向屋外跑去。冰璃此時已經快到屋門口,見蘇瑾跑出來,伸手向蘇瑾接住。

蘇瑾忙撫著冰璃的手,嗔怒道︰「娘親,您可醒了。您身子不好,怎麼不在房內休息,這麼晚跑過來做甚?有事叫藍師姐過來喚我過去便是了,您怎麼親自過來了,這大晚上更深露重的,對您的身子不好。」語氣雖是責備,但其中的關切心情油然而出,邊說著邊攙著冰璃向屋內走去。

「我听你爹說你明日便要隨璿兒、瑤兒一起去中原為娘親尋火靈草,我能放心嗎?」。冰璃一臉寵愛的說道。

蘇瑾望著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冰璃,一改往日的清冷,柔聲喚道︰「娘親,只要能醫好你的冰寒毒,上刀山下火海,瑾兒也願意。」

冰璃想著為時不多的自己,抑郁著滿心的絕望,神情悠婉︰「瑾兒,我知你一向做了決定,任何人都勸說不了你。但娘親真的不希望你為了我去中原涉險,我只願你能陪在娘親身邊,這就足夠了。生死有命,娘親不強求的。」

「不要說這麼喪氣的話。」蘇瑾手指止在冰璃的唇邊,阻止道。「娘親,瑾兒要治好你的冰寒毒,這樣不是更能長長久久地和您在一起了嗎?瑾兒有師兄師姐陪著,不會有事的。」蘇瑾輕拍著冰璃的後背,安慰道。

冰璃見勸阻不了蘇瑾,也不想再說什麼。從青袖中掏出一方雲色錦帕。只見一枝墨梅峭壁而生,凌俏空靈清絕,花枝下方也用雲色絲線繡著一個「瑾」字,不細看還看不出來。

「瑾兒,這是白日娘親為你繡的錦帕,你隨身帶著吧,就當娘親在身旁。」冰璃將帕子遞給蘇瑾。

蘇瑾小心翼翼地將錦帕捧在手中細細端詳,黑眸蒙上一層水霧,原先在冰璃屋內忍住不哭,這次蘇瑾終于按捺不住,撲倒在冰璃懷里,任眼淚肆意掉落。

蘇瑾平常是最不願哭的,外表堅韌清冷,從小練功吃苦從來都沒有吭過一聲,現在面對娘親的病痛,和即將遠離故土的一腔不舍,全都匯集在心,止也止不住。

「哭吧,瑾兒,娘親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不管你在哪里,娘親只願你能平安,以後找到自己的歸宿,就算娘親在天上,也會看得見的。」冰璃拍著蘇瑾的後背,說道。

蘇瑾抬起梨花帶雨的臉,伸手放在冰璃嘴邊阻止道︰「娘親,你不會死的,瑾兒不允。」

冰璃笑渦一漫︰「是,娘親不死,娘親還想等著看瑾兒穿上嫁衣,親手為你戴上鳳冠霞帔……」

「嗯。」蘇瑾點頭應道。

窗外月色正濃,島外海波寂靜,一切都如沉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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