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傾歌 第四十三章 夜宿山洞

作者 ︰

蘇璿這才抬起頭看了看前方,果然站著的全都是皇子公主。眾人皆一臉好奇地盯著龍椅上的父皇,不知道他是要宣布什麼事情。

天宇帝輕了輕嗓門,目光掃過一遍眾子女,滿臉笑意︰「再過幾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神雪節,今年我皇室又添一員,更是要熱鬧一番。眾皇兒覺得如何安排今年的神雪節呢?」

坐在天宇帝下首處的白皇後一臉恬靜看著神采飛揚的皇上,這是多久沒見到過的燦爛笑容,心里自是喜的。「皇兒不必拘緊,各抒己見,集思廣益,今年我們就舉國歡慶一番。」

「皇後說得對,皇兒們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吧,父皇也想陪皇兒們過個不一樣的神雪節。」天宇帝笑盈盈地說著。

站在右列首位的大皇子天羽雄與身後的幾位皇弟皇妹對視了幾眼,幾個龍子龍女便在心里開始收集著另類的節日安排。

首先說話的是四皇子天羽杰,只見他出列上前一步,恭敬地朝天宇帝行了行禮,說道︰「回父皇,二皇兄剛剛回宮,對神雪節一定很陌生。但是二皇兄在外這麼多年,定是見多識廣,不若我們听听二皇兄講講外面世界的節日項目,再結合我朝的神雪節傳統節目,定會辦個不一樣的神雪節,如此一來,既可以讓二皇兄更深刻地認識天雪,還能將過的第一個神雪節過得印象深刻。」

一番說得倒是情真意切,綿綿手足情放之首位,令天宇帝很是欣慰,隨之投來一抹贊賞的目光。「四皇兒所言甚是。哲兒,你有什麼看法?」

眾皇子都是叫皇兒,憑什麼就二皇子就叫「哲兒」,明顯的偏心嘛,一進門就熱切地招呼那個新來的進來,怎麼沒見過父皇招喚過我們?大皇子一臉不服氣地撇了撇嘴。

「大皇兒,你似乎不高興?是對哲兒的到來不歡迎嗎?」。天宇帝忽然瞄到天羽哲的表情,頓聲問道。

「沒……沒有,皇兒沒有不高興。是高興還來不及呢,又多了個皇弟。」天羽雄連忙否認道,暗拭了把冷汗。

白皇後不悅地看了眼自己的大兒子,真是沒用,心里邊再怎麼不服氣也不能放在明面上啊,皇上最不喜兄弟不友愛。難怪都二十年了,也沒見皇上立個太子給大皇子。還是一臉沉穩的四皇子來得放心,對于自己的這兩個兒子,總是有那麼一個讓自己不省心。

天羽雄接收到母後的眼光,心里又是後悔了一番,低著頭不敢亂說亂想了。

蘇璿從列隊末尾走出,上前走了幾步,作揖道︰」父皇,兒臣現在沒有心思過神雪節,兒臣還有要事在身,還請父皇放兒臣出宮。」

「哲兒,你可是說火靈草?父皇已經加派人手去尋,不日便有消息,你大可放心地待在宮里靜候消息。」天宇帝安撫著蘇璿的情緒,剛剛認回他,怎麼能就這樣放他離去。想著去逝多年的慶妃,天宇帝心頭便是一痛,所以說什麼也不肯放蘇璿出宮。

蘇璿神色一黯,抿著嘴唇不再說話。

五公主天羽萱則上前一步,「父皇,二皇兄在外頭這麼多年,一定吃了不少苦,父皇、母後可一定要好好彌補一下哦!「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如春風里的一串風鈴般清爽,說的全是天羽萱心中真實所想,所以很是真實。

天宇帝心里很是滿意天羽萱的說法,是該好好彌補這麼多年虧欠哲兒的了,竟然讓他一人在外漂流還不知他仍活在這個世上,真是有愧慶妃的在天之靈。「萱兒最是懂事,說得最在理,也最合父皇意啊!」天宇帝大聲朗笑道。

「兒臣在外一直很好,有師父師娘照撫,一切安輿,父皇不必心生愧疚。如果父皇真想彌補兒臣,那就讓兒臣出宮,親自去尋火靈草,師娘的病情不敢延誤,否則性命堪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娘對兒臣不止是師徒情,還有親情,兒臣不能坐在宮里干等著,而什麼都不做。請父皇成全兒臣的一片孝心!兒臣還是父皇的兒子,可也是師父師娘的徒兒,父皇……」蘇璿情真意切地說著,最後竟然跪了下來。

天宇帝為難地看著跪著的蘇璿,心里在做著斗爭,一方面想留下他,慢慢補償多年的父子情,一方面又不想讓他心有遺憾地待在皇宮,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幾經糾纏,天宇帝擰著眉久久沒有發話。

「二皇兄,你也體諒一下父皇的心,一人出去尋火靈草比不得眾人去尋,俗話說‘眾人拾柴火焰高’,你還是在宮里待著為好。」站在蘇璿一側的四皇子天羽杰為天宇帝圓場道。

「是啊,二皇兄,你就留在宮里吧!」沉默許久的三皇子天羽呈也勸說道。

「二皇弟,你就別推月兌了,就留下吧!」方才表現出錯的天羽雄也加入勸說的行列中。

一時間幾個兄弟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著蘇璿留下來,天宇帝也一臉期待地看著蘇璿。

而蘇璿則仍然不說話,站在殿中任幾個兄弟說得口沫直飛,似乎也無動于衷。

天宇帝暗嘆一聲,就想要放棄時,白皇後說道︰「二皇兒,你就了了你父皇的一份心吧,你瞧,這麼多個兄弟都想要你留下,你就留下來吧!只要火靈草一找到,你父皇就讓你出宮去救你師娘的。你看這樣如何?」白皇後耐心地說著,最後將希望留個缺口端給蘇璿看,不信他還拒絕。

天宇帝很是感激地瞟了白皇後一眼,很滿意她的及時提意。「正是,哲兒,你就還待在宮里,待火靈草一尋到,父皇馬上讓你出宮去救人,可好?」

蘇璿見話都說到這份上,再拒絕下去的確不妥,最後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天宇帝則一拍大腿,高興地站起來,「那好,神雪節照樣舉行,其中安排項目就交由四皇兒全權去布置,三皇兒從旁協助。」

「是,父皇。不過,兒臣倒有一新想法。」听到父皇的安排,天羽杰心中自是喜的,能全權負責神雪節從另一方面來說就是父皇對自己的一份重視,定要將神雪節辦得好好的才行。

「哦?四皇兒,有什麼新想法?」天宇帝一臉好奇。

「三月初三是上巳節,與神雪節只差兩日,不若將神雪節與上巳節辦在一起,將原本的一日改為三日,舉國同歡,父皇覺得可好?」天羽杰興致勃勃地提議著。

「好,就依四皇兒的,就這麼辦。」天宇帝極是贊同,揚著嘴角地點了點頭。

「兒臣遵命。」天羽杰領命退至列中。

白皇兒也很是滿意地看了眼天羽杰,還是這個兒子讓自己滿意。轉頭瞥了眼天宇帝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心下還是冷冷地白了一眼蘇璿,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二皇子,不要是個禍害就成。

蘇瑾從西靳出發去天雪,不像蘇璿從南傾出發,要經過龍窟,她只要穿過茼城,渡過落河,就可直接到達鳳巢,再過去就是靈獸村,之後便是迷海古城——天雪的帝都。

話說這一日,因了西靳與南傾的戰事一停,蘇瑾的行程倒是快了不少。出了茼城直往北三十里,才到落河。河水翻滾著巨浪,絲毫不像蘇瑾印象中的河水,河水不是潺潺的嗎?蘇瑾舉目四望,蕭條的河邊一個船家都沒有,這可如何渡河?目測了一番河面,足有千丈寬,又沒有支撐點,沒法用輕功橫渡過去。

蘇瑾坐在馬上,苦惱地皺著眉頭思量著,如今天色漸黑,看來只能往回走,找個地方落腳,明天再來踫踫運氣,看有沒有船家。打定主意,蘇瑾就扯了扯韁繩,往回調轉馬頭,「駕駕」兩聲絕塵而去。

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春寒料峭,再則越往北方走,越覺得有些涼意。蘇瑾裹了裹單薄的長衫,頂著寒風向前駛去。待天色完全暗下來時,蘇瑾騎著馬正好停在一片林子里。烏漆的叢林靜悄悄的,蘇瑾提高警惕,從懷里掏出火舌子,點燃方才在天黑前在林里找到的材料做好的火把,慢慢驅使著馬向前走著。

在叢林里走了一個時辰,蘇瑾從馬上下來,依那日在堰城郊外一般,在馬耳旁輕語幾句,拍拍馬月復,馬兒就「篤篤」跑出林外,期間也是回頭看了幾眼蘇瑾,這才奔跑著遠去。

蘇瑾收眼回來,舉著火把環視了一遍林子,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前方壁崖上的一個黑洞,觀察了四周沒有發現野獸的足跡,這才腳尖一點,飛身上了壁上的那個山洞。

只見整個山洞只有一人大的空間,不高,人要彎腰才進勉強擠進去。地上還有些許的樹葉,沒有什麼動物尸骸或生活痕跡,蘇瑾很放心地鑽了進去。就著火把,掏出包袱里的干糧,慢慢吃了起來。

听著外頭只有風吹草動的聲音,蘇瑾身上忽然覺得冷了起來,將地上的樹葉堆積在一起,又飛身林間迅速地拾了些干柴回來,就著火把堆了個火堆。洞外,漆黑一片,寒冷的星空,一兩顆流星忽逝而過。

蘇瑾蜷著身子坐在洞里最里邊,盯著跳躍的火光,腦中不經意閃過一個人影。白發,雪衣,鳳眸,俊鼻。一張傾城的臉龐正怒視著自己,「瑾兒,你怎麼離我而去?」蘇瑾心頭一跳,離開已經三日,感覺好像分開了三年。每天白日奔波還可,一到晚上歇息時,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如仙般的男子。原來愛,就是這般牽扯不放,心思難忘?蘇瑾出神地盯著火光,眼里竟有濕意。何時才能相見?蘇瑾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疼痛,看得久了,眼楮有些酸痛,遂閉上眼。掏出懷里那枚流雲百福玉佩,透著火光,泛著溫潤橙色的光澤。手指細細的摩挲著,一滴清淚滾眶而出,悄然掉在玉佩上,蘇瑾環著手臂,將頭深深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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