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四十八章 別有深情一萬重

作者 ︰

以刁鑽快速的游龍劍法成名的盧瀚海,若得一瞬便可斃敵,而這一瞬,在長劍深入肺腑同時也刺斷了束縛的繩子的時候到來江山不若三千弦48章節。

那一劍是有意還是無意已經沒有詢問的必要,無論下一刻紅弦是生是死,他都要把命留在這破月閣中,也算是有始有終。若是成功了便算得與她同歸于盡,未來路上韋墨焰依舊是個孤獨王者,或許會寂寞,卻再無弱點。

滿屋的人或是已被驚呆做不出任何反應,或是如韋墨焰一般臉色瞬變身形閃動,或是如這劍的目標夏傾鸞一樣,雖然知道要有所反應卻完全沒有辦法——她的小臂被緊緊抓在雲衣容手中動彈不得。

反應的速度再快,終是不如盧瀚海的劍快,韋墨焰離開原地時已然知道自己趕不及為她阻攔那一劍,幸而,另一個寬闊的身影擋在了她身前。

殷紅濺落,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雲衣容忍不住胃中翻滾彎下了腰,眼角余光斜過,不由得失望透頂。

她依舊是安然無恙。

「盧堂主,別再錯下去了!」胸前的傷口絲絲涼意入骨,沈禹卿握上劍刃猛一用力,硬生生從盧瀚海手中奪下了劍,滿眼痛心疾首。

他知道盧瀚海也是為了閣主著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只是他看見了,看見閣主與紅弦之間無法斬斷的情愫,紅弦早已成了自己仰望那人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若是失了她,只怕這世間也再沒有睥睨滄海傲視天下的韋墨焰。既然如此,那麼就連她一起保護吧,傾盡自己一生來為那人的傳說開闢荊棘之路。

「竟是……你……來攔我……」盧瀚海口中血沫翻涌,眼里的神采漸漸灰暗,生命正快速地離他遠去。

沈禹卿丟下劍,任由傷口血流如注,用盡力氣攙著倒下去的盧瀚海。

「盧堂主,盡管安心去吧,破月閣和閣主由我來繼續守著。」臂彎中的軀體越來越沉,兩個身影一起跌在地面,而旁人難以听見的低語毅然堅定︰「沈禹卿但活一日,絕不教韋家名聲受辱,破月閣子弟為人所欺……」

耳邊誰說著什麼已經听不清,半生的繁華喧鬧都在此刻沉寂,過往的浮光掠影一一在腦中閃過江山不若三千弦48章節。盧瀚海努力張開嘴呼吸著空氣,只是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出任何聲音,顫抖的手指向自己陪伴了半生的年輕男子,而目光卻飄向不遠處干嘔的青衣少女。

她的狠,她的絕,一定要小心。

混沌中,有什麼東西涌了上來。

——恭喜盟主喜得貴子!

——瀚海啊,你便做他的干爹如何?

——盟主盡管放心,瀚海一定尋回少主傾力培養,絕不讓韋家就此斷絕!

——有你陪在焰兒身邊,我也就走得安心了。瀚海,若是你也因殺戮太重到了黃泉,記得一定要去找我,便是閻王殿奈何橋,有你做先鋒……

——我盧瀚海對天發誓,定要讓戕害韋家的人血債血償!

——墨焰少主,韋家,只剩下你我二人了。你看這蒼天不仁,世間險惡,唯有你能一統江湖,把這江山天下重歸韋家手中!

這些,都是多麼久遠的記憶了?竟然聲聲入耳,歷歷在目。

「墨焰……少……主……」

耗盡生命的最後一聲呼喚就此斷絕。

戎馬一生的韋家第一戰將,破月閣最大的功臣,因逆亂被誅的太微堂堂主盧瀚海,眼中帶著不舍和回憶中某個孤獨少年的影子,在他一生心血鑄就的破月閣中默然睡去。

韋墨焰閉上眼深深吐息,許久之後才疲憊地揮揮手。

「厚葬。」最後一聲呼喚隔著短暫記憶再次響起,終于,還是不忍︰「于韋家墓室。」

作為先鋒半生相隨,卻在最榮耀的時候自高處跌落成為背叛者,如此落差,任誰都難以接受。

「閣主,沈堂主的傷……」

沈禹卿的傷口匪淺,傷的地方又靠近心脈,必須盡快得到治療。可是,淡漠的黑衣閣主並沒有命人將他帶下去。

「陷害傾鸞的事,你是否有參與?」

盧瀚海之所以會派人到雲家醫館行刺,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否則他又怎會知道當時的情況?加上夏傾鸞被逼出逃那日沈禹卿的反常表現,嫌疑自然最大。

沈禹卿也不否認,放下盧瀚海的尸首單膝跪地,苦笑道︰「所有事情都是我與盧堂主做的,與他人無關,還請閣主放過少輔等人。」

「沈堂主不必把罪名都攬去,追殺紅弦之事只有盧堂主和我知道。少輔多謝沈堂主好意,只是,盧堂主走了,我們亦沒有洗月兌罪名繼續留在破月閣的必要。」一直在眾人身後的少輔忽然淡淡插口。

到這地步,再想恢復破月閣的原有狀態已經不可能了。自組建的兩年來,這是破月閣最大的一次變動,正副堂主各一位,加上下面幾個宿主,竟是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有了反心。

「不關你的事就別來找死,有關的人,我也不會放過。」情誼,頂罪,這些不是他韋墨焰感興趣的,他只知道凡是想要傷害她的人都不能任其自在逍遙。

過多的失血讓沈禹卿視線模糊,听力似乎也在衰退,有誰的手在他傷口上輕按,火辣的疼痛被清涼感沖走。

「他若想害我就不會擋在前面,未免疑心太過了。」白影一晃,說話聲越來越近︰「我也不想追究,到此為止足矣。」

「帶他下去。」

被扶出去時,沈禹卿僅剩的神智只听清楚了一句話。

「參與逆亂者,全部廢除武功永逐出閣。」

雖說有雲衣容在,這次卻不得不從蘭陵城內請來醫館的大夫,整個破月閣中唯一一個不會功夫的人已經在夏傾鸞懷中哭昏過去。

「我先送她回房。」紫袖接過雲衣容攙在肩上,完全沒有注意一抹無聲的冷笑揚起在帶著淚痕的臉上。

她沒有發狂,反而冷靜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人都死了,哭有何用?與其悲悲切切徒讓人看笑話,不如抓住一切機會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一劍雲衣容是拿捏好了位置與力度才刺過去的,看似瘋癲的一劍不僅解開了盧瀚海的束縛,讓他有機會奪劍攻擊夏傾鸞,又算好刺入的角度和深度,保證他會在攻擊後盡快死掉,這對深諳醫道的她來說並不困難。

只可惜跑出來個沈禹卿礙手礙腳。

暗害紅弦的事情敗露,起初她是極為惶恐的,害怕盧瀚海會把自己供出來,結果天不亡她,那一句話正好給了她刺殺盧瀚海的理由動機,表面上是情緒激動為家人報仇,實際上卻是殺人滅口,掩埋真相。

沈禹卿?呵,他知道又如何?這個人太過簡單純粹,只要不妨礙到韋墨焰他就能容忍一切,而且作為同謀,他沒必要出賣看起來脆弱柔軟的自己。

冷魅的笑容繼續無聲在黑暗中綻開。

敢于和她爭搶只有死路一條,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他,絕不能再被人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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