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二十九章 何處浮華笙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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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江山不若三千弦29章節。

破月閣北上之行並未能一舉拿下重華門,反倒借此機會重創其他十數門派,三日鏖戰使如今武林中三分之一精銳全滅,而剩下的三分之二除了邊疆地域佔了少許,竟是近半都歸屬破月閣門下。

稱霸武林,已勢不可擋。

韋墨焰所負都是些外傷,其實稍養幾日便可痊愈,然而他還是毅然下了歸返蘭陵的命令。不為其他,就為了能讓夏傾鸞好好休息治療。

回程路上仍要面對不少半路埋伏的敵人,夏傾鸞傷雖不重卻因日久體虛積累,那一戰又過度消耗,韋墨焰甚至不許她獨行,兩人同乘一馬直到破月閣前。

大概,這已經算是確定了二人的關系吧。

重華門未滅,霸業未成,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去做,但夏傾鸞心里明白,離她兌現承諾的時候不遠了,兩個人繞著一點離離散散,總該有個結果。

再征重華,時間定在了半個月之後。醫娘來給紫袖送藥時順便去看了紅弦,並告知要恢復原來狀態至少需十日,且這期間必須大加進補,以保證恢復的速度。那些昂貴難求的珍稀藥草對破月閣來說並非難事,閣主一句話,上到東胡下至百越,凡是對充沛內力穩固心神有益的靈丹妙藥奇珍異寶均源源不斷導入閣內,一時間夏傾鸞的房間成了極為富貴奢靡的地方。

「听些胡言亂語,我又沒病,休息幾日便好了。」閣上,換回勝雪白衣的女子言語中露著不滿,她向來不喜奢華之物。

倚著扶欄的修長身影只是牽起嘴角淺笑,仰頭抬手,又一盞醇香入了肺腑。

「身上有傷,少喝些。」

以前夏傾鸞也勸過他不要過度貪杯,那時彼此心有嫌猜,一句關切之話卻鬧得不歡而散,而今自然不會,只是韋墨焰也未必願意乖乖放下酒盞,畢竟是多年來形成的習慣。

「前些日子想來無聊,倒是找過禹卿共酌,本還答應他回來後再暢飲一番,誰想他不爭氣,竟傷的那般重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二十九章何處浮華笙歌落章節。」韋墨焰望向遠山,煙雲繚繞處勾起了些許悵惘,「閣中可用之人越來越少,這次一戰又損了四位宿主,再征重華前也沒時間去尋覓人才了。」

離憂谷一戰中,四位功夫較差的宿主獻身殞命,天市堂副堂主沈禹卿拼命攻擊對方實力最強的一個,為分擔閣主與紅弦所承受壓力使自己落得一身重傷,幸而並不致命。

自上次憤然一躍離開破月閣,期間閣內人事幾經變動,及至她失心歸來完全未曾留意有誰離去消失,甚至直到這次回來才發現少宰、燕,以及同去萬俟府的蕭乾都不見了蹤影,向人詢問才知道燕正是出賣她與韋墨焰的叛徒一事,雖是驚訝,卻也並未多做言語,畢竟當初盧瀚海決裂的直接原因就是她。蕭乾的行蹤似乎在她與萬俟皓月拜堂前就失去了,韋墨焰派人四處打探至今沒有消息。

「對了,少宰呢?我回來後一直沒有見到他。」

端著酒盞的手一頓,夏傾鸞明顯感覺出他氣息停滯了片刻。

「少宰?」語氣比剛才略顯生硬,韋墨焰猶豫半晌放下酒盞,「你知道的,閣中對待背叛之人要如何處置。」

背叛……白色身影驀地一震。十二分會追殺令遍布各地,而少宰亦接到命令在去往劍南的路上攔截,那時若不是那個像極蕭白的單純少年臨陣倒戈,此時說不定她已命喪黃泉。

「要殺多少人你才肯罷休?」夏傾鸞拉住靠在扶欄上的人,眼中隱隱有一絲憤怒,「他從未背叛于你,若不是有他出手相助,我早已死在去劍南的路上。如果幫我是錯,那為什麼不連我也一起殺了?」

早料到提及少宰她會有如此反應。韋墨焰知道她與少宰之間形同姐弟的淡淡關系,是而雖不滿于她這般質問,卻也只能盡力解釋︰「你先別激動,我並沒有殺他跟我來。」

夏傾鸞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把手放在了他伸出的掌中。

他喜歡這樣牽著她的手,無人時總願近乎孩子氣似的耍些小手段故意制造機會,全不似冷眼生殺的高傲王者。

或者說,從離憂谷回來之後,他變得更像個凡人了。

按照破月閣歷來的規矩,凡有背叛者皆要廢其丹田經脈,永世不得入破月閣領地,少宰亦不例外。

沒人知道是閣主因著他救了紅弦有意寬恕,還是因為少宰最後的願望所限,太微堂這位副堂主並沒有被立刻廢掉並驅逐,而是被帶到了其他堂主宿主都不知道的地方。

那是破月閣後一片茂密的竹林,往里走數百米听不到外面人聲的地方,一間簡易搭起的竹屋。

「少宰!」連門都沒有的屋子里,幾乎只剩下皮包骨的少年閉著眼靜靜沉睡,面上安詳微帶笑意,不知夢中可是見到了誰。夏傾鸞奔到床邊,看著那張年輕卻憔悴的臉龐,心里愈發氣憤︰「這般衰弱度日生不如死,莫不如殺了他!」

「他罪不至死。留他在這里的不過是因為執念,我許了他一個願望,誰知,那願望竟然救了他一命,直堅持到現在。」

韋墨焰單淡淡開口,少宰胸口有他盛怒下造成的極重內傷,這些時日若不是派了專人來照顧,只怕這少年早就等不到願望實現那天了。

什麼願望能讓無情的他網開一面?夏傾鸞疑惑,多少人曾跪于他面前苦苦哀求都不曾撿回性命,少宰是個老實孩子,自然也不會耍什麼手段為難他,又何來足以牽制他的願望?

看出她的疑惑,墨色深眸中演過一絲暖流︰「他說,只想叫你一聲姐姐。」

瘦削的肩膀一陣巨顫,冷漠微帶氣憤的華顏忽地變色轉向一邊,似乎不想被他看到。

一聲算不上嘆息的輕嘆,韋墨焰知道,眼前可面無表情奪人性命的女子並不如傳言中那般冰冷殘忍,也許這七層朱閣中最易動情的就是她了,只憑這一句話一個願望,便能惹她暗自垂淚。

「前塵往事既已過去,他的罪經這數月折磨也該抵消干淨,畢竟是我下了錯誤命令。」玄色身影落落走到床邊,從後面將清靜如雪的女子攬進懷里,目光略帶歉意地看著床上許久不曾醒來的少年,「藏他在此也是怕你見到了傷心,徒增煩擾。你若願意,他依舊是你的副堂主,我會安排他回閣中休養,等他醒來也就能實現願望了。」

「不,別讓他再回來。」夏傾鸞沒有抗拒他的擁抱,倒是自然地枕在他頜下,聲音頗有些悲憫,「少宰這樣的人不該踏入江湖,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你能把他送到與世無爭的地方,我不想再看有誰重蹈蕭白的覆轍。」略一停頓,隨後眼中溫柔不盡︰「那個願望,就送與他當做活下去的目的吧。」

人都是要抱著願望活下去的,那聲姐姐如果能換來他下半生積極地活著,那麼便是與他分別又如何呢?蕭白與她相距如此之近卻反受連累,也許少宰該離她遠一些才對。

她不想再次失去親人。

「無論天涯海角黃泉碧落,我都會陪你直到最後。」交與身前的雙手緊緊握住她粉拳,聲音迷離低柔,穿透千古,「雖不同生,但必同死,絕不留你一人于世孤苦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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