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就該為過年忙碌了,玉泉山莊因為今年住了三個小主子,這年味也比往年濃些。舒暢為了讓舒余昕好好休養,便將準備過年的事宜都接了過來。為里里外外的僕人丫鬟添置新衣,購買過年要用的物品,雖然山莊里的人並不是很多,不過耐不住古代過年習俗繁瑣,這一整天下來也累地夠嗆。
「小姐,你泡泡腳吧!舒緩舒緩,晚上也好入睡。」綠喬體貼的端著銅盆放到舒暢跟前,小姐也就在姑娘的時候跟過夫人學過庶務管理,到了陳家更是被閑置起來,難得這過年的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條,綠喬的心里又是佩服又是安慰。
舒暢坐在榻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去了釵環和首飾,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腦後,腳上的暖意一陣陣的驅散了身體的疲憊,舒服的喟嘆了一聲,整個思緒不由的又飄遠了。
沒想到蘇大人水師提督做的好好的,竟想意圖謀反,那些書信蕭奕還沒有來取,當時情況緊急舒暢才會幫著蕭奕將那些書信帶出來,不過心里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這蘇同政也是堂堂二品官員,而蕭奕這個人神神秘秘的,這忙幫地有沒有理她還真的不敢確定,朝堂上的事一旦弄不好就會將自己,將舒家牽涉進去,因而她才會在回來後看了那些信。瞬間給蕭奕打上了007的代號,身份成謎的暗探!
既然蕭奕是為皇上辦事的,舒暢的心也放了下來,好歹他們舒家是忠于皇上的,那麼她這一幫應該不會帶來什麼麻煩。
「小姐,床鋪好了,您早點歇息吧!」綠喬的聲音打斷了舒暢的思緒。
盆里的水已經稍稍變涼,舒暢微微搖了搖頭,現在信都在她手上了,再想也沒有用了。
夜間,舒暢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一個身,感覺有什麼東西盯著自己,猛然睜開眼楮,帳子外頭竟有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舒暢原本還有些迷糊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這蕭奕還真的神出鬼沒,大晚上的換成膽子小一點的,非得給她嚇死不可。
「蕭公子,大半夜的闖入女子閨房,這樣的行徑與采花賊有什麼區別?」舒暢對他半夜闖進來的行為很不滿,因而這說話的語氣也顯得有些冷。
蕭奕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退後了幾步。手里的銀針也收了起來,這個女人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明明是一個不懂武功的人,感覺卻出奇的敏感,他才站定,床上的她就醒了過來,沒有驚叫,沒有害怕,甚至還能鎮定的指責他,好似早就料定他會在今晚出現一樣。
舒暢拿起床邊的外套披在身上,穿上鞋下了床。蕭奕依舊是一身黑,站在窗戶口,外頭黑漆漆的連一絲月光都無,冷風吹進來,吹亂了只用黑繩綁住的頭發,舒暢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無比適合在這樣冰冷漆黑的夜晚出現。
甩掉心中的胡思亂想,舒暢開口問道︰「你把我的婢女怎麼了?」綠喬就睡在外次間,平常只要她一起身就會醒過來,而現在這麼久還沒動靜,必是眼前之人動了手腳。
「點了睡xue而已。」蕭奕的神色恢復了一貫的冷漠。
舒暢瞪了他一眼,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便是白天來玉泉山莊也不會趕他啊!不知為什麼她現在對蕭奕的冷漠完全不當一回事,總覺得冷漠只是他的保護色,而真正的他應該是重感情的。
「這是替你保管的東西。」舒暢將那些信封放到桌子上,然後緩緩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干什麼的,這次將自己牽扯進去也是逼不得已,不過既然幫了你,我就得索取回報,所以你欠我一個人情。」
蕭奕伸出去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即將那些重要的證據放到懷里,抬頭盯著舒暢,只見她長發披散,未施粉黛的臉在羊角宮燈的照映下透著一股溫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輕輕挑起的眉梢掛著自信,好似篤定他會答應她的要求。
蕭奕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身上散發著凜冽的寒意,眼前的女人卻依舊是那副表情,眼底毫無一絲怯意。蕭奕的心微微動了動,她不怕他,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還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奕兒,你生來便是為大燕朝服務的,你只能生活在黑暗里,不能有感情,不能有牽掛……」
「你不是人,你只是一件工具,冰冷的令我害怕,令我恐懼,再待下去我會瘋掉的……」
耳邊猛然間響起兩個女人的聲音,蕭奕的心瞬間冰冷,正欲跨出的腳步也收了回來,他只是一件工具︰「我會為你做一件事償人情。」蕭奕冷冷的拋下這句話,便從窗戶躍出,轉瞬就消失在茫茫的
夜色之中。
舒暢一時間呆滯,為什麼剛才有一瞬間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寒意而是濃濃的悲傷,這股悲傷瞬間侵襲了她的心髒,她幾乎要為他流淚。
這個男人身上究竟背負著什麼,才會讓他看上去冰冷的連喜怒哀樂都沒有。
「啪嗒」風吹起窗戶的聲音,驚醒了她,舒暢攏了攏身上的外套,關好窗子,又回到了床上。
「他身上有什麼秘密不關你的事,睡覺!」舒暢拍了拍自己的臉,喃喃的告誡自己。閉上眼楮,腦海里浮現的卻是蕭奕的身影,翻來覆去直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這一覺舒暢睡的很不安穩,夢里總有那個黑色的身影不斷閃過,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亮的刺人眼球,一夜飛雪,地上瓦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積雪。
舒暢看著鏡子里泛著青影的自己,不由得在心底狠狠地咒罵了一頓蕭奕,洗漱過後,舒暢便去粹羽居陪舒余昕一道用膳。還未進門便听到福伯的聲音︰「少爺,表少爺一夜未歸,您看是不是需要派人去找找啊?」
「不用了,他這麼大的人了,這點分寸應該有的。」舒余昕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