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深幾許 第一章 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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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在身後緩緩合上,听著那重重的關門聲,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最終絲毫也找不到它的影子,抬眼看去,一抹余暉流連在層層疊疊的宮殿外,給宮殿披上了一層暖暖的輕紗,模糊的不真實。

「蘇州通判顏書仲之女顏冰顏選侍賜居長憶宮蘆花軒,隨州主簿方致遠之女方瑤方更衣賜居長憶宮水雲澗。」王易王公公面無表情道。

「謝公公!」我膝蓋微屈行禮道,顏氏微微行了個禮,膝蓋都沒彎一下,王易眼楮瞟了一眼我,只嗯了一聲,便帶著兩個小公公離開了。

顏選侍與我抬眼望去,長憶宮三個鎏金大字在夕陽的襯托下,帶著些許滄桑,讓人莫名的惆悵起來。我心里思量著,**女子三千,有幾個女子可以被一代帝王長憶呢?念及此,更徒增了傷悲。

顏選侍卻不以為意,笑著說道「在這風口站著,覺得有些涼了,方妹妹,許是沒見過這赤金九龍青地的牌匾,就繼續在此欣賞,我就不奉陪了」說完便笑著離開了。

芸舒過來扶著我,撇嘴說道「小姐,她也太欺負人了」,我蹙眉,沒多言,便向院里走去。

長憶宮位于皇宮的東北角,是個三進的院落,很是清幽,沿著雨花石鋪就的小路走過去是個荷塘,粉女敕的荷花,在池內搖曳生姿,四周輔以垂柳,給人清涼之感。再延著回廊左拐進了一個垂花門,便是水雲澗。迎面是一假山,輔以藤蔓,從假山旁繞過,忽見一股清泉于斜後方緩緩流出,落入水塘,塘內幾朵白蓮並女敕綠荷葉,延方磚鋪就的小徑緩步走過,直通正殿,緩步進去,見殿內一應的紫檀木雕海棠用具,微微嘆氣,行至香幾前坐定,便見三個婢女,四個小公公魚貫而入。

「水雲澗掌事宮女芷蘭,偕茜攸,偌菀,掌事太監陳雲,偕小良子,小杰子,小全子參見方更衣,願小主萬福金安。」

「起來吧」,三個婢女一應著淡粉色織錦宮裝,看著很是清秀的樣子。四個小公公確是純暗藍色的錦緞長衫,腰內暗紅色的束帶,看著很是精干。芸舒給我沏了一杯茶,靜靜地侍立在一旁。

「自今日起,你們便是我宮里的人了,我要求不多,只盡心力即可。」我淡淡的抿了口茶,皇宮里果然不同凡響,就連我這新進的更衣內務府送來的茶都是雨前龍井。

「小主折煞奴才了,我等必盡心力服侍小主。」陳雲正色道。

我心中暗暗計較,這陳雲很是穩重,有著公公少有的凜然正氣,對他刮目相看起來。念及此,便言道「以**內的一切事務還勞煩陳公公與芷蘭打點,下去吧,我也累了」,芸舒扶住我的手肘,進了東暖閣。

「小姐,你為什麼要對那個公公行那麼大的禮,不過是個公公而已,你可是皇上親封的更衣」,芸舒不忿的說。

「你不懂,王公公是皇上的近身內侍,得罪了他,你我以後在這宮中可會有舒心的日子過?」我摘下頭上的銀絲攢玉蘭瓖翡翠步搖,輕輕地放到紫檀木雕海棠梳妝台上,轉身拉著她的手道「我出身寒微,原比不得這宮中的各位娘娘及妃嬪,切記言語行事務必要小心謹慎,切不可被人尋了錯處去」。

芸舒反手握住我的手道「小姐,不必擔心,芸舒以後必定會與芷蘭姑姑學習,謹言慎行」。

「芸舒,這宮中不似我們在家中一般,一言一行都有宮規約束著,不求在這宮內能榮華富貴,只求平安終老,不為家中父母平添煩憂,便算是我彌補不能在父母親大人跟前盡孝了。勞你陪我在這龍潭虎穴里,實非我所願。」說罷已是淚眼朦朧。

「小姐切莫傷心,芸舒知道,若不是小姐帶我進宮,我怕是,怕是……早已過了奈何橋了」。言畢,也紅了眼圈。

「我看著她,不再說什麼。心里想著不知道這個丫頭能否在這宮中生活下去,也不知我帶了她進得宮來,對她而言是福是禍。芸舒本是我娘的丫頭,只因那參軍的公子看中了她,要收她做第八個小妾,她死活不依,娘沒辦法,又心疼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丫頭,便讓我帶著她進了宮,那參軍的公子也便不了了之了。可是月兌了虎口又進狼窩,她又怎知這**是何等的龍潭虎穴。

休息了一會,醒來已是酉時,收拾好衣裝,攜芸舒,芷蘭前往蘆花軒去看顏選侍。蘆花軒較之水雲澗更顯奢華,桌椅器具一應的暗紅桃木雕水仙暗紋,更多了些許嬌媚。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顏選侍才從西暖閣出來。這顏選侍長挑身材,俊眼修眉,說不上多美,只是眼中似有一股暗流,嫵媚動人,使人不覺沉淪。

「讓方妹妹久等了,入宮的時候路途遙遠,倦意甚濃,所以便多睡了會兒,妹妹別介意啊」。顏選侍說著,用帕子微微擋了下口鼻,像是打了個哈欠一般,眼楮卻是炯炯有神的望著我。

「顏姐姐客氣了,妹妹閑來無事,多等一刻也是無妨的」,我謙卑的說。

「嗯,方妹妹真是嫻靜有禮,倒是姐姐我怠慢了,靈兒再為方更衣續杯茶」,顏選侍慢慢說道。

「顏姐姐且慢,姐姐款待,妹妹本不該推辭,只是是時候去參見長憶宮主位凌小儀了」,我抬手阻止了靈兒拿我的茶盞。

「方妹妹也不要太過緊張,這長憶宮還沒有正三品以上的妃子,也就談不上什麼主位不主位,不過是現如今這長憶宮里她的位份最高罷了,將來誰是主位還不知呢?」顏選侍笑望著長憶宮清秋殿的方向道。

我微微一愣,心內詫異顏選侍不過是正六品通判之女怎會如此目中無人,竟然連高她四級的小儀都不放在眼里。但在面上不便表露,只默然等候。

進入清秋殿的時候,已是傳膳的時辰了,只見凌小儀從楠木架子繡紫氣東來屏風後緩步而出,上罩一五彩刻絲石青雪鍛長衫,下著米色羽緞撒花長裙,弱柳扶風,很是縴弱,淡淡的透著書卷氣,想必是個溫婉女子,竟並未怪罪我們的姍姍來遲,更吩咐了我們與她一同進膳。席間凌小儀只淡淡吃了幾口白粥,便微咳不止,女敕如白雪的兩頰更添上些許紅暈,侍女輕蓮忙在身邊侍候,凌小儀緩了緩,用帕子輕拭額頭細密汗珠道「我身體不適,就不久留二位了」,我原心里有著多般不解,正沒什麼食欲,听此言後,便與顏選侍一起行禮告退了。

緩步向外走去,顏選侍笑言道「還真是個多愁多病身,白白佔了個小儀的位子」。我在其身後只扶著芸舒的手,默然不語。出了清秋殿門,便被一陣風吹得有些涼意,剛要緊緊衣衫,一個天青色的斗篷已經披在我的身上,我轉過頭,芷蘭微笑著看我,並幫我系上帶子。我心里念道「真是個體貼懂事的丫頭」。顏選侍那里見我披上了斗篷,再看看她的婢女靈兒和采兒手里空空,便厲聲道「一群蠢材,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分了嗎?」。

靈兒和采兒立刻下跪,哆哆嗦嗦地言道「奴婢知錯,還求小主寬恕」。

顏選侍冷哼一聲道「真真是一點規矩也沒有,還沒罰呢,就求寬恕了?不嚴懲,我看你們都不知道怎麼做奴婢了!來人!拉下去掌嘴,打到見血為止!看還知不知道身為奴婢的本分」。

靈兒與采兒听了,也不敢求饒,只一直落淚,並言道「奴婢知錯,以後必當盡心侍候小主」。

芷蘭扶著我的手緊了緊,我把手微微搭在她手上,向顏選侍福身道「夜暮微寒,顏姐姐切莫動氣傷身,妹妹不耽誤顏姐姐處理本宮事務,先告辭了」。

「嗯」,顏選侍並不看我,便氣勢洶洶的帶人離開了。

我帶著芸舒,芷蘭回到水雲澗,芸舒說道「那顏選侍當真厲害,不過是披件斗篷這樣小的事情,便要掌嘴直到出血,雖說靈兒和采兒並非她家帶的丫鬟,可怎能如此狠下心腸!」

「她是要在這個宮里樹立威信,在凌小儀的宮門前處置婢女,是給咱們所有人看的,只是……」我微微沉思著,看向芷蘭,芷蘭會意,在我身旁說道「這顏選侍雖只是通判之女,可顏通判是蕊夫人的遠房表親」。

原來如此,如今這**中蕊夫人是除皇後娘娘之外位份最高的妃嬪,也是當下最得寵的妃子,據說十日里總有三四日是在粹華宮里陪著她的,連皇後都要給其幾分薄面,在蕊夫人之下還能分得皇上幾分寵愛的還有棠昭媛,敏修儀,靜貴嬪,玥婕妤,韻容華,珍婉儀,惠小媛等人,算起來得寵的失寵的上下加起來有30幾位,加上這次新近的10位,這**中40多個女人在爭一個男人。從今後的日子,該是怎樣的明爭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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