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深幾許 第四十一章 孟婆湯

作者 ︰

奔至茗熙宮,宮門大敞,急匆匆一路疾步進殿,只見得太後懷抱明黃雪鍛小被,正含笑望著,邊對身旁皇後道「看哀家的皇孫,和皇帝小時候是一模一樣!」皇後在旁扯了眉眼,笑意正濃。看著殿中景象我提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心道︰生了,生了……真好!

平了呼吸,緩步走向棠昭儀與倩昭媛方向,殿內妃嬪眾多,誰也沒注意我的到來。棠昭儀與倩昭媛正背對我望著暖閣,我輕喚道「棠姐姐,倩姐姐!」

她二人轉首一看是我,倩昭媛最是口快,道「瑤兒,你怎麼來了?」邊說著又捂了嘴,望向四周,見沒人注意我,趕忙欠身過來擋住我,推搡著道「快些回去,這里你待不得!」

我心下疑惑,望向四周道「無礙的,妃姐姐都生了!」邊說著四下尋找,卻尋覓不到弈灝身影,邊問道「皇上呢?」

倩昭媛剛要開口,卻見棠昭儀用力拉了倩昭媛一把,又微笑看我道「沒什麼,剛剛妃生產,皇上心焦過度,現下小皇子已然誕下,便去偏殿歇息去了!這里也沒什麼事,你回宮休息去吧,若是被她人看到,再平添了是非!」

我也不做多想,含笑道「妃姐姐現下無礙了吧,我能不能進暖閣看看她?」說完眼巴巴的望著棠昭儀與倩昭媛。

倩昭媛登時不再多言,只燦燦的扭著袖擺,棠昭儀正一正發簪,柔聲道「瑤兒你先回宮去,你也知道,你現下不方便在此,待得妃好一些,你再來不遲!」

我嘆口氣,垂了首道「那好,瑤兒先回去了!」

正轉首間,只見芷蘭從暖閣里沖了出來,哭著道「不好了,娘娘含不下山參,血崩不止!」

我立時愣住,不是沒事的嗎?怎麼會這樣?胸口急劇起伏,只盯著棠昭儀與倩昭媛不語,倩昭媛先見我如此模樣,著急道「瑤兒,不是本宮不說,實在是……」

棠昭儀卻拂袖,吩咐初露道「初露,先將瀅嬪小主帶回鈺馨宮,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能讓瀅嬪過來!」

初露聞得此令,沉聲道「奴婢遵命!」言罷,便伸了手來拉我。我哪還听得進去,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甩了初露,便沖進了暖閣,迎面正撞上弈灝,弈灝見是我,怒道「瀅嬪,你來作甚?」

我來不及行禮,只扯了弈灝衣袖,焦急道「弈郎,讓我進去看看妃姐姐吧!」

弈灝許是剛好心煩氣躁,瞥了我一眼,冷言道「來人,將瀅嬪小主帶回宮去,沒朕的吩咐,不得出水雲澗半步!」

兩旁早有內監過來,我見眼前形勢,弈灝是無心理會我的,瞥眼見簾內一片猩紅,心思流轉,不顧身旁人的阻攔,悶頭就進了暖閣,只听得弈灝在簾外怒聲道「瀅嬪!」又有內監攔了道「產房血腥,皇上您不能進去……」

暖閣貴妃榻上,遍是血跡,塌下木盆里滿滿的猩紅,三個太醫正在榻前忙碌著,顧太醫一抬首,見我進得堂內,蹙了眉道「小主怎麼進來了,趕忙出去!」

我不理他,只盯著妃,見其下血塊如掌如碗者無數,神思昏聵,頭上汗如油,旋拭旋出。一太醫端了十全大補湯加人參一兩,給妃灌了下去,我見及此,匆忙在榻前跪了,拉著妃的手,其脈至骨不得見,兩太醫見十全大補湯都無甚效力,都搖頭不再進藥,只向堂外走去!

芷蘭正從殿外進來,見此情形,哭著道「太醫,太醫,您別走啊,您看看我家娘娘啊!」邊說著,拉扯著太醫,太醫都背了藥箱,不理會她,芷蘭無奈,只扯了顧太醫,拉著顧太醫便往榻前走,邊說著「顧太醫,奴婢求您,您救救我家娘娘,奴婢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

顧太醫被芷蘭拽了藥箱,不得已跟到榻前,也不再看妃,只沉聲道「微臣盡力了!」

芷蘭哭的更甚,只拉著顧太醫不撒手。我在妃榻前,模著其微弱脈搏,握了拳,厲聲道「顧太醫,勞你開個方子,人參一兩,附子一兩,炮姜二錢!芷蘭你拿了藥煎了來,要快,要濃,多拿幾副,這一晚上都不能斷!」

顧太醫登時愣在原地,盯著我喃喃道「小主從哪里看的這副方子?」

我用帕子擦拭著妃額前如水汗跡道「不拘我在哪里看到的,這方子都是顧太醫開下的,跟瑤兒無關!」

顧太醫一時不語,放下藥箱,便迅速寫了方子。注目我片刻,便轉首拎了藥箱出去。

暖閣內只余我與妃二人,妃不是很清醒,我輕聲喚著她,在她耳邊呢喃,刺激她的求生意志,「姐姐,我是瑤兒啊,你醒醒啊!」

妃始終不語,只緊緊蹙著眉,我瞥眼間見了榻上凸起,探身向里,便從暗格里拿了蔚詺海送與她的錦盒。小心的將妃的手覆在錦盒上,柔聲道「姐姐,瑤兒剛剛將蔚將軍送的丸藥化開了,一會兒你喝了,便沒事了,蔚將軍送的丸藥還真真是沒得比的,若是沒這丸藥,姐姐怕是過不了這關了呢,你看蔚將軍多關心你,那麼早便將該備下的物拾一並備好了,連瑤兒都羨慕的緊呢,你可不能辜負了蔚將軍的心意,他還在殿外候著呢,姐姐起身便能見到了……」

眼見著妃眼角滾淚,我方才放下心來,她能听得到,能听得到便好……我依舊在妃耳邊小聲說著話,一刻都不斷。

不多時,芷蘭端了藥來,我伸手接了,用瓷勺舀了,小心送到妃嘴邊,誰知妃根本進不得,只緊咬了牙,怎麼灌都灌不進去。芷蘭在旁看著,哭泣道「主子,您張張口啊,喝了就沒事了!」可妃無論如何也張不得,我蹙眉,將藥碗塞進芷蘭手中,在她耳邊道「是蔚將軍的藥到了,姐姐快喝了吧!」邊說著邊用力捏著妃下巴,果見牙齒間有了一絲縫隙,我趕忙喊了芷蘭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將藥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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