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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終于露了面,身旁卻跟著一身穿桃粉色描簇簇花朵紗絹宮裝的女子,發髻高聳,飾以銀質串珠流蘇,杏色海棠獨朵簪于發髻之上,一圈編發盤于額間,更在兩眉之間用胭脂點了梅花妝,五官小巧嬌媚如芙蓉,頗有幾分姿色。涂了丹寇的縴縴素手,輕執一把雪色團扇,飄逸間,更襯得整個人柔弱無骨。
見其與皇後一前一後進殿,大殿眾人早已十分氣憤,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眼神直沖那嬌媚女子,充滿不屑。我不禁望向靜貴嬪,靜貴嬪輕聲道「這位是新近的桃美人!」
我微笑頷首,能以一宮伶身份成為弈灝寵妃,想來也不是一般人,更能在短短時間得到皇後庇佑,還真真是個有些頭腦的女子。不禁對她刮目相看起來,她稍稍斜倚在楠木交椅之上,因著位份較低,坐在靠後些的位置上,身後的雕花窗格隱約透進些許陽光,環繞其身旁,更顯其嬌艷。正側目看她,不想她也回首盯著我,我點頭微笑,算作打過招呼,便不再向後張望,只隨著靜貴嬪起身,待得皇後端坐于上,福身請安。
皇後心情甚好,只溫言叫我等起身,又親切道「桃美人請安早了些,本宮在宮里跟她說了會子閑話,不想竟誤了時辰,讓各位妹妹久等了!」
滿殿妃嬪哪里敢給皇後臉色,都微笑著福身道不敢。皇後輕挑了眼角,看向我道「瀅婉儀,身子愈發重了,也怪本宮之前考慮不周,只想著好久沒見妹妹了,心里頭怪想念的,也沒免了瀅婉儀的請安之儀,真真是罪過了!」
我急忙福身道「嬪妾不要緊的,牢皇後娘娘惦記,別說現下只有四個月的身孕,即便是八個月也該來給皇後娘娘請安行禮的!」
皇後微笑頷首,又轉身對姐姐道「听說今日里淑妃用轎攆接了瀅婉儀一同過來請安,可是實情?」
淑妃放了茶盞,微笑道「能傳到皇後娘娘耳中的自是實情,瀅妹妹解了禁足,本宮心甚慰,晨間也是起的早了些,便順便去水雲澗接了妹妹一起來,想著妹妹如今身子重,走不得那麼久的路!」
皇後輕撇著茶,鎏金景泰藍的護甲泛著瑩潤光芒,輕聲道「如此倒是本宮不如淑妃妹妹體貼了。本宮還道淑妃妹妹是因為之前給了瀅婉儀物拾的事情愧疚,現下去致歉的,原是因著瀅婉儀懷著身孕才去接的!」皇後故意將「身孕」二字咬的極重,言罷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我心知皇後此時的挑撥,但如今我已懶怠跟皇後玩這些心機,要使得六宮眾人,包括皇後在內,嫉妒我,容不下我「月復中孩兒「才是正經,只微笑道「淑妃姐姐體諒,無論因著什麼接瑤兒一同過來,都是嬪妾的榮幸了!」
皇後見我不動聲色,瞥了我一眼,又微笑看著淑妃道「那想來淑妃大度,已然原諒了瀅婉儀之前的過錯了?」
淑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皇後見及此,強忍了怒意,溫言道「如此便好,六宮祥和,才是我朝之福,各位妹妹們還要向淑妃與瀅婉儀這般姊妹情深才好!」
淑妃微挑了眉,柔聲道「皇後娘娘與瀅婉儀方是真的姊妹,那可是進了宗廟拜祭過的,本宮與瀅妹妹不過是互相體恤而已,哪里比得上皇後娘娘‘無微不至’的關心!」
皇後抿了口茶道「本宮身為六宮之主,關心各位妹妹們,是本宮的職責所在,萬萬不敢有負皇上聖恩!不似淑妃妹妹,無責一身輕,只好好養育小皇子即可。」
听罷此言,趕忙看向淑妃,生怕她一時忍不得,跟皇後頂撞起來,卻見淑妃似沒听到一般,用帕子輕輕撫著指上的翠玉扳指,冰絲帕子拂過,扳指愈發剔透,襯得手指潔白如玉。
皇後見淑妃並不反駁,得意間瞥見那翠玉扳指,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只不過不過一瞬,便沉聲道「昨日淑妃,蕙妃,嫻妃冊封之喜,宮內熱鬧非凡,棠昭儀與倩昭媛如今均冊為正二品妃,九嬪無首,本宮昨日與皇上商議,敏儀入宮多年,雖無皇嗣,但是多年侍君,甚得隆寵,著遷為昭儀之位,以表我皇家,最重敦厚善良之輩,還望各位妹妹們多多向敏昭儀學習才是!」言罷,似無意般拂過我的臉頰。
各宮妃嬪爭相向敏昭儀道賀,只蕭昭容與沈淑媛兩位面上燦燦,我微微搖首,心道︰皇後這般雖提升了自身的氣勢,使得敏儀升位,可如此越過兩位久居深宮之人不提,單單提拔了敏儀,這昭容與淑媛如何能咽下這口氣呢!憑白的給自己樹敵,皇後這般急進,反倒使得淑妃姐姐得了上乘。
念及此,早已見蕙妃姐姐似安慰般,用手掌輕輕拍了身旁蕭昭容緊握的拳,又沖她微微一笑,嫻妃見了,也輕拉了身旁沈淑媛的袖擺,望著上面細碎的小花朵道「沈淑媛的繡工果然了得,這般微小的花朵,都繡得栩栩如生的。本宮記得沈淑媛與本宮是同屆秀女入宮的吧?」
沈淑媛已經多年無寵,听得嫻妃如此說,趕忙道「是啊,當時嫻妃娘娘與我還是一同覲見太後與皇上的呢,只是嬪妾福薄,想來如今都沒幾人記得嬪妾了。」言罷,望向敏昭儀那邊恭賀的人,嘆了口氣。
嫻妃望了蕙妃一眼,輕聲道「沈淑媛平日里閑來無事可以去本宮那里坐坐,也教教本宮刺繡,本宮手笨,總也繡不好!」
沈淑媛巴不得有人向她伸出橄欖枝,況且還是協理六宮的嫻妃,登時開心道「娘娘如若不嫌嬪妾叨擾,嬪妾定然日日里去娘娘那里請安!」
嫻妃微笑道「同是六宮姐妹,哪里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沈妹妹不要嫌本宮手笨就好!」言罷,看向蕭昭容道「本宮記得蕭妹妹的繡工也是極好的,不若改日同沈淑媛一起去清秋宮,咱們姊妹幾個好好切磋一番!」
蕭昭容柔聲應了。皇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卻只微微一笑,不屑的撇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