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的回了水雲澗，端過偌菀手中的碗盞，蹙眉抿了一口。偌菀在旁蹙眉道「主子，這……」
我放下碗盞，半響沒有說話，偌菀見我不出聲，一跺腳道「奴婢去問了茹悅翁主去，緣何這般待主子您！」
我輕輕一抬手，道「且慢！待本宮好好想想！」
「主子！茹悅翁主這般來，若不是咱們發現的早，嫻夫人的身孕有任何差池，六宮眾人定會認定了是主子您下的毒手！」偌菀焦急的說。
我看了看偌菀的樣子，嘆口氣，偌菀平時那般細致的性子，在茹悅這里都亂了分寸，只是……這次怕是沒那麼簡單！
我推開一扇雕花窗，將窗前的石榴紗一並摘下，眼見著茹悅在廂房的窗前侍弄著什麼，嘴角似含著笑意。我望著茹悅的身影，輕聲道「六宮眾人的言語不听也罷，本宮與嫻姐姐同時有了身孕，不拘是我二人誰出了問題，另一個的嫌疑都是最大的，只不過皇後的這步棋走的確實精妙，讓茹悅送了蜜汁過去，嫻姐姐的龍嗣不保，而罪魁禍首是本宮，一石二鳥！」
偌菀蹙眉道「那為何主子剛剛不與嫻夫人講呢，告訴嫻主子並不是您的主意，是皇後要利用茹悅離間您與嫻夫人之間的情感？」
我擺了擺手，用瓷勺攪動著那盞蜜汁道「這蜜汁酸酸甜甜，味道是有身孕的人最喜食用的，只是卻不是用酸梅制成，而是山楂，孕婦是忌諱長期食用山楂的，嫻姐姐如今的模樣若是不好好休養，此胎必滑！本宮若是再告知與她，茹悅被利用一事，怕是驚詫勞心過度……」
「那咱們可如何是好？茹悅翁主少不更事，被利用了也未可知，定是翁主根本不知道這蜜汁的作用，只是皇後私下令人吩咐了，翁主以為對嫻夫人有好處，才會每日里巴巴的送了去！」偌菀在旁碎碎念道，口中還堅定道「一定是這樣的，奴婢這就去問了翁主！」
我阻在偌菀身前，盯著她道「何必這般自欺欺人呢？茹悅自從在昀月殿到水雲澗後，這幾年待水雲澗的宮人是如何的，你看不明白嗎？本宮也希望你所言是真的，一切都只是茹悅年幼被人利用，可這樣自欺欺人有何意義，能解決問題嗎？蕙妃姐姐會願意看到自己唯一的血脈這般不通人情，不通世故，被仇人利用嗎？」。
偌菀眼眶紅紅的看著我，我扭轉身道「這些年你待茹悅如親生女兒一般，難道本宮就不是嗎？知道這樣的事情，本宮就不心疼嗎？」。我深吸一口氣，壓住即將涌出的淚水，道「好，甚好，當年蕙妃就是被冤枉下毒致妃嬪小產，茹悅現下這般，是要幫蕙妃坐實了這罪證！」
偌菀抹著眼淚，拉了我的袖擺道「主子，您先別氣，跟翁主好好說說，她會听的！」
我望著窗外茹悅的身影，握了拳，道「去茗熙宮！」
淑妃端坐在楠木交椅上，細細的食著荔枝，芷蘭在旁輕扇著紈扇，听得我將事情敘述完，蹙了眉道「本宮一直疑惑，當年皇後那麼輕易的便答應將茹悅交由你撫育，不說其他，撫育皇長女的妃嬪身份自是不能低了去，當年你雖得皇上寵愛，但位份上終究不是正三品主子，將茹悅交給你，便意味著你的位份非晉不可，其實當日本宮想著嫻姐姐或是我撫育茹悅也是可以的，誰知旨意一下來，就是送至水雲澗！只道是皇上的意思，皇後不得不尊，現下想來，不過是皇後順水推舟罷了！」
我抿了口茶，撫著長衫上的荷花紋飾，看向淑妃道「這幾年茹悅在水雲澗雖對我不是很親近，但從未對我有過敵意，若是她曾下毒于我，我早就發現了，怎得這幾年都沒動靜，偏偏這個時候動了手呢，如此看來，茹悅許是才對我與嫻姐姐有敵意的！莫不是因為我們二人懷了身孕之故？」
淑妃搖了搖頭，沉思片刻道「不會，茹悅該是從昀月殿出來便這般模樣了，太後早有殺你之心，這幾年一直不得機會，太後是知曉你精通醫術的，雖是與皇後不和，但也不會看著她周家倒下，所以太後定會告知皇後，皇後又怎會讓茹悅在你身前賣弄！你做事向來循規蹈矩，謙遜有禮，宮內的宮女內監又都對你忠心耿耿，太後始終無機會下手，所以才會利用茹悅！現下將康兒立為太子的事在朝廷上傳的有模有樣，周家想來是著急了，才會想出這般手段，一舉將本宮身邊的人都除掉，哼，這般拙劣的計謀也就是皇後才使得出！
我嘆口氣，柔聲道「嫻姐姐的身子，那般脈象，日日請平安脈的太醫竟然會不知，看來咱們身邊的人大多都被收買了！」
淑妃瞥了瞥芷蘭，芷蘭會意，轉身進了暖閣，再回得大殿內，手中就多了一本小冊子，芷蘭交到我手中，淑妃看向我道「本宮命人偷偷記下皇上吩咐的事情的同時，也收獲了這本小冊子，你看一看！」
我疑惑著，翻開寶藍色的錦緞封面，第一頁上書茗熙宮，下列幾人名字，我不解，再翻，第二頁清秋宮，又是幾人名字，第三頁，水雲澗，此刻方才明白，上面寫著的名字，正是我宮內的幾個奴才，一頁頁翻過去，多數宮中均有一兩個奴才的名字，就連冷宮都未曾落下。
我蹙眉道「好細致的功夫！」
淑妃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這不過是各個妃嬪宮里的耳目，還不算太醫院，內務府，尚宮局，昨兒夜里本宮還與皇上探討此事，听皇上的意思，各個王爺與朝廷大臣的府邸也是有的，！」
「她周家這些年竟下了這麼多的功夫！」我驚訝道。
淑妃望著儲寧宮方向，道「從太後入宮至今，周家積累的何止這些，起初是為先帝，可如今皇上登基十年有余，周家並未將其曾經安插的細作散去，更是變本加厲，將六宮都控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