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火影 第四十七章 迷惑

作者 ︰

雨點絲絲縷縷、密密麻麻、重重疊疊,化為漫天銀芒由天而降。相隔何止萬里的遙遠的天和地為這無數晶瑩的絲線而緊緊連在一起。從夢魘中醒過來的佐助一臉木然地闖進了這個白蒙蒙的世界。越過黃色的警戒線,步入曾經的族落,走在破敗的街道,任憑絲絲雨點落在他的頭上、肩上、冰涼的臉上、唇上。

「你不用跟著我,我不會去死的。」干癟的話語從佐助蒼白的唇間吐出,臉上的稚氣也似乎被凍結了一樣,只空留一臉的冷然。這個擁有過最溫暖幸福家庭的七歲小孩,一夜之間,長大了,無奈地。

他身後4、5步左右,是一身水藍的十六夜。雨絲像無數閃亮的精靈圍繞著她在飛舞,偶爾有一兩絲落在她縴細深鎖的眉頭、消融。佐助的話令女孩的臉又黯淡了幾分,但十六夜還是搖搖頭,仍舊立于他身後4、5步的地方。佐助不再理會她,自顧前行。腳步聲空洞地回蕩,鞋踩在礫石上發出「吱∼∼嘎∼∼」的刺耳響聲。

佐助只是筆直前行,四周曾經繁華如今敗落的景象也不知道是否映入了他被染紅的雙瞳,暗淡了的榮耀是否還回蕩在他的胸口、燃起他復仇的火焰?站在自家大宅的玄關前月兌下沾著砂泥的鞋子,佐助光著腳丫再一度踩上不知踏過多少遍的褐色木地板。木板冰涼的質感從腳板傳入,激靈靈地刺激著皮膚。游魂似的佐助靜靜地走遍各個房間,母親為全家人做飯的廚房、一家人吃飯閑談的起居室、父親處理公務的書房、兄弟兩人的臥室•••隨後走過長長的走廊,低著頭佇立在木拉門前。十六夜敏銳地感覺到他四周氣息的動搖。是在悔恨嗎?悔恨當初自己的無力。是在懺悔嗎?懺悔當初自己竟膽小逃跑。還是在,害怕?

良久,佐助才抬起頭,伸出手猛地拉開木門。仿佛一個無形的氣勢沖面而來,佐助腳下一陣浮虛。在看到那團血跡似的陰影後,更是瞳孔收縮,下盤月兌力倒了下來。十六夜看著佐助雙手雙腳撐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巴眨一下靈動的大眼楮,忽又搖搖頭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上前兩步在他身側抱著膝蓋蹲下。

「都是因為我太弱小、太沒用了,所以爸爸媽媽才•••」佐助握成拳的右手在地板上使勁捶著說。

「所以想死嗎?」。十六夜不帶任何感情,側著臉一副天真的樣子問到。

「不、我還不能死!我還要復仇!為我爸爸媽媽、為我宇智波一族復仇!在達成這個目的前我不能死!」

「膽小鬼!」十六夜毫不留情地說道。

佐助一愣,過了一陣又突然狂笑起來︰「對、你說得沒錯,我是個膽小鬼!我就是個膽小鬼!我用弱小來推月兌自己逃跑的事實;我怕死,卻大言不慚要復仇惜命!我是膽小鬼•••我太•••沒用了!嗚嗚•••爸爸、媽媽•••對不起•••」佐助的聲音越說越低,說到最後就變成了陣陣哽咽。

清澈的湖面泛起一圈圈瀲灩,眼光柔為溫和的四月湖水︰「不,佐助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所以佐助就不要再自責了。」

「你說謊!」

「我沒有。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只要是人,就總會有害怕的東西。佐助才7歲而已,以後你會足夠的時間去變強、變得更強。而現在佐助已經學會了去面對自己的心、自己的弱點、自己最怕的東西,這不是很了不起嗎?」。

佐助緩緩抬起頭,有點不信、有點茫然、有點無助地問到︰「真的?」

「當然。」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力量呢?」

「這要看佐助自己。」

「我明白了!」少年站起來,臉上所有情緒已經消失,取代的是一臉的冷然,只有那看似平靜的眼眸的深處,跳動著無名的光芒,刺得人眼楮發痛。佐助狠狠地抿了抿唇,抬腳向外到︰「我們走吧!」

十六夜側身讓過少年的腳步,掃視一下偌大陰暗的房間,脆脆地問了一句︰「不回來了嗎?」。

佐助猛一頓,才說︰「沒必要了。」便大步向前走去。身後的十六夜望著小小的背影,勾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余光瞟了一眼四周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不久,宇智波一族秘密集會的神社前、也是悲劇開始之地,藍衣少女在一塊殘石上仰臉坐看雲卷雲舒,一臉的風輕雲淡。而神社內,卻是少年稚女敕的嗓音狀若瘋狂的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

緊閉的眼瞼突然用力地眯了幾下後,慢慢地舒展開來。外面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金色的陽光從打開的窗口闖進,在干燥的地板上流淌出金色的溪流,細微的灰塵在陽光的映照下輕輕地在空氣中游蕩。佐助睜著一雙木然的眼楮從床上爬起來,沒表情地環視一遍這個住了一個星期的「家」,隨後目光停在臥室外、廳中桌子上熱氣騰騰的早飯上。木然的瞳孔中似乎閃過些什麼,細看一下卻又沒任何發現。

佐助默默地鑽進洗手間洗漱完畢後,一手提起書包,「喀嚓」門被鎖上,冒著熱氣的早飯靜靜地放在餐桌上,散發著寂寥的香味。

兩個人影毫無預兆突然出現在桌旁。「又浪費了。」十六夜皺著眉,無奈地嘆口氣,眉間隱著淡淡的擔憂。旁邊的凜隨手捏起塊烤雞蛋送進嘴里,舌忝舌忝指尖的油脂說道︰「你們之前不是去了他們一族的秘地嗎?他也需要些時間來消化這一切。看了族里的密典他也算明白了宇智波為什麼被稱為‘被詛咒的一族’了。或者還會說服自己,鼬就是為了這雙可恨眼楮而屠殺全族吧。」

十六夜眼光轉到凜蒼白的臉上,輕笑到︰「後悔了?」

凜無由來地一陣煩躁,傷後未愈的蒼白的臉也因激動而浮上一層不正常的紅暈說︰「如果•••如果•••」

「如果當初提前把‘曉’的事告訴他們,那麼就不會今天的事了;如果當初能阻止鼬離去,現在佐助也不會這麼痛苦了。是嗎?」。十六夜抿唇笑到,隨意地揮了揮手,滿桌的飯菜立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凜突然嘆口氣說︰「算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像你說的,天命如此,何必強求。只要他們以後能活得好好的就行了。我的願望,也只是我重視的人能活得開心一點而已。我走了,不然佐助走太遠跟不上了。」

佐助一聲不吭地走進教室,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後就一手托著下巴望著窗外出神,既不與人交流,也不與人互動。從神社回來後就一直是這樣,就連凜十六夜幾人也不搭理,每天除了發呆還是發呆,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不一會兒凜也從門口走了進來,與其他人打過招呼後也默默地在佐助旁邊坐下,但並不主動向佐助搭話。他明白,佐助現在需要的是安靜,無謂的憐憫和安慰只會更刺傷他而已,男人之間的情誼,從來不在空洞的話語上。

不經意地掃了一下坐在旁邊的人,佐助繼續一言不發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說實在,凜不主動跟他搭話讓他很是松了口氣。他心里很矛盾,幾人默默的關心和支持他能感受到,但也因此生出了距離感。全族人被殺,親生哥哥叛村出逃,只剩下一個人的自己,朋友,是最需要的,卻也是最諷刺的。明明之前感情是那麼的好,卻好像突然間有了隔閡,變得無法相處。佐助明白這並不是凜他們的錯,問題出在自己的身上,但自己根本連生的希望都沒有了,也無暇顧及這剪不斷理還亂復雜心情。一夜之間從雲端掉入深淵,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烏有,那種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孤獨一人的感覺他無從說起,也不認為凜他們能理解。一線之隔,卻已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哥哥!鼬!我應該叫你哥哥,還是應該叫你宇智波鼬?或者干脆稱你為背叛者?我該相信我所認識的你,還是該相信你告訴我的真實?我以後該往哪里前進,或者說,你想把我指向何方?我的伙伴們,背負著一族血仇的我還能與你們一切如前嗎?即便我將來前進的方向與你們截然相反,你們也會如現在相信哥哥一樣選擇相信我嗎?今後的我應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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