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兌離了那個充滿骯髒交易的場所,溫儀倩猶若獲得新生的精靈,她展翅飛翔在自由、干淨的新世界里,花草吐露著芬芳,雀鳥歌唱著曲調,魚兒歡樂的跳躍,處處都是令人神清氣爽的空氣,天很藍,雲很白,太陽也分外耀眼,高跟鞋踫觸地面時,敲打的節奏,令步伐都顯得時尚和活潑黑道情仇︰暮色之遠1章節。
回到家里,空無一人,她換上寬大的便服,開始張羅美食。
黃昏,倪姐未請自到,讓溫儀倩十分高興。她放下手里的家務,把倪姐引入客廳。
倪姐拿來了花店的全部資料,放到茶幾上,開誠布公的說明來意。
溫儀倩擦干淨雙手,為倪姐泡茶,並端來了瓜果。
她對倪姐說道︰「我本來是想親自去找您的,怎麼好意思讓您來這里呢。」
「反正我也是閑著,出來逛一逛也好啊,‘香榭麗舍’的烏煙瘴氣,人若待長了,都會憋出病的。」倪姐說。
「倪姐,我真不知道該不該接受您的這份心意,您還是留下花店養老吧。」溫儀倩誠心誠意的說。
倪姐搖了搖頭,「我賣掉花店,是為了湊錢讓蓓蓓出國,你若買下,可是幫了我了。」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遵照倪姐的吩咐行事了。」溫儀倩領情的說道。
「我這間花店的用房是好幾年前買的,才花了一萬多塊,現在可沒這個價了,去年我剛剛把花店翻新了,架子、桌櫃、收銀機還都很新,你接著用是不成問題的,但是賣可就不值錢了,所以我這個姐姐不講理了,強行高價高賣給你了,至于執照、房屋轉讓等等的一切手續,我是不想操這個心,也一並交給你去辦,費用我也不管了。你呢,直接存到我戶頭里五萬塊錢,可不許再討價還價了。」
「倪姐,您不能要那麼少,就您花店的地段,只空房少說也要十幾萬,您這樣,我不能要。」溫儀倩連忙拒絕。
「天下真是難找像你這樣兒的買主,不劃價,反而抬價,儀倩,說真的,你的那點兒底子,我一清二楚,大約也只剩這個數了吧。」倪姐的看著她的雙眼,「花農那兒可以賒半個月的賬,昊達那里會給你現款結清的,所以我也就不考慮給你留周轉金了。」
「倪姐……」
「你是個有良心的孩子,我是心甘情願的樂意幫助你——趁我現在還有這個能力幫你,如果有一天,我垮了,你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對嗎?」。
溫儀倩听到倪姐的這一番話,掉下了眼淚,她緊緊摟著倪姐的脖子,許久許久。
街口拐角處有一家十分紅火的餐館,店面雖不大,但菜色還是頗為新穎,因此,每天絡繹不絕的客人幾乎要把門檻踩壞了。為了慶祝喬遷新居,也慶祝自己的花店開張,儀倩決定今晚去光顧這家餐館。然而當他們三口到達這里時,滿棚的賓客佔領了所有的桌子,已經沒有他們的落腳處了。
迎賓員帶著歉意的說著「對不起」,並四處張望著,希望能找出個空桌。
「那邊有張桌子,只有一個人,如果您不介意拼桌,我可以去問問。」迎賓員指了指牆角的一張桌子。
溫儀倩點頭說道︰「好吧,我們不介意。」
迎賓員走過去,向桌子的臨時主人問詢,由于餐廳里過于嘈雜,溫儀倩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能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不過,那個人好像沒有反對,不一會兒,迎賓員滿面笑容的向自己走來。
「謝謝您。」溫儀倩尚未坐下,便及時道謝。她注意到,眼前的這個男子容貌斯文、舉止儒雅,像個學者或是什麼專業人士。
「沒關系,反正我也是一個人。」那人禮貌而從容的說著。
溫儀倩點好了菜,耐心的等著,芷妍有些焦急,可是看到周圍幾近接踵的客人,料想廚房大概已是人仰馬翻了,所以急也無用,于是,她干脆先擰開了一瓶飲料,舒舒服服的喝了起來。
那人也在等待,他翻開一本雜志,慢慢的看著。
「你是醫生?」芷妍盯著他手中的雜志問道。
那人笑了笑,說︰「是啊。你怎麼猜到的?」
芷妍指指雜志說︰「只有醫生才會讀這種雜志。」
那人又笑了笑,說︰「你很像福爾摩斯,應該做偵探,不應該學醫。」
芷妍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學醫的?」
「只有學醫的才知道有這本雜志。」那人回答。
芷妍也「撲哧」的笑了起來。
他們開始攀談起來,原來那人是這個社區里新開的診所的醫生,也是負責人,名叫賀瑋,原先在一家市級綜合醫院里做主治醫生。更為巧合的是,他也是從上海同濟大學畢業的,可以說是芷妍的學長。
「你到這種小醫院來,不是太屈才了嗎?」。溫厚德說道。
賀瑋搖搖頭,並不認同,「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不論是在大醫院,還是在社區小醫院,都是一樣的黑道情仇︰暮色之遠第一章貧病交迫窮家女玲瓏美玉落污泥17章節。」
菜上了桌,溫儀倩熱情的邀請賀瑋加入,「一起吧,能夠同桌也是緣分,而您和我妹妹又是校友,還有,您新開了家診所,我的花店也剛剛開張,為了那麼多的湊巧,我們也應該共飲慶賀啊。」
賀瑋欣然同意。
溫家三口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他們不急于回家,因為新宅的裝修氣味實在是不讓人喜歡,倒是這夏日的夜晚,半許暖熱,半許涼爽,不知從哪方吹來的微風,輕撫著面龐,趕走了疲倦,只留下絲絲點點的溫馨回憶。
即將步入大五的溫芷妍,可還象個孩子似的在花池與路面間一蹦一跳的,溫儀倩攙著已是斑斑白發的老父親走在後面,不放心的叮囑著自己的妹妹。
溫芷妍跳下花池,繞著溫儀倩和父親轉了一圈,她開心的笑著,不是為了喬遷之喜,也不是為了開張大吉,而是為了與賀瑋的萍水相逢。小女孩兒的心思簡單又明了,有學識、有思想、還有些帥氣的學長,多少都會讓這個學妹的心泛起漣漪。
芷妍再次詳細的翻查了一下記憶,診所的地址是……賀瑋的電話是……都記得清清楚楚,沒漏一點兒,只是不知道他的診所還需要人嗎?畢業後一定要絞盡腦汁,爭取去他那里工作,應該沒問題吧,芷妍又開始在心里盤點著自己的成績單,差不多都是九十多分,還有連續幾年的第一名、優秀學生獎、等等,等等。
不知道是姐妹連心,還是溫儀倩善察人心,她撥了撥冷水,說道︰「那麼出色的人,肯定是有家有業或者有女友了。」
芷妍听了,簡直就是當頭一棒。「那……那他怎麼會一個人出來吃飯,哦,不,他……他有沒有女朋友或者妻子跟我有什麼關系。」她轉而一想,臉紅了,嘴里結結巴巴的說著。
「真象福爾摩斯呀,當年真該讓你去讀公安大學。」溫儀倩說道。
芷妍嘲諷的說道︰「姐姐,你太不識時務了,我——怎麼可能考上公安大學呢?就是分數夠了,也不行。」她看著溫儀倩,調皮的笑著。
「小鬼頭。」溫儀倩伸出手,食指一曲,在芷妍的鼻尖上輕輕的勾了一下。
「不過,賀醫生確實是個不錯的人,加把勁兒,別錯過哦。」溫儀倩鼓舞的對芷妍說道。
「姐姐,你說什麼呀,我什麼都沒有想過。」芷妍違心的說著,她背過身去,害怕被姐姐看到自己發燙的臉上情不自禁的幸福笑意。
第二天,溫芷妍果然找到了賀瑋所在的診所,門面不大,但十分整潔,窗戶上的玻璃干淨透亮,櫃台桌面縴塵不染,牆壁地板雪白,就連來蘇水的味道都不令人討厭。
因為是小型診所,因此設施簡單,人員也很精簡,入口右側的櫃台既是掛號處,又是詢問處,還兼任總機的職能,一位端莊秀麗的女子穿著一身潔白的護士裝,坐在里面,正在轉接一通電話,她的嗓音甜美,嘴角掛著微笑。
在護士小姐的指引下,溫芷妍找到了賀瑋的辦公室。
這是一間大約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間,一面牆上全被打成了書架樣的隔斷,看來是準備放置病例使用的,辦公桌擺在窗戶前,上面放著電腦、筆筒、電話等物,桌子的右上角還擺放著一沓應聘資料。
溫芷妍端端正正的坐在客椅上,禮貌的說︰「不打擾您吧,賀院長。」
賀瑋微笑的搖頭說道︰「不要這麼叫我,直呼姓名多好。」
溫芷妍也不虛偽的與他客氣,「賀瑋,如果我應聘,你不會把我拒之門外吧。」
「怎麼可能?簡直要列隊歡迎啊。」賀瑋看著她,臉上掠過一絲疑慮,不解的問︰「你會在我這個小診所里屈就嗎?」。
「在你的診所里是屈就嗎?」。溫芷妍反問道,「我記得昨天某位學長說過,只要能救死扶傷,大醫院和小醫院都是一樣的。」
「呵呵,現在能像你這麼想的畢業生太少了。」
「可我還沒有畢業呢,我想先實習可以嗎?」。芷妍直截了當的說道。
賀瑋點頭默許,他從身邊的小櫃子里翻找出一張登記表,推到芷妍的面前。他說︰「先辦個手續吧,我這里正好缺人,不過,待遇可能會和你想象的有些落差。」
「我不介意待遇,說真的,我想象的還是不要錢呢。」芷妍興奮的說。
「哦,這就好辦了,不會讓你姐姐認為我刻薄了。」賀瑋說道。
于是,芷妍開始在賀瑋的診所里工作了,由于還沒有資歷坐堂听診,因此,賀瑋只能讓她跟在自己的身邊做助手,殊不知,這正中芷妍的意圖,她開心的更加心花怒放了,便也更加的不知疲倦的听從賀瑋的吩咐,工作起來就顯得勤奮刻苦。
賀瑋見其兢兢業業,可並不知道芷妍的真正用意,心中只認為她是個好學努力之人,也願意多教給她一些實際經驗,反而讓芷妍誤會成賀瑋對自己也心存好感了。
另外,溫儀倩從旁細察,也認為賀瑋是一個能夠依靠終身的好人,為了幫助妹妹,她親自選取各式花卉,讓芷妍帶到診所,放到賀瑋的辦公桌上,時間一長,便漸漸了解了賀瑋的喜好,爾後,索性讓芷妍將花瓶帶到花店,她親自插花侍弄一番。
毫不知其中緣由的賀瑋只能多介紹些朋友光顧溫儀倩的鮮花店以示感激。就這樣一來二去,幾個人熟識多了,彼此間也就沒了陌生感,更有了一種仿佛相識多年的老朋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