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狼煙︰烽火背後的女人 前引

作者 ︰

一艘懸掛著日本國旗的客船——天神丸號停泊在中國的某個港口,從船上走下來幾個人,又上去幾個人古城狼煙︰烽火背後的女人章節。經過簡單的補給後,它——離開了,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中,根本沒什麼人去特別的關注它。港口中,汽笛聲聲,人們依然忙碌著。

一九三五年,北平,十二月十九日。

轟轟烈烈的「一二?九運動」過去十天了。

這,是一個戰火繽紛、狼煙四起的年代。

這,是一個擁有著五千年文明的民族倍受屈辱的年代。

這,是一個覺醒者奮力奔走疾呼的年代。

然而,四九城內,庸碌的人們一如既往的麻木的消耗著上天為自己注定的光陰,保持著莫談國事的「高風亮節」。

在小販的吆喝聲中,一排排衣著整齊的軍警穿過街市,謹慎的巡邏著,以防突發事件再次發生。他們的存在,使城里的普通巡警得了清閑,這些身著警服的人三五成群的躲進了街邊的茶館里,舒服的避寒、聊天,而且在這些地方,他們是不用考慮付賬問題的,甚至在離開時,還可以帶上一包茶葉或炒熟的花生仁。

正陽門,即百姓俗稱的前門,灰色青磚堆砌的城樓被如火的夕陽暈染上了一層紅,一層有著夢幻般色彩的紅,鈴鐺隨風而響,融入了喧嘩,顯得有些不起眼。

走過城樓,穿過箭樓,便是北平有名的正陽門大街——亦被俗稱為前門大街,這里店鋪林立,幾乎每一個招牌都可以訴說出一段歷史典故,大概這就是北平的特點——處處都蘊含著文化,包括這些被學者們藐視的商行之中。

在這擠滿百年字號的老店的街市上,一個冷清的門面十分不協調出現在這些頗有些排場的店鋪中間。

這是一家正在修葺的餐館,因為冬季的到來而暫時停工,一開春,立刻就開工了。入夏後,餐館開張了,令人詫異的是,這家餐館經營不到半月的光景,便成了官僚商賈、文人墨客的新寵。

來到這家餐館的門前,映入眼簾的是一排連在一起的四個燈籠,上下兩個畫著水墨萱草圖,中間兩個分別寫著「舒」「雅」兩字,深色的四合院式的木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匾額,鐫刻著並非出自名家手筆的「東來閣」三個字。

大門位于大街的東側,門口時刻都有伙計守著,他們會熱情的為準備進店就餐的客人引路,但絕不會主動的走上街或大呼小喝、或強拉硬拽的招徠客人。

進入大門,繞過福字山牆,呈現出蘇州園林式的景色,松柏、翠竹掩住牆面,小石鋪路蓋住黃土,曲徑通往一處被秀氣的假山假石環繞著的小潭碧水,在小池前路分兩端,一條路從池子的左側宛轉通向酒樓,另一條連接著池上的小橋。踏過水面上的石橋,便可在賞心悅目中走入了酒樓大堂。

櫃台守著門口,掌櫃的是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人們稱他為周掌櫃,櫃台里擺著各式酒水,一個年輕的伙計忙碌的從貼著紅紙的酒壇里取出佳釀,而櫃台外的伙計則不耐煩的催促著。

大堂里的十六張桌子幾乎坐滿了客人,不亞于街市上的熱鬧,桌面上的菜肴精致的如藝術品,透著天地的靈氣,帶著自然的精髓,即使是尋常菜品也被雕琢的剔透玲瓏,讓人不自覺的對芸芸食客的暴殄天物產生了厭煩之感。

由櫃台邊的樓梯可以上至二樓和三樓,這兩層全是雅間,站在回廊上,可以看到一樓大堂。雅間很均勻的分布在除東側以外的三面,其中西側的房間可以透過窗戶看到院中景色,南、北兩側的窗外則是窄巷。

這些雅間里的布置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每個房里都有一盆萱草,綠色的葉子,黃色的花朵,配上紫砂花盆,紅木架子,渾然一體的立在牆角,但是往來的客人卻很難注意到它的存在。

二、三樓均設置了環繞回廊,讓只是一道實牆的東側也能行走通過。任何人走在這回廊上都不會感到單調,因為牆面上掛著書畫,不論是走馬觀花的匆匆而過,還是停下駐足的細細欣賞,都能給人帶來怡神的感覺。

二樓的樓梯口對著西側雅間,沿南面的回廊向東走,走到盡頭,有一扇關得嚴嚴實實的門,這是東牆之上唯一的房門,一樓和三樓都沒有。門面上釘著一塊硯台般大小的木片,赫然寫著「請止步」。

北平的餐館多如繁星,縱使裝飾獨特、菜品新穎,但也很難做到開張僅半年之余,就能夠讓各層各次的人們對它耳熟能詳,更成為人們結伴攜友經常光顧的場所。然而,東來閣卻做到了。

東來閣的特殊之處,並不在于它獨特的蘇州園林式的院落和精致的南北菜肴,而是這里的任何一個柱子上或一面牆上都沒有貼著「莫談國事」的紙條,而且更為政客和激進分子們喜歡的是這里的雅間。東來閣的雅間與別處不同,它每一個房間都不是用木板材料進行隔開的,而是用實實在在的磚牆,且牆面上貼著手工編織的厚厚的壁毯,窗戶上瓖嵌著不透明的毛玻璃,房門都是木質的,可以反鎖,且這里的跑堂伙計在進入有客人的房間前,都必須先按響門上的門鈴,才能推門而入,如果門被鎖住,他們則會耐心的等候在門外,只能用門鈴提醒客人自己的存在。置身在這樣的房間內,不論說什麼話,談什麼事,外界都不可能听到,也不會被任何人打擾。

此一來,既滿足了招待客人之需,又可以不受約束的安全的進行密談,所以,這東來閣自然會成為了很多人宴客之地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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