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狼煙︰烽火背後的女人 第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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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吳鶴錚踏月而歸,他很希望這種清閑自在能夠延續下去,然而,每當遠離東來閣一步,心境便沉重一些古城狼煙︰烽火背後的女人6章節。

吳鶴錚回到四平胡同的住處,這套典型的北平式四合院不屬于他,他是房客,租下了正對院門的一連三間的正房,中間的是客廳,兩邊是套間,他一人住的時候,兩個套間的用處分別是臥室和書房,現在,蔡炅平來了,吳鶴錚把書房騰出來給他住,因此客廳便成了書房。沒有單獨的廚房,要與房東一家合用,不過,不會做飯的他每日三餐都在軍部或者外面的餐館解決,回來之後不是睡覺休息,就是看書讀文件,因此至今尚未弄清廚房窗子的朝向。廁所也是與房東公用的,在院子的角落里,房東太太愛干淨,因此污穢之地也不是很骯髒。所以,吳鶴錚感覺住得挺舒心的。

雖然二十九軍的軍官們幾乎都在北平買了房產,級別高的買洋房,級別低的也能買下一套四合院,以吳鶴錚的收入買一處房子是不成問題的,但是,吳鶴錚不想這麼做,而且他也很反對這種一駐扎就置地的做法,在他的思想里,軍人應以四海為家,才能無牽無掛的為國拼命,一旦有了產業,就有了牽掛,遇上戰事,豈不要分心了。在東北,因為有了妻子,他才購地用以安家,可是現在呢,那曾經的家不是成了廢墟,就是住上了可惡的侵略者,每想起這些,他就恨得直咬牙根。

一進門,他看到蔡炅平還在伏案寫著文章。本來今天吳鶴錚打算陪著蔡炅平逛逛北平,可他卻不識好人心,推說要為宋軍長準備見面禮,而且暫時沒想好,要一個人靜下心來仔細考慮考慮,于是把吳鶴錚推出了門,弄得吳鶴錚一人去頤和園閑逛,也才遇上了蘇綠萱。

大概蔡炅平太過專注了,以至于沒有意識到吳鶴錚回來了。

吳鶴錚月兌下大衣,隨手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然後把圍巾摘下,也搭在了衣鉤上。他先在爐旁烤了會兒被凍得冰涼的手腳,待暖和過來後,才對蔡炅平說道︰「寫什麼了?這麼認真,是不是進來了小偷,你都視而不見啦。」

「明天就要見宋軍長了,我怎麼也要給人家準備份好禮,咱金錢沒有,頭腦還是有的。」蔡炅平回答道,可始終沒抬頭看吳鶴錚。

「吃過晚飯了嗎?」。吳鶴錚關心的說。

這時,蔡炅平抬起頭來,不滿的說道︰「看你酒足飯飽的樣子,還能想起我來嗎?」。

「誰讓你不和我一起去頤和園啦,」吳鶴錚反怪道,「我在頤和園遇到個朋友,可惜你沒這個口福古城狼煙︰烽火背後的女人章節。」

「朋友?看你閃爍其詞的,這個朋友是不是蘇綠萱?」蔡炅平問。

「我怎麼閃爍其詞了?你跟她又不是很熟,我有必要提她的名諱嗎?」。

蔡炅平笑了兩聲。

「你笑什麼?」吳鶴錚說,「而且還是不懷好意的笑。」

「我說你小子是比我們走桃花運,一個蘇綠萱不說,今天房東太太來的時候,還托付我幫她在你面前說說她女兒的好話呢。」蔡炅平說,「如果你真和蘇綠萱是君子之交,那麼你就可以考慮一下房東太太的女兒,人不錯,長得蠻俊俏的,看著也很賢惠。」

「去去去,」吳鶴錚厭煩的說,「你什麼時候對說媒這種事開始感興趣了。」

「我也是為你好啊,」蔡炅平說,「有個人照顧總比孤身一人要好。」

「你怎麼不自己留著呢?」

「人家房東太太欣賞的是你,再說,看這情形,沒準兒哪天我就會戰死沙場,所以,還是不要坑人啦。」

「彼此彼此。」吳鶴錚說道,「大家的情況差不多,以後誰也別說誰。」

蔡炅平又笑了幾聲。

吳鶴錚走到蔡炅平的身後,想看看他寫的什麼。蔡炅平用手臂一檔,說道︰「軍事秘密,你最好避諱一下。」

「行,我不看,」吳鶴錚走開了,「累了一天了,我要去休息了。」

蔡炅平繼續斟酌著他的文章,一直到後半夜。

第二天,在宋哲元的武衣庫私寓的書房里,蔡炅平見到了這位二十九軍的軍長,一身戎裝的宋哲元身材高大魁梧,額寬眉闊,兩只眼楮炯炯有神,誰若被他的目光籠罩住,都會不約而同的感到一絲敬畏,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將軍之威吧。

蔡炅平以其豐富的經驗和敏捷的思維得到了宋哲元的欣賞,尤其是他的那篇文章更是讓宋哲元刮目相看。

蔡炅平通過「九?一八」事變以來,對日本作戰方式的觀察與研究,指出日軍的戰略是以速戰速決的閃電戰攻擊城市重鎮為主,這說明了他們的軍事實力的強大和我們的薄弱。因此,要以一支東北軍或是西北軍,甚至是蔣介石的中央軍來對抗日本軍隊,要想取勝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就算全國的各勢力聯合,戰斗也將是相當艱苦的。所以,二十九軍若是與敵硬踫,其結果只能是全軍覆沒。從長城抗戰便可看出,日本尚未出動全部關東軍,二十九軍的傷亡就已是日本的數倍了。

當然,關東軍的力量受蘇聯牽制,不可能傾巢出動,但是,如果蘇日達成了某種協議,那中國則岌岌可危。

目前,日本國內重組了內閣,聲稱要和平外交,可是,他們的實際行動呢?首先沒有從東北、朝鮮等地撤兵的意圖,其次,還在平津等地加強了軍事布局。所以,我們對他們不可抱有希望,更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再從東北的情況看,城市被佔,但還有廣袤的空間是他們的兵力無法達到的,他們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扶持了漢奸政府來鞏固統治,可中國人不會個個都是漢奸,現在義勇軍就利用這些空間為依托,對侵略者實施打擊,不論力量強弱,總之是可以牽扯住他們的精力。

現在平津地區的平靜,實際上是暴風雨的前兆,日本絕對會在挑起新的戰事,因為,佔領了北平和天津,便可控制了華北,進而就是中原大地。現在他們也在準備,我們更要準備,統一戰線的成立對我們很有利,可是真正的統一還需要時間等待。

再分析二十九軍的情況,整體的裝備較日軍差,完全沒有空軍和海軍的支持,一旦打起來,單憑頑強的戰斗精神是不可能完全抵住日本侵略者的。

如兵法上所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方是不可能攻敵人的城了,伐兵也伐不起,伐交之策似乎越發讓自己吃虧,權衡利弊,應以謀略對決。

情報科是施展謀略的最佳先鋒,一來攫取敵人的情報,二來向敵人散播假消息,使其麻痹,就可多爭取些時間,用以擴充自己的實力,增強防御和進攻能力,才是我們反敗為勝的機會。

最後,還是要做好撤退的準備,不要以為撤退就是逃跑,當強敵勢頭正猛時,必要的戰略轉移可以保住實力,這才能有反攻的機會,撤離戰線,旁觀而清,也許戰機就在眼前。

宋哲元十分滿意,這個蔡炅平與自己的想法雖不盡相同,但也不相背馳,而且他思想活躍,決不迂腐。听吳鶴錚說,他參加了「西安事變」,是主張抗日的積極分子,並與楊虎城等人一同力勸張學良不要送蔣回京,無奈張學良不听,執意跟著蔣介石去了南京,而他即時就遞了辭呈。由此可見,此人的膽略過人,又極具分析能力,做事深思熟慮,但定下來就決不猶豫。

宋哲元心想,既然自己率部駐扎在此地,不論是情願還是無奈,總之自己已經卷入了紛紛擾擾的政治漩渦,圍繞在身邊的人確實有忠誠有為之士,可貌從心不從的也有,如何讓自己在這混雜之中利于不敗之地,自然要依靠手中的軍隊。為部隊廣納人才是必須的,而這也是軍中上行下效的一貫作風,否則,短短幾年,二十九軍是不可能聚集到十萬之眾。況且蔡炅平與二十九軍有些淵源,他又是鶴錚的戰友,因此,對他是大可放心的。于是,宋哲元當機立斷的留下了蔡炅平,讓他在二十九軍的軍部繼續從事參謀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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