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倒影只余一單薄、孤寂的人影。
湖面平靜,人影微晃。
這個決定並不是他單獨決定的,是與林剡商量,又得到巫的同意後才定下的。
白虎國的大部分兵權在巫手中,剩下的則在林剡那兒,此二人聯手調集各邊疆將領士兵,分明暗兩路守衛邊疆,並下令一旦有事無論大小就直接用最高通訊手段——飛鷲傳信。
各地的每一只鷲都受過訓練,能尋到王在何處,也只認得王與家主的氣味,而且它飛速快,高得箭射不到,所以無慮被半路截去。
白虎國中,傳信時除了人工傳信就大致分為四類︰鷲、鳶、鷹、鴿。前三種只為皇家所用。鷲為禿鷲,最為優質的鳥類。而鳶比鷹的品質要高一些,被擒的可能性也少些,但能否訓練那些鳥還得看那人的技巧與運氣。鴿子的話為大戶人家以上級別的人所用,在皇家中平時也利用地極多。
將那些王爺、公主全招來,獨孤仡只是想讓他們認可櫻林萱漪,並記住她的樣子,可為以後她外出辦事時得到最快最多的幫助。他設計櫻林萱漪彈琴,以傳說中的絕美意境減少所有人對她的不屑,也計劃過發生些什麼讓所有人認同她這位公主。只是還沒開始,蒲樂師的事已讓櫻林萱漪贏得了認可。而她也按她自己的計劃保護了想要保護的人。
一切都很順利,可他真的沒有存有獨孤殤想到的心思,他真的沒有。
天上與湖中的明月相望,湖邊人與湖中影相視。平靜地仿佛一切都被凍住了。
湖面平靜,人影微晃,岸上人已不見蹤影。
獨孤殤心情很不好,小孩子般走路,時不時地狠狠地踢幾腳石子,動不動就跺幾下地。不知不覺,他走到了櫻林萱漪住的客院。見屋內有四人圍坐在桌邊,便敲門而進。
「殤?怎麼還不回去休息?」櫻林萱漪為他泡了杯茶。(這不是有心不讓人睡嘛。)
「玩得沒盡興,來找你聊聊。」獨孤殤隨意笑道。
「歡迎歡迎,我們也正亢奮聊天著呢。」櫻林萱漪更是精神滿滿。
「我想和你單獨聊會兒。」他從沒與她正式呆過。
「好。」櫻林萱漪知他有事,也不多做鋪墊︰「你們都先出去吧。」
頃刻,屋中只余二人。櫻林萱漪為自己續了杯茶,靜靜地等獨孤殤開口。
「你同仡是如何認得的?」獨孤殤補充道︰「你入宮後我才識得你,之前的事想知道。」
「哦,我和仡可有緣啦。」櫻林萱漪咧嘴一笑︰「那日我同竹錐、鋇剎不小心到了這兒後,他們因語言不通變成了狗和馬,而我就借了他們衣服扮成男子。結果一路上除了仡以外沒人把我當成男的,為此我還和那群人打了一架,真受不了。」
「他把你當作了男人?!」火星撞地球了恐怕也沒有他這反應。
「是啊。」櫻林萱漪認真點點頭︰「當時我們還結為兄弟,後因為說漏了嘴,才被發現是女的來著。」
……去死吧!敢傷本小姐!……
當日之事還歷歷在目。
「去死吧!」獨孤殤猛地站起推門就走。
櫻林萱漪稍加一愣,隨即邪笑。跳乏跳乏地出屋找到鬼目。
「我去看戲,你一起來不?」
這位小公主哪來的那麼多精神?而且……又發現了什麼,這麼激動?心中嘀咕著,鬼目還是迅速隱住內力、氣息跟上了她。臉上不經意地泛起愜意,從來沒有主子會問侍衛要不要一起去。
先走一步的獨孤殤臉上帶著毫不克制、掩藏的怒意,疾步走向獨孤仡的寢殿。
獨孤殤滿月復怒焰,他,怎麼可能會分不清萱漪是男是女?!皇家子嗣從小就開始觀察、研究人體骨骼一類的知識,是男是女一看便知,更不要說仡這種內力深厚之人,一听氣息之聲就能探出對方是否有歪念,怎麼會不出她是男是女?!
獨孤殤自惱還是小瞧了獨孤仡。雖然他是最小的皇子,可無論做什麼他比其他皇子做得好。詩賦、散文上他頗有造詣,他練習時做的詩詞無意流傳到民間後,被廣為傳誦;劍術,無論對方有多快,他總能比對方快至少半招;而他的內力更是深不可測,仿佛他的身體中有一個無窮無盡的內力池。
雖心機不如獨孤殤、獨孤剴,可他是七位皇子中心最狠、做決定最狠之人。待人,他一向面如玉佛,所有人都被他引導著忽略了他的內心。當日先皇即將下詔天下,封六皇子獨孤剴為太子時,他出手阻攔,先皇顧其心狠,不會因其他事分了心便允許了。
之前,獨孤殤還認為獨孤仡只是做事很絕,但都有利于白虎國,也不會傷到別人,就也認可了這位王,並效忠于他。
可如今,獨孤仡一開始,從見到櫻林萱漪便憑著直覺,覺得她身上有利可圖,便實驗性地將神瓊交付于她。若不成功,那邊將她處理掉,神瓊依舊在他手上。慶幸的,櫻林萱漪成功配置了神瓊,也引來了彩蝶。又在他的安排下,櫻林萱漪開始練琴,巫取出《輕渺劍法》。從此,櫻林萱漪變成了他的一枚棋子,一枚即便被對手吃了也不會危機他的棋子。
可惜,櫻林萱漪與巫相愛,這本無什麼大礙,獨孤殤的態度也讓獨孤仡誤會了,加上曾揚言要帶走她,他急了。于是獨孤仡封她為公主,加她入皇室,還不惜大代價,傳來所有王爺與公主參加宴席。
好,好得狠!
「獨孤仡!」獨孤殤從內屋的窗子直接跳入獨孤仡的寢室內屋,一把揪出正半躺在床上看書的獨孤仡︰「今天咱們說個清楚!」
「殤,冷靜些。」獨孤仡放下書,神情淡如止水地平視獨孤殤。
听見響聲的守夜太監在外屋詢問︰「皇上,發生了什麼事?」
「無事。同所有人都退下。」不可反抗地聲響傳至外屋。
「是。」隨即外屋一陣小跑聲,很快便寂靜無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