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與發絲之間漸漸積起來雪,櫻林萱漪直至鬼目為她拍去雪才回神,示意回屋。
「公主,想到了什麼?」為什麼如此悲傷?猶如迷路的小貓,卻又不落一滴淚。
「無礙。」頓住腳,回頭深邃地望著空中紛紛地大雪與不到半小時便堆出的積雪,淡道︰「就是不知這是場千年瑞雪,還是萬年災雪。」
鬼目並不太在意,只記得櫻林萱漪說過冬天時喜歡窩在床上,暖暖地很舒服。于是鬼目就命人取來一件藍灰色的貂絨連帽披風。
櫻林萱漪激動地大喊善哉善哉卻興沖沖地披上了那件及地披風。
披風很大,系好脖子邊的繩,直接將櫻林萱漪整個身體裹在了里面;帶上連在披風上的帽子,耳朵頓時暖和了起來。帽檐一周都加上了絨毛,雪白的,柔軟的。
「你們可有?」興奮地穿了一陣,終問出了關鍵性問題。
「有,公主府的侍衛的身份不低。」鬼目溫和輕笑。
「那煙兒、貝兒呢?」櫻林萱漪不由皺眉,若是以身份來發,她二人恐是沒有。
這二人自小長在南方,初見雪起勁著不礙事,待雪開融,可有她們的好受。
「她們可是公主眼前的紅人,能沒麼?」鬼目竊笑。
「嘿嘿。」看來前幾次的事奏效了。(也不想想,要是不給公主你還不毀了這皇宮?!)
「對了,青龍國在白虎國的北面,那兒應該經常見雪吧。」
「正是。公主可是想將軍了?」鬼目柔笑︰「將軍去時備了件貂襖。」
「貂襖啊,夠奢侈的。」櫻林萱漪訕笑︰「可不是打仗之人適合穿的,他應是不會穿的。」
貂襖雖不如厚重卻緊貼身體,對習武之人身手敏捷這一點還是有阻礙的。
「那公主是想送去件披風。」
「不錯,正有此意。」櫻林萱漪得意一笑︰「就算給他打了勝仗的獎勵吧。」
「那我這就命人準備。」
「不用。」櫻林萱漪咧嘴壞笑︰「多備些布料送到我房里就行了。」
鬼目驚奇地看了會兒櫻林萱漪,自古女子會女紅不會武,會武不會女紅,很少二者皆能,難道這公主會?但他並沒有問出口,遵命便是。
他當然不知道櫻林萱漪小學時上手工課就將針線活中的縫補練得甚好,現在到了10xx的時代,夏天見煙兒、貝兒做她畫出的衣服,所以也算是會了,只是做得如何又是另回事了,大不了她用一句「心意到了」也能解決了。
說干便干,櫻林萱漪把煙兒、貝兒趕了出去,原因是她們搶著干。櫻林萱漪一個人在那兒琢磨了起來。深夜到來,院中的雪將月光反射入屋,很亮;院中的風仍呼呼地吹著,很冷。
屋中的火炭一夜未滅,屋外的雪一夜未停,屋內的人一夜未眠。
「公主,暖暖手吧。」鬼目遞去一杯熱茶︰「稍過一會兒便可用早膳了。」
「好。」坐了一夜,腿腳有些僵麻,在屋中走了幾圈,櫻林萱漪見窗子上鏤空的花紋盡積著雪︰「一夜未停?」
「正是。」鬼目猶豫了會兒︰「將軍會晚些回來。」
「哦。」對此,櫻林萱漪並不急躁,總是要回的。
「公主在擔心什麼?」見櫻林萱漪一直緊緊皺著眉,鬼目心道莫是出了事?
「只是猜測罷了。」櫻林萱漪喝了口茶,理下思緒︰「令角、宮、羽和他們的人往更南邊的地方去。」
「是。」鬼目已然出屋,隱約聞見屋中一聲低嘆。
「……恐怕真是一場災難……」
接下幾日,雪有過變小,卻依舊不停,更不見太陽,終日地陰雲,院內已有了至膝的積雪。一批太監開始除雪。
早晚一得空,櫻林萱漪便開始制披風,幾日下來也做成了。
這晚,終于放下披風,櫻林萱漪累得喝了些水便趴在桌上睡著了。鬼目從暗中走出,將披風為她蓋上。突然,屋外人影一晃。
五音中人已習慣走路時隱去氣息,可鬼目仍能憑幾人走路的急緩分出來人是誰。
「有什麼急報麼?」能讓深居簡出的幽宮親自連夜趕回稟報的事一定不小,難道這是公主一直擔心的?
「公主已經睡下了麼?」清冷的聲音中並沒什麼波折︰「萬分緊急,最好及時同公主相稟。」
「尚未。」櫻林萱漪趴著又道︰「可是雪災之事?進屋來說。」
鬼目因全心思在急報上,沒注意到櫻林萱漪已醒來,不免一驚,但又迅速開門。
進屋之人化著一抹淡妝,消瘦的臉上一雙不服輸的眸直視已坐正的櫻林萱漪。幽宮同櫻林萱漪一般喜清淡,又甚于櫻林萱漪。除條件不允許,一般只穿白衣,同鬼目正好相反。
幽宮似早已料到櫻林萱漪會知道一般,語氣中並無波瀾︰「正是。南方較偏的一些古鎮因年代久遠,塌了許多房子。流民正聚集著往皇城趕來。」
櫻林萱漪不語,沉思片刻才緩道︰「他們幾日出發的?預計幾時到此?」
「今日傍晚。預計兩、三日便到。」
「嗯,你下去休息吧。」目送幽宮離開後,櫻林萱漪又問鬼目︰「可有皇城及周邊的地圖?」
「皇宮中只有御書房里有。」鬼目肯定道。
「去偷來。」
「為何不直接同皇上說?」鬼目不解。
「改革一事還未有眉目,此事一來他們又要忙了。他們得到消息應是兩日後,我們趁這些時候出了對策,便萬事大吉了。」櫻林萱漪又道︰「拿我的令牌去,若不巧被發現,便稱公主密令,但別透露出去。」
「屬下明白。」眨眼功夫,門窗緊合,屋中只余一人。
櫻林萱漪開了手機,塞上耳機,準備听些音樂舒緩心情,又連喝了一壺茶,清醒頭腦。第二首音樂未完,鬼目已入屋,正在關窗。
展開畫軸,以皇城為中心,大大小小十余個圍繞在皇城周圍的城鎮一一展現在了櫻林萱漪面前。
指著南于皇城許多的一個小鎮,鬼目道︰「這鎮人口近三千,鎮周圍幾個鎮都沒什麼空處,除非是豺狼盤踞的山林,再往北便到了皇城,是絕對無處可留的。」
久久不語的櫻林萱漪指著皇城以北的一大片空白的畫面,突然問︰「這兒是什麼?」
「獨自為城的皇陵。」
「呃?一般不是造在深山老林里的嗎?」。
「其實只要風水好就行了,這兒是風水最好的。」
「那為何沒人考慮清淨?」
「考慮了。皇陵周邊萬頃地都不許閑人靠近。」
「萬頃?!」櫻林萱漪一激動,咬著舌頭了。
「公主不必激動,白虎地大,不缺地。這次只因雪災來得突然,沒了防備。」
「嗯。你派徵連夜趕去那邊,與宮密切關注動向,及時傳來消息。」櫻林萱漪又將畫軸卷好︰「還回去吧。」
……說不定,這雪並非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