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 第九章

作者 ︰

王城的更鼓響起的時候,我已跪坐在銅鏡前由兩名宮人梳妝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9章節。

冬季的五更天,依舊一片暗夜的漆黑,寢殿內的燈火亮堂堂的點燃,那些亮光傾瀉在班駁的鏡面上,帶著刺目的零碎。

一雙細若無骨的巧手麻利的為我綰了流雲發髻,烏黑的發上除卻一支白玉發簪再無他物,連日來的波折,使我的面色帶上深深的蒼白倦色,莫梅繼而為我點了朱唇,描了眉黛,恭敬地看著銅鏡里的容顏,問道︰「您覺得如何?」

我贊許瞥她一眼,「你若將我打扮的濃妝艷抹,我倒覺得不像自己了。這樣,就很好,有勞了。」

她澀澀一笑,謙卑道︰「奴婢如何當得起?若不是公子指點,奴婢倒要弄巧成拙了。」

我挑眉,疑惑道︰「這是何意?」

她垂下睫毛,似乎在斟酌到底應不應當告知我答案。

倒是另外一旁佇立著的宮人,年紀略小些,很是活潑,嬉嬉一笑︰「您有所不知,公子走時,特意交代了奴婢等人你素日里的喜好,比如喜歡吃殤地的糕點,喜歡素淨的衣服,簡單利落的發髻,還有,喜歡用冬日里的梅蕊泡茶,不喜歡焚香,等等等等」

我目光淡淡掃過她身後衣架上舒展看的衣物,的確是我喜歡的款式,大方高貴,干淨素雅。

莫梅扶了我的手起來,引我走近那件羅緞制成的衣袍處,小心翼翼的為我穿戴好。

又順手為我整理腰間絲絛,細細凝視我,感嘆不已︰「您這樣的裝扮,果然清麗月兌俗,宛如仙人。」

我不禁莞爾,「我只是太懶,不喜歡在這上面花太多時間而已。」

「難怪公子對您另眼相看。試問天下間的女子,有哪一個不希望自己美艷動人呢?越重視,反而越發對自己不自信了。若看到您這般,不必精心雕琢,也足以傾城傾國,不知要羞煞多少人呢?」

我只笑著,神色懨懨。

「縱有傾城色,亦有老去那一天」她訕然,大抵是不知我何以這樣與眾不同的超然。

我視若不見,嫣然一笑,道︰「這宮里,最不差的就是‘傾國傾城’,絕世美貌的女子。然而,以色事君,有幾人能得一個好的結局?需知愛憎之變,只在一瞬之間也」

「愛憎之變?」

我扭轉身子,看她青黛郁郁籠罩,不明所以的樣子深宮鎖妃帝王恩:子兮傳章節。

「從前彌子瑕受到衛靈公的寵愛。那時衛國的法律規定偷著駕駛君主車輛的人要處以砍腳的刑罰。子瑕母親有一次生了重病,有人連夜來告訴彌子瑕,彌子瑕假托君命駕駛君主車輛出去。衛靈公听說後認為他很孝順,褒獎他為了自己的母親,連砍腳的刑法就不怕。又有一天,彌子瑕和衛靈公在果園游玩,摘了一只桃子吃了一口覺得很甜,便與衛靈公分甘同味,把剩下的桃子給衛靈公吃了。衛靈公說‘你對我真好,嘗了這個桃子的味道覺得好還記得給我吃。’數年之後,彌子瑕臉色衰老,寵愛減退,有一次得罪了衛靈公,衛靈公卻說‘這個人本來就假托我的命令駕駛我的車輛,又曾經拿他吃剩下的桃子給我吃。’便下命懲罰了彌子瑕。所以說彌子瑕當初的行為並沒有改變,但在從前被看作是孝順而後來卻成了罪名。這就是我所說的,愛憎之變也。」

她本就是極聰慧的人,听完我的故事,似有所悟,「奴婢雖然見的多,卻不能如您這般幾個字便可說出這些道理來。只是有些好奇您這樣才貌皆俱、身份高貴的人,也會擔心色衰愛弛嗎?」。

我悠然一笑,道︰「身處亂世,高貴的身份便如同枷鎖,很多事情,便有了許多身不由己。我之所以當年執意投在法家仲子先生門下,就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找到一個不是看重我容貌身份,而是能撇開這些外在,欣賞我本質的人彈指間,一個人的容顏便會輕易老去,只有其本質,到死,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若您果真找到這樣的人,那定會與您‘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的。」她笑容輕松,似乎覺得這樣的事,對我而言易如反掌。

說了那麼久的話,我已有些疲態,只但笑不語。她觀我顏色,不再多說什麼,只安靜伺候了早膳,為我拿了幾卷古籍,便不再進來打擾。

我手執書卷,竟第一次心不在焉起來。

腦海里滿是公子修熱切滾燙的眼神,和他處處對我的用心。我暗忖這樣的用心,或許並非是最近才有的。

我並不是蠢笨的女子,然當真不知他是何時對我有了這樣的心思。

或許有些時候,有些話,不必說出口,也能讓對方感覺到,那麼,我頓悟的,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連他府邸的宮人都看得出來他對我的情誼,那麼之前,我為什麼看不出絲毫的端倪呢?

他心中城府縱然深不可測,但我未必全然看不出。

不知這樣想了多久,直到莫梅在外叩門。

我迅速整理好思緒,抬頭問道︰「何事?」

「崔太醫來為您診脈。」她簡短說完,便等我下文。

「請他進來。」

說完,只見催太醫尾隨在莫梅身後,徐徐進入。

他浣了手,干松的手指按在我的脈門,斂眉不語,一臉憂思。

我神色淡然,只道︰「崔太醫乃是國手,子兮只是病患。所以請太醫不必有所顧慮,直言相告便是。」

他沉默,好半天才道︰「恕我直言,您似乎這些年太過專著學術,心神皆疲,氣血兩虧,加之先前杖責任之刑,又被寒風侵入體內,已是‘空乏其身’。若不注意調理,恐怕會落下病根。」

「病根為何?」

「輕則難以為人母,重則折損壽命。」他苦思良久,終還是毫無隱瞞道。

我輕笑,又問︰「那麼,又當如何調理?」

他驚詫看向我,對我表現出來的淡定似乎始料未及,然而片刻又釋然,道︰「其一,不能再度過分勞心傷神,其二,不能再如從前那般廢寢忘食,其三,不能再有半分邪寒侵體,否則,恐藥石無靈,難以痊愈。」

「如此這般,需要多少時日?」

「臣雖為醫者,然,只能盡心調制針對您身體疾病的藥方,卻不能確定時日幾何。」他坦然看向我。

我點頭謝過,又道︰「子兮有一事相求,還望太醫應允。」

他頷首,道︰「您請說。」

「此事,還望太醫勿對外人道。請您成全。」

「這……」他頗為為難。

「只是公子修那里,老夫如何交代?」

我起身,看一眼窗外,「子兮並非讓太醫欺騙,而是適當的隱瞞,可否?」

他垂首想了想,「如此,老夫領命了。」

我躬身一拜,道︰「謝太醫成全。」

他慌忙還禮,遂向我告辭,交代了門外莫梅隨他一起取藥方。

而我,果真如他所說,身心俱疲,郁結難舒。

便避過宮人,走出公子修的寢宮,任由自己,隨性而行。

漫無目的在宮中游蕩,竟是無意間嗅到梅花的清香。

我尋著香氣,終于在極為偏僻的一處地方,看到破敗緊閉的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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