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他卻獨坐在府邸的涼亭中,品著杯中的美酒,沉默的望著空中的那一輪明月明宮︰妖顏惑主章節。
一陣涼風吹過,帶著深秋的寒意,頓時將他包裹。
然而他雖衣衫單薄,但卻也漠不關心,只是不停的飲著杯中的美酒,一杯又一杯,仿佛永遠也喝不完一般。
而就在他專注于杯中的美酒之時,一個身著淡紫色外衣的女子已向著他一步步走來。
她約模三十歲的模樣,然後面容卻十分祥和,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寧靜。
這是與太子身上的桀驁全然相反氣息,只是此刻她站在太子身邊,卻又十分融洽,並沒有讓人覺得有一點不舒服的地方。
「夜深露重,太子殿下在這里獨酌小心會著涼。」說完她又二話不說的將原本拿在手中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眼中盡顯的柔媚之意明宮︰妖顏惑主章節。
「是貞兒。」朱見深看也不看便已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卻依舊頭也不抬的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紫衣女子淡淡一笑,柔聲說道︰「太子殿下不也沒睡嗎?」。
朱見深沉默,卻也沒有否認,只是片刻之後又再度開口說道︰「外面很冷,你先回去歇著吧,小心凍壞了身子。」
「貞兒與殿下在一起這麼多年,患難與共,從未有一刻分開過。殿下在這里貞兒也不走,這一點冷又算得了什麼?」
「貞兒……」他忍不住輕聲喚了一句,眼中浮現出難得一見的柔和。
「還記得先帝要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而要廢了殿下的太子之位的時候,貞兒隨同殿下一同幽居宮外,雖說是幽居,但實則是囚禁。那樣艱難的日子貞兒也始終陪在殿下的身邊,不離不棄,如今殿下有什麼心事,貞兒也願意傾听。」
朱見深沉默了片刻,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沒過多久便又開口說道︰「你先坐吧。」
萬貞兒也不推遲,雖然她的身份低微,然而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太子是從不會與她以主僕相稱的。
畢竟是一同患難的情誼,何況太子自由便是由她在照顧,這麼多年下來,二人之間的感情更是非同尋常。太子在外雖城府極深,可在她面前卻能敞開心扉,暢所欲言。甚至很多時候,還如同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般。
只是太子的這一面,向來只展示給她一個人看。
朱見深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自顧自的飲了一杯酒後,才開口說道︰「貞兒你知道嗎?我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女子,讓人捉模不透。」
「殿下說的可是昨晚從宮中帶回的那個女子嗎?」。
朱見深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貞兒很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美人,能讓殿下這樣念念不忘。」萬貞兒捂嘴一笑,笑容中卻又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年輕女子的嬌媚,「殿下既喜歡,何不向皇上要了她。雖說宮中的女子都是皇上的女人,可只要殿下開口,區區一個宮女,皇上又豈會不給。
听了她的話,朱見深是沉默不語,仰頭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氣氛頓時陷入了沉默,萬貞兒也只是這麼靜靜的注視著他,過了許久才開口問道︰「殿下,是貞兒說錯話了嗎?」。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
「殿下何須如此,為了一個女子便這樣意志消沉。」她忽然嘆了口氣,伸出手為他拉了拉滑落的衣角,「以殿下的雄才偉略,整座江山都會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今後真個天下都是殿下你的,還有什麼是得不到的呢?」說完這句話,她忽然停頓了一下,沒過多久又接著開口,「何況貴妃娘娘為殿下籌謀已久,倘若殿下像這樣繼續消沉下去,豈不是讓貴妃娘娘白費心思了嗎?」。
「母妃……」听了她的話,他忽然忍不住換了一句,眼中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桑。
萬貞兒似乎也察覺到他臉色的變化,忽然跪了下來︰「是貞兒不好,貞兒惹殿下不開心了。」
「我說過,不管你的事。何況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又何須跪呢?」朱見深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起來,將地上的紫衣女子扶了起來,眼中也泛起一絲說不出溫柔,「當初父皇被囚禁在南宮,而我又被叔父幽禁起來,辛苦有你在身邊照顧,冒著危險幫我與外界互通消息。父皇之所以可以成功復位,其實最大的功臣,也應該是你。」
「貞兒惶恐,不敢居功。貞兒一心念及殿下安康,能一直陪在殿邊侍奉,就是對貞兒最大的賞賜。」
「你是女兒身,自然不能像其它臣子一般封賞,不過你為我做得的一切,我都記在心里。」
萬貞兒淡淡一笑,抬頭注視著他,兩人對望許久,終于開口說道︰「貞兒願一輩子陪在殿邊,哪怕只是個端茶倒水的奴婢也好。貞兒願一直這樣,侍奉在殿下左右。」
「貞兒對我的好,我又豈會不知,怎麼會舍得讓你就這麼做一個奴婢。」
「貞兒不敢奢望什麼,只求能呆在殿邊,此生足矣。」
她雖這麼說,然而朱見深卻仿佛沒有听見一般︰「貞兒你放心,它朝我繼承了皇位,定然不會虧待你。」
听他這麼一說,萬貞兒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心里止不住涌起一絲感動。只是想到兩人年齡的差距,她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朱見深忽然握著她有些冰冷的手,開口說道︰「貞兒不用在乎外人說什麼,他們永遠也不會明白我們之間的情誼。」
萬貞兒望著他,都說帝王心涼薄,他雖未登記成帝,但又何嘗可以跳出這個圈子。
何況他們之間的差距,不光是地位和身份,還有不為世人所接納的年齡。
然而即便是這樣,這一刻,她還是願意選擇相信他的承諾。只為這些年來的相守相依,只為曾陪他一同患難與共,所以她相信,他對她的情誼,並非是像對待一般的女子一般。
所以,她忽然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許下了一生的承諾︰「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