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落依將雲碧在身邊監視,自己與莫雲深相處時的試探觀察一一說了出來。
雖然在其中還有一個最大的疑問就是他到底是怎麼把她變成莫落依這個身份的,但把細節分析後可以肯定的是他原本極有可能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的情況告訴了繆清韻。
這時的繆清韻也已是冷靜了下來,但仍不甘心的問︰
「難道就繼續這樣被他利用下去嗎?」。
莫落依嘆了口氣,言道現在的處境已容不得她想太多,當今之計也只有順著事情的發展進行下去來了,以後肯定會有機會查明真相的。
繆清韻也明白過來,接著不再討論這些沉重的話題,將注意力放在了明天的拜堂上。
第二天一大早,莫落依還在迷糊之中,就被喜婆和一干下人們拉起來一頓折騰,由于昨天和繆清韻聊得太晚,所以在整個過程中,莫落依都處于一種半迷糊狀態,等他們幫著洗漱完的她,穿上繁瑣的新娘禮服,畫完麗妝,戴好彩冠以後,莫落依這才漸漸清醒了過來。看著銅鏡里雖然模糊,但仍能大致看得清楚的自己,竟產生了一種疑惑,那個人真的就是在平時看起來還算清秀的自己嗎?
細致烏黑的長發,此時已被盤起,束在那用金子雕琢的彩鳳頭冠上,細細的珠絡上綴滿了顆顆圓潤但是個頭卻只有平時珍珠五分之一大小的粉色連珠,頭微微一晃動,便隨著動勢掃在她嬌女敕的臉龐,給那猶發著玉般清光時常是淡漠神色的臉,平添了幾分調皮地靈動。由于畫的是細長的遠山黛,所以,本在平時清亮的眼此時竟多了份嫵媚,嘴唇涂染得並非平常成親時女子的那種艷麗的大紅,而是一種淡淡的透著粉的輕紅,跟適合她的年齡,是她既有種少女的清麗,又不乏新娘的成熟。一身用金銀線鏤繡花紋及龍鳳圖案剪裁得當的的大紅喜服穿在身上,凸顯出盈盈一握的縴腰,體形修長而玲瓏有致,散發著女性的致命魅力。
「小姐,也是不是被自己給迷住了?」
雲碧的一句調笑拉回了莫落依的神思,暗嘆真的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啊,自己被這麼一打扮倒也算是一個美女了。
可是,這真的是自己臉嗎?
莫落依輕輕地撫上臉頰,看著鏡中的容顏怔怔出神。可惜,這次卻沒給她發呆的機會,因為迎親的隊伍已經到府外了,而他們的新姑爺九皇子也已到大堂。
本來,江湖兒女的嫁娶本就不拘小節,雖這也是屬于皇子娶平妻,但朝堂局勢不穩,在這危急的時刻,也只好一切從簡。
由盟主府操辦一切事宜了,所以迎親與拜堂也是按江湖的規矩來的。
喜堂宴廳里滿是來自四面八方賀喜的江湖人,他們彼此間豪爽的談論著江湖中的奇聞異事,或交流武功心得,或猜拳賭酒,或大噲桌上特意為江湖豪客準備的大塊肉類,整個大廳都充溢著嘈雜混亂的聲音,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光明磊落,讓人心中平生出一股大氣爽朗的豪氣。
此時的宇文梁早已放下皇子的架子,陪在莫雲深身邊向各桌敬酒,還不時的參與到他們的討論中,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在官場上長于舞袖,竟和一群從未接觸過的江湖草莽之類的也可以相談甚歡,在整個喜宴間如魚兒水。
當莫落依由雲碧相扶來到大廳時,整個喜堂都靜默了三分鐘。
按照江湖的習性,此時的莫落依並沒有帶喜帕,所以許多初見或者也曾有過幾面之緣的人都被她此時所展現的美麗所驚呆了,就連見慣宮廷里諸多美女的宇文梁也呆愣了片刻,主要是因為他平日所見大的莫落依都是一臉素顏未施煙黛的,而且表情也很是淡漠,好像是與人遠遠隔著一層似的。此刻的她就好像突然從雲端墜到了平地,多了幾分人的生氣,讓人可以更加真實的看清楚她的面貌,也更加讓人想與她接觸。
宇文梁竟生出面對多年的皇妃時也未曾有過的悸動,他明白或許以前他只是想利用她得到自保之力,但現在他卻是真的想把她當做自己的妻子來呵護的。
人群中反應最快的要數莫雲深了,他只是在剛看到盛裝的莫落依時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
他滿臉笑容地走上前去拉過莫落依的手,向著在場的人自豪的介紹這就是自己的女兒,然後領著莫落依在各桌前相陪後,听著眾人的贊美,就是在深沉的心機此時也掩不住臉上的笑容。
就在禮官宣布開始以後,兩個新人眼見已拜完天地高堂,打算夫妻對拜時,一聲尖利的嗓音打斷了他們將要繼續的動作,也是整個喜堂安靜下來︰
「慢著,皇上聖旨駕到,九皇子宇文梁還不攜新婚平妻過來接旨。」
只見一個太監裝扮的公公將手中明黃的聖旨高高舉過頭,趾高氣揚的等著全喜堂的人想自己跪拜。
可惜,事情並沒有如他想象的那般進行,整個喜堂中除了九皇子帶著新娘子和一干下人走到他跟前跪下以外,其他人竟仍紋絲不動坐在原地連起身的意思也沒有。
這個公公可能還沒認清處境,還以為這是都城的朝堂,而在座的人是對皇命唯唯諾諾的大臣,見此盡怒喝一聲︰
「聖旨再次,爾等賤民還不下跪接旨。」
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所有在坐的人都被他那個賤民所激怒,紛紛撥刀上前欲砍了這廝,卻被莫雲深勸住了。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住的,一位離那太監很近的個滿臉大胡子的豪客此時一步上前,猛地揪住他的領子,雙目怒瞪著那公公,大聲嚷道︰
「什麼賤民,你有種就再給老子說一遍!」
看著那漢子一臉凶惡的樣子,就算是尋常的人被這樣拽著也會膽寒,更別說從小就跟在大皇子身邊嬌生慣養,所有人都對他巴結逢迎的公公了。
此時的他沒被嚇得尿褲子已經很難得了,只見他渾身劇烈的顫抖,哆哆嗦嗦還猶自逞強道︰
「你……大膽,信不信……我上稟殿下,讓他……他誅你九族……」
他早已忘了自己來宣的是皇帝下頒的詔書,把真的幕後人自己的靠山主子大皇子給說漏了出來。
「老子膽大不大,你試試就知道了。」說著就要將手里的虎頭刀向那公公的脖子砍去。
「壯士,且慢。」
此時,原本跪著的宇文梁已經站了起來,他走到那漢子跟前,阻止了下砍的刀勢,
「太監本就是沒種的東西,壯士又何必與他多作計較呢?」
那漢子一听,頓時哈哈大笑的放開的那太監,並往他身上踢了一腳,說著︰
「殺了你還怕髒了老子的刀。」就闊步離開了。
那太監此時早已被嚇破了膽,卷縮在地上一臉怨毒地看著宇文梁,但顯然宇文梁並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說吧,我那皇兄假借父皇的旨意都說了什麼?」
听到這話那太監本還想分辨幾句,但看到周邊的人都虎視眈眈的看著他,頓時亦不敢在裝腔作勢,哆嗦著爬起來也不再管原本跪在地上的人早已起來,顧不得再打官腔慌張地說了聲︰
「皇上有旨,讓禮成後九皇子攜皇子妃與平妻莫氏即刻入都覲見,不得延誤。」就狼狽的逃走了。
因為這個變故,莫落依和宇文梁已無心再繼續下去,草草的將剩下的禮行完,就匆匆離開了,留下莫雲深繼續在大堂招待賓客,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