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以上種種匪夷所思的情況,因此長生果除了在那些自神魔時代便開始流傳的神話中屢見端倪之外,就只有文學家們在自己的創作中會提及此物。所以絕大多數人並不會把它當成是一種真實存在的東西。
坦白說,如果洛緹斯之前沒有翻看過撒西爾送給自己的那一大摞筆記的話,她一定也會認為公主殿下的話是天方夜譚。
然而在最初的驚詫過後,她卻陡然間想起了那位拉斐特家族的前輩在筆記中對長生果的記載。傳說貝尼•羅格在聲名最盛之時曾經接待過一位不請自來的神秘客人,後者以長生果為酬,希望得到大師早年鍛造的一件器物。那件器物並非名器,而是貝尼在學徒生涯中的一次習作。因而關于此物,所知者甚寡,大師驚訝之余,難免好奇對方的目的。可幾番刺探,對方卻只以慕名為由,不肯言及其他。
貝尼雖覺得古怪,但那器物對他而言並無特殊,對方肯以長生果為代價來換取,其心不可謂不誠。何況與自己的習作相比,大師對于只在傳說中出現的聖果更有興趣,因此略略猶豫之後,便同意了這項交易。
之前我們已經說過,長生果實在是一種無比坑爹的寶貝。為此,神話傳說和文學作中甚至常常會出現這樣的情節︰某人辛辛苦苦爬到權力的頂端,享盡榮華富貴之後,心有不足,妄圖長生,于是派人四處尋找長生果。可當下人歷經艱難終于把東西帶回來時,聖果卻成了意外地成為一張催命符。
坦白說,保質期僅僅為半年,對于遠古時代並不算短,那時候神族和魔族是統治這片大陸的主人,他們有著無數人類想也想不出的能力,想要在半年之內將長生果送到需要的人手中,雖然困難(畢竟要面對覬覦者的搶奪,這大概是最耽誤時間的一種可能性了),但也絕非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即使是神魔退出,人類崛起之後,以奧德蘭森林為始發地,半年能到達的地方也不近了,至少帕維亞的皇室如果想要這聖果,派人快馬加鞭的話,還是來得及的。當然,前提是,果子不會被人奪去。
所以神話傳說和文學作品之所以這麼熱衷于讓那些富有天下的權貴們在求長生的過程中卻意外死于長生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人類對于生命的認識——這世間萬物皆有始有終,便是強大如神魔,也終究無法擺月兌時間的詛咒,死亡是一切生命體永恆的歸宿。
當然,我們此前的推斷全部是基于理論,但作為只在傳說和故事中出現的長生果,理論恰恰是最荒謬的東西。
即便理論是荒謬而無用的,但任何人在面對這種沖擊自己常識體系的東西之時,多少還是會有些些疑慮吧?可那位名滿天下的煉器大師居然在肯在無法驗明真偽的情況下,不但同意了這項交易,甚至還吞下了那枚傳說中的果子,不得不說,真是好膽識,好氣魄!
據貝尼後來敘述,那枚長生果看起來頗為普通,吃下去也並不覺得味道有多麼鮮美。但時間一久,他卻明顯感覺到身體比以往好了許多,就連年輕時遺留下來的頑固舊疾竟也不藥而愈。因此,他才覺得這枚果子果然不同尋常,並不像自己最初懷疑的那樣是對方以不知名的果子來騙取煉器的。
對于大師的話,撒西爾的祖先雷恩•拉斐特一開始也並不相信。在他看來,尤利爾大陸地大物博,而埋藏于險地中的未知之物就更多了,所以那果子最大的可能是種有特殊功效但又不為尋常人所知的東西。因而,即便它對身體有許多益處,但由此便斷定那是傳說中的聖果,未免太武斷了。
然而,二十年後,當這兩位好友在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再度見面之時,原本年長的貝尼竟容顏依舊,而比他晚出生十六年的雷恩卻已是鶴發雞皮,垂垂老矣。
後者震驚之余,也毫不意外地對多年前所談及的長生果萌發了濃厚的興趣,並且在筆記中寫下了自己有生之年讀到過的全部相關資料。他甚至還對于資料中,哪些是傳聞,哪些有可能是真實情況,一一做出了自己的評判。而這些結論全部都經過了這位博學長者的深思熟慮,字里行間都充滿了強大的說服力。
受雷恩的影響,洛緹斯也不再把長生果僅僅當成是傳說中的聖果。因此,盡管理智上總覺得難以置信,但下意識里,她還是接受了公主殿下的說法,雖然她也難免疑惑——哪怕是皇室,哪怕真的沒有別人知道這驚天的消息,可單憑一個臉都沒長開的小丫頭和一位劍士,怎麼就敢走到森林月復地去摘果子麼?甚至別說只有兩個人,便是疾風佣兵團的兩個分團,自己都還覺得少。這公主殿下、這皇帝和皇後到底是怎麼想的?真真是膽大包天!
疑惑歸疑惑,但咱們的女主角第二天一早還是若無其事地跟著眾人上路了,盡管她對于此行的前景一點兒也不看好,可談到冒險,人人都比自己經驗豐富——雖然公主殿下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此前出過皇宮的樣子,可就沖她那麼個理直氣壯的架勢,洛緹斯還是覺得人不要貌相得好。好比說自己,長成這個樣子,誰肯相信她是劍聖大人唯一的徒弟?而且還是一個已經得了真傳、完完全全稱得上是貨真價實的徒弟?
雖說去奧德蘭森林探險是一年四季長盛不衰、全城人民喜聞樂見的運動,但在這個季節趕赴森林的人,多半是沖著洛斯塔荒原的變異種群春天回遷去的。
和洛斯特城的冒險者一樣,這里的人們在變異種群大規模遷移的時候仍然要避其鋒芒。但與那邊境小城的同行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他們會在遷移進入尾聲之時,成群結隊地去捕獲那些落單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