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奧德蘭城不同,維特城是拉格爾帝國最早的人類聚居地之一。只是由于地理位置的關系,沒能復制奧德蘭城的發展歷程,自然也就沒有後者在帕維亞那樣的地位。
此時此刻,洛緹斯正站在維特城的城門口,臉上陰晴不定。半個月前,她在森林里很倒霉地踫到了正在狩獵中的克里奧親王。然後在某個男人禍水東引的計劃中,代替他成為了這位暴虐親王的獵物。
雖然在洛提亞的記憶中,她早就飽嘗了被迫逃亡的滋味。但是再怎麼感同身受,那些痛苦的記憶也終究不是她的親身經歷。所以,嚴格來說,親王殿下鍥而不舍地追逐讓她從身到心都明白了什麼叫逃亡。
而盡管那位殿下的箭始終沒有射中她,但那種仿佛被蛇盯上的感覺卻如影隨形,似乎一不留神就會被那尖利的毒牙刺中,然後徒勞地面對著生不如死的命運。從這個角度來說,她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個男人把自己推出去做犧牲品的心理。連她都有這種感覺,可見在普通人眼中,克里奧是個多麼恐怖的存在。
為此,她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早早讓瑟希斯撤掉了自己身上的幻術。雖然自己曾經無數次痛恨過那坑爹的副作用,但一撤除便遇到如此狼狽的事兒,還真是造化弄人哪。
不過,不論是理解,還是懊悔,都無法讓身後的那位殺神緩一緩腳步。于是,郁悶之余,她只好冒險把身體里所有的能量都調動到自己的雙腿上,拼了命地甩開了身後的人。坦白說,這一點著實很不容易,畢竟,她的身體再怎麼強悍,也終究有極限。人類的速度又怎能和戰馬相比?更何況,她之前已經堅持了那麼長時間。
可事後想想,洛緹斯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從那毒牙底下逃了出來。因為在被追趕的過程中,她始終認為對方並沒有盡力。而依靠那無比敏銳的直覺,小姑娘斷定,克里奧應該是一位術者——雖然從來沒有什麼傳聞能夠證實這一點。但她就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不知道身為術者的克里奧為什麼只靠胯下的戰馬和手中的弓箭來對付自己,不過,也幸虧如此,才沒逼迫自己與這巨大的麻煩正面相對。畢竟,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只知道劍術的人了。艾爾讓她明白,很多時候,武技並不能解決一切。所以,在還沒有深入了解術者這個職業,以及如何應對他們的攻擊之前,自己不打算再貿貿然陷入險境。
好容易甩開殺神的少女不得不繼續在森林里頭游蕩。盡管她肯定克里奧從未看見過自己的正臉,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在自己不夠強大的時候踫見一個強大的敵人,有時候是滅頂之災。而這種時候,瑟希斯並不會出手相救。
瑟希斯的再次出現,除了幻影看上去更清晰以外,似乎沒有什麼別的區別。洛緹斯也猜想過,那是不是代表了瑟希斯的能力終于恢復了一部分。但瑟希斯不提,她也懶得問。她甚至也沒有問,如果不是結界坍塌,他一個連實體都沒有的家伙到底要怎樣弄死艾爾。
而這個強大而傲慢的僕人,也一如既往地看不起自己那弱小地堪比螻蟻的主人。那麼指望他像一個保鏢,或是像一個保姆那樣勞心勞力去保護一只螞蟻,就如同天方夜譚一般。更何況,那些危險在他眼里完全不值一提,會被不值一提的東西威脅到性命的家伙,還有必要救麼?
對于瑟希斯這種再明顯不過的鄙視,身為主人的洛緹斯非常清楚。她也不是不郁悶的,可既然早已決定一切都要自力更生,那麼郁悶也僅僅是郁悶罷了。
然而當她在森林里晃蕩了半個月,覺得危險應該過去,而克里奧親王應該早早把自己忘在腦後時。她終于決定離開森林,重新回歸人類社會。只是她沒有想到,就這麼點時間,人類社會居然已經決定拋棄自己了,這坑爹的世道!那該死的克里奧!
是的,維特的城門口赫然貼著一張告示。那張嶄新的告示是以城主的名義發布的,其內容是奧德蘭森林里近期忽然出現了一個魔族,希望大家小心謹慎,如有線索請盡快告知城主府。在這張告示的下方,附帶了一張魔族人的小像,那是一個黑發黑眼的美少年,眼神陰郁,仿佛隨時隨地都能讓你生不如死。
看來那個禍水東引的家伙到底還是沒能逃走,既如此,當初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根本就是害人害己,洛緹斯很憤然。
「嘖嘖,這張小像畫得還挺好的。雖然沒你好看,但眉目也有七八分相似了。想不到光憑描述,就能畫成這樣,在你們人類當中,也算是人才了吧。」
小姑娘听著瑟希斯一本正經的評論,頭上青筋直冒︰「你那什麼眼神啊!把我這麼親切和善的人畫得跟大魔王一樣,還叫人才!」
「呃,你確實挺像大魔王的。只不過,他完全畫錯了表情。你最可怕的時候明明是笑得最好看的時候!」
「納塔,你想進戒指里睡覺了是吧?」少女笑得很好看。
「那個,主人,你別笑了,我全身的毛都要豎起來了……」
「拉雅!」
「吱,吱吱,吱……」
「唉,小黑,小白,你們別湊熱鬧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養了兩只老鼠呢。」
……
魔族,哼哼!這克里奧親王還真的瞎編。他瞎編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堂而皇之地讓人貼出來。這不是故意引起人們恐慌麼?看那城門底下圍著一圈又一圈服飾各異的人,听他們急促的疑問與驚叫,洛緹斯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怒好,還是笑好。
不過,不管心里如何郁悶,這城總是要進的。且不提長相,就單單沖自己這黑發黑眼的樣子,就沒法通過城門。畢竟,眼下堵在那里的可不僅僅是兩個士兵,還有一大群人呢。
唉,怎麼辦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