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契神 第一百零九章 兩害相權

作者 ︰

洛緹斯遙望著城門口,有點憂傷。雖然自己在精神力感知到那張告示的內容時,已經停下了腳步。而堵在城門口的人群還忙于恐慌中,並沒有誰抽出半分精力朝森林的方向望來,自然也就看不到自己的異常。

眼下,自己在森林里晃蕩了這麼久,之前的斗篷也在結界之中徹底報廢。所以想要再次用同樣的方法來躲避他人的窺探是不可能的了。更何況,現在又有了告示,斗篷那玩意兒更是容易惹人懷疑。

難道真的只能染發麼?可是洛提亞的記憶雖然告訴了她炮制染發劑的方法,但那材料總要進城才能買到呀。維特是拉格爾境內唯一靠近奧德蘭森林的城市,想要避開這里去別的地方並不現實。

想來想去,頭發的改變一時半會兒是沒有辦法了。無奈之下,剛剛從森林出來的半野人又悲催地退了回去。

再次回到森林,洛緹斯不是不郁悶的。她雖然對叢林生活並不排斥,可是一連呆上幾個月,還是有些憋屈的。何況來時帶的干糧都已經吃完了,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頓頓都只能吃烤肉,吃得她都有點反胃了。不過,納塔它們倒是很高興,因為回到森林,它們就不用呆在寵物空間了。雖然寵物空間比起空間戒指來,要好太多了,但也比不上森林里的空氣與獵物。

少女坐在古木之下,憂愁得連肉都不想烤了。雖然她對自己的相貌並不在意,可抵不住別人的惡意。以前有師父他們護著,沒人往魔族那方面去想,更沒人敢想。然而一旦有人帶頭挑明,那還不跟烈火燎原一樣。她再強大還能跟整個大陸的人對著干麼?何況,她剛剛才意識到,自己還不夠強,遠遠不夠。

難道要在自己完全搞不清楚路線的情況下,穿過整個森林回奧德蘭城去麼?想到這一切,方向感並不強的某人不寒而栗了,她並不是每次都有勇氣盲目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于是,洛緹斯不死心地問瑟希斯到底能不能用幻術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煩人的問題。可惜,神明大人的回答仍舊跟從前一樣是否定的。至于理由,也還是類似于身體本身的能量太特別,幻術能掩蓋性別已經很不容易了雲雲。

小姑娘听得雲里霧里,她有心懷疑瑟希斯是故意的,只是那廝的表情太正經,解釋的內容又太不淺白,所以再不信,也只能被迫接受了這個結論。

誰知,就在洛緹斯下定決心橫穿奧德蘭森林回帕維亞時,瑟希斯又賤賤地提供了另外一個可能性——他可以短時間內改變她的相貌,但有效期只有十五天。十五天過後,幻術就會失效,而且有可能暴露她的性別。

這一次,小姑娘簡直愁得要把頭發都揪掉了。這具身體從一出生就被施了雙重幻術和咒術來掩飾性別,可見這是個絕對不能暴露的秘密。而如果不改變頭發和眼楮的顏色,她就要被當作可恨的魔族被整個大陸追殺。到底是被一小撮身份不明的人追殺,還是被全世界的人追殺?這兩個選擇不論怎麼看,前途都很慘淡,可是有句話,叫「兩害相權取其輕」。

再說,雖然她就本質而言,是極度怕麻煩的。可是麻煩既然已經纏上身,還要一退再退,這就不是她的風格了。否則,她大可不必以復仇為人生目標。

于是乎,洛緹斯一邊在心里叨叨「真的勇士敢于面對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灕的鮮血」,一邊以英勇就義的表情,讓瑟希斯又給自己弄了個不靠譜的幻術。

完事之後,她很謹慎地從戒指里掏出一面鏡子,仔細打量自己那新鮮出爐的造型。老實說,這一次,她還是不太滿意。這張陌生的臉孔,雖然有著大陸最普通的亞麻色頭發,與淡藍色的眼楮,但不論怎麼看,還是挺清秀的一個少年,而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種丟在人群里就找不著影子的角色。

當然,選擇這個長相的時候,瑟希斯也很郁悶。一想到自己這個最完美的作品不但真正的面容無法出現于世人之前,就連那個美少年的形象都不得不遮遮掩掩,他就很暴躁。坦白說,身為他的契約者(這貨的內心堅決不肯承認一只螞蟻居然是自己主人的殘酷事實,但又無法否認該螞蟻對于他的特殊性,于是「契約者」三個字就成了他妥協以後的產物),怎麼能長得太難看呢?就算是假裝的也不行!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審美!

所以,那邊洛緹斯還在為這個新面孔太清秀而郁悶事,這廂,瑟希斯已經不打算去正視這麼平凡的臉了,太影響情緒。

但不管怎麼說,從絕色美少年到清秀小男生的轉變,洛緹斯還是很高興的,至少她知道再次走進人群的時候,應該不會出現交通堵塞的情況了。果不其然,這一回,她輕輕松松地走進了維特城。而此時,貼在城門口的那張告示還像新的一樣。

在森林里,做了那麼久的野人,饒是生性冷淡的洛緹斯也有點受不了。因此,回到人群的時候,她毫不顧忌地放開精神力和自己的感官,去捕捉周遭的一切。說到底,她不喜熱鬧,卻也願意遠遠地看著別人熱鬧。

少女最初很是擔心了一回這維特城民的情緒,畢竟魔族出現可是個天大的噩耗,更何況消息的來源還是官方,人家居然還有鼻子有眼地把小像都畫上去了。任何階級社會,身處于最底層的百姓多半都是愚昧的,畢竟沒有任何一位統治者會願意看到自己的臣民太聰明。也所以,官方的種種舉動非常容易引導出他們的情緒。

這一點原本就是環境所造就的,自然無從擺月兌。而魔族的故事哪怕再久遠,但城主和親王說得比真的還真,又怎麼能指望他們靜下心來去思考?

所以一路走來,洛緹斯的大腦里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言論,人人都在談論魔族為什麼會出現,究竟又有多少人出現,以及怎麼樣才能置他們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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