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緹斯更不明白了,需要?雖然關于自己前世的記憶很少,但她依稀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平凡。在原來的那個世界里,她不是什麼特殊人物,也沒什麼特別的能力,有什麼東西,是能被利維塔看中的?
後者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你不用想太多,我需要的只是個異世界的人,若是你原本身份特殊固然好,但就算是平凡人,也沒有什麼關系。」
洛緹斯還是緊皺著眉頭,仿佛理解不了現狀的樣子。利維塔頓了頓,最終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他收起了自己的笑容,非常認真地盯著洛緹斯的眼楮,緩緩說道︰「而且,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將你召喚到這個世界的人,就是我。」
少女的眼楮陡然間睜大,腦子想被雷劈了一般,一片空白。
「自從人類主宰了尤利爾大陸之後,一直有人試圖召喚神族和魔族再度降臨世間。我也不例外。但神族和魔族的力量太強大,召喚他們所需要的能量更恐怖,所以歷史上幾乎從未有人成功過。當然,也有可能有人成功了,但沒留下記錄。我研究過很長時間,發現這個問題,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攻克,只好轉移研究目標。那陣子,我在尤利爾大陸到處游蕩,你常看的那些手抄本就是那段時間發現的。最初,我不過是覺得新鮮。然而深入之後,總覺得很有道理,這才上了心。收集這些本子的時候,既辛苦,也不辛苦。人們都不知道這上面寫的什麼,只當文人的囈語。可我越看,越覺得,那應該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它們的體系與我們全然不同。于是,我萌發了一個念頭,如果召喚一個異世界的普通人,應該不至于耗掉太多的能量吧。」
利維塔說著說著,沉浸到自己的思緒里。洛緹斯直愣愣地看著她,更是無語。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十六年前,我就在這個實驗室里設了一個召喚法陣。可沒想到,法陣雖然生效,但什麼東西都沒有出現。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失敗,所以又試了一次,法陣卻直接毀壞了。為了那個召喚法陣,我足足準備了十年,誰知十年的心血一下子毀于一旦。加上我找不出失敗的原因,無奈之下,只好又放棄了。」
利維塔的臉色看起來很疲憊,像是想起了當年徒勞無功的研究。洛緹斯看著他狠狠地揉著自己的眉心,心里忽然有些憐憫。十年心血毀于一旦,十年夢想一朝破滅,任誰都不可能太好過。要是換成是自己,肯定心灰意冷。而利維塔居然還能夠重新振作,重新尋找奮斗目標,咬牙堅持到現在,果然不是普通人。
「那你怎麼能肯定我就是你召喚而來的人?那個水晶球真的有那麼神奇?」
利維塔自嘲地笑了笑︰「法陣毀壞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踫相關的研究。可是有一天,我從藏書室里重新找到那些手抄本的時候,忽然覺得很不甘心。我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之前所做的準備沒有紕漏,而且法陣一開始也顯示了生效。所以我懷抱著一線希望,開始制作那個水晶球。水晶球明面上是用來測試考生資質,實際上一踫到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就會碎裂。做好以後,我也不能判斷這個球到底有沒有用,所以只是抱著聊勝于無的心態,將它交給負責招生的老師保管。這麼多年,我本來都已經死心了。可是你還是出現在了我面前。你讓水晶球壞了,對那些手抄本也很熟悉。所以這一次,我很肯定,你就是我召喚來的那個人。」
洛緹斯張口就想否認,但對方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不要心急火燎地否定,你瞞不過我的。」
小姑娘張了半天嘴,可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利維塔說完往事之後,抑郁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他伸出手,寵愛地模了模自己唯一的學生,安撫道︰「你承認不承認都沒關系,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這麼戰戰兢兢,不要這麼戒備,我不會害你。即使是當初一心一意研究各種召喚法陣的時候,也不過是打算看看異世界的人。所以你在原來的世界究竟是誰,又有什麼能力,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東西。你是我的學生,也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學生,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輕易被他人的言語蠱惑是十分不智的行為。洛緹斯對于這一點,再清楚不過了。可是看這利維塔的眼楮,她始終還是無法質疑。而且她在洛提亞的體內整整沉睡的了十五年,再加上清醒以後的一年多,算來算去竟是與利維塔所說的話一一對應。
但最終促使她撤去心防的是利維塔的眼神,他看著她,就像劍聖大人看她的眼神一樣。她既然不疑不怪那個師父,又何必與這個老師過不去?
于是,她朝著利維塔清清淡淡地笑了一笑,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老師。」
院長大人很欣慰︰「很好,我們繼續研究那個易容術。」
小姑娘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老師,天已經黑了,我們不如明天再研究?人皮面具這種東西貌似需要從死人臉上扒皮吧,這種事情不適合夜深人靜的時候干,容易驚嚇到我脆弱的心靈。」
「什麼?人皮面具?居然還要這種東西?果然不是尤利爾大陸會有的技術!」
利維塔很震驚,震驚之余頗有點躍躍欲試的勁頭,可是他的滿腔熱情被洛緹斯冷淡的表情壓得萎靡不振,只好怏怏地放她回去。
洛緹斯看著這個恨不得為知識而獻身的狂人,搖頭苦笑,說了句「再見」,便一溜煙跑出了實驗室,生怕腳步一慢,又要被纏上。
臨出門,利維塔忽然來了一句︰「帕維亞來人了,你不去瞧瞧?」
洛緹斯一怔︰「你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