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的臉色顯然表明他和洛緹斯想到了同樣的問題,但這抹遺憾很迅速地消失不見,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吾命契神141章節)。
自顧自地把疑惑說出來之後,撒西爾便不再多言,轉而催促起埃文,讓他趕緊帶著自己和洛緹斯回谷。
再次回到谷中時,埃文終于有閑功夫和焦急等候的費迪亞打了個招呼。略略寒暄幾句後,他將目光轉向了蘭斯。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洛緹斯新換的面孔上,雖然早已看見費迪亞旁邊的陌生人,但還未來得及詢問。
蘭斯在洛斯特城呆了一年多,對于眼前這位長者自然不陌生——不論是作為本城的城主,還是作為帕維亞唯一的劍聖,埃文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吾命契神第一百四十一章小樓的管理者內容)。
對于一位劍士來說,劍聖在其心目中的地位更是非比尋常。眼見自己曾經的偶像就站在面前,並且注意到自己的時候,蘭斯終于找到了和偶像交流的時機。他以激動和興奮的口吻自我介紹著︰「劍聖大人,我叫蘭斯,以前是疾風佣兵團洛斯特分團的成員,現在是阿洛的劍。」
听到前半句時,埃文還沒有什麼表情,等到最後半句說完,他忍不住張了口,失聲道︰「什麼?阿洛的劍?」
蘭斯點點頭︰「是的,我已經向他宣誓效忠過了。」
看著那張嚴肅的臉,埃文的心里百味雜陳,他又想起了當初自己決定邀請洛緹斯來城主府過年的原因。原來,還有人和他那個總是出人意料的兒子一樣抽風——當然,也可以說,原來還有人和他那個天才兒子一樣有眼光!
不過,撒西爾決定效忠的時候,洛緹斯除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真的什麼都沒有,沒有身份,沒有實力,沒有財富。一言以蔽之,沒有任何值得別人效忠的地方。而這也是他當初決定把兒子的執念扼殺在搖籃里的原因之一。
而蘭斯宣誓的時候。洛緹斯已經成了他唯一的徒弟,有實力,有背景,再加上她那張善于迷惑人的臉,這個年輕人決定成為她的劍。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勁。
兩相比較,最善于識人的還是自己那個令人頭痛的兒子。想到這里,埃文隱隱又有些得意,再想起洛緹斯現在已經是他和利維塔都看中的得意弟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便更得意了。這樣一想,洛緹斯擁有一把劍好像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兒。畢竟他可是自己唯一的徒弟呢!
只是,自己那個兒子到現在是不是還有效忠的念頭?
劍聖大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萬一猜想成真的話,自己到底是支持好呢,還是繼續反對好呢,于是只好暫時將這糾結拋諸腦後(吾命契神141章節)。反正他看了這麼久。自己那個兒子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還是不要亂操心吧。
埃文隨便勉勵了蘭斯幾句,便讓執事者把他和費迪亞帶去休息,自己則領著兒子和徒弟,外加一堆長老們一起。浩浩蕩蕩地趕往小樓研究善後問題去了。
管理小樓的長老在派人通知埃文北邊法陣有變故之後,自己並沒有急沖沖地跑去湊熱鬧。他對上一次的瀆職心有戚戚。這會兒是再也不敢擅離職守了。只是,他也沒有把精力都放在觀察對應法陣上,而是心急火燎地跑去閣樓將那些塵封已久的手稿和書籍一摞一摞地往下搬。在他看來,最後修復法陣的任務終究還是要落在自己頭上,誰讓自己現在負責這事兒呢。雖說未雨綢繆已經來不及了,但亡羊補牢還是可以的。當然,他刻意無視了自己不通術道的殘酷現實,一門心思在故紙堆里尋找能夠應急的方法。
誰知,書還沒翻幾本,一陣嘈雜聲便由遠及近,將他原本就難以集中的精力攪得更散了。眼看著要查看的資料還跟小山似的,長老的心都要碎了,他忍不住沖窗外大喊一聲︰「誰在外面吵鬧,不知道這里是禁地麼!」
窗外頓時安靜了。長老很滿意,心想,雖然自己被貶到了這麼個不起眼的地方,但威嚴仍在,很好。
然而,他還沒有自我陶醉多久,一陣更大的嘈雜聲驟然響起,其間夾雜著笑聲,甚至他還隱隱听到了某些自己實在不願意听到的聲音。
他一驚,頓時想到了某個早該預料到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那位新上任的族長大人很快踏進了小樓,而他身後站著的,是自己曾經的同僚。
「科恩長老,事態緊急,所以我帶了大家來這里,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解決法陣的問題,你沒有意見吧。」
埃文對于這位經由他手被貶的長老談不上什麼惡感,他當年犯的只是個小錯,若不是恰好趕在前任族長暴斃的敏感時期,也不會被對手揪住不放(吾命契神141章節)。
而科恩對于埃文也沒有什麼憎惡之情,他知道這位劍聖大人無心族中事務,走馬上任也不過是被逼無奈,他更恨的是族長身後的某些人。不過既然已經失勢,還是低調為好。科恩連連說著「不敢」,非常殷勤地把眾人迎接進屋子,主動匯報起自己最初發現變故的過程,以及他在閱讀上古資料時的一些感想。
雖然幾個長老的臉色不太好看,但埃文和洛緹斯卻听得很認真。
當然,鑒于科恩的術道水平實在有限,所以撒西爾之前提出的那些疑問,都無法從他那里得到滿意的解答。這一點,其他長老自然也听出來了。因此,在他尚未匯報完畢之時,已有人陰陽怪氣說起了嘲諷的話。
這一次,埃文懶得再打圓場,他略略介紹了一下洛緹斯的身份,以及帶他來的目的之後,便把這群不甘寂寞的老頭子撇在一邊,自顧自地開始和兒子、徒弟一起翻閱資料。
一開始,埃文做翻閱資料狀,只是為了避免被長老之間的矛盾波及。後來見洛緹斯看得專注,也起了些許好奇之心。不過,縱使他有心了解一二,但那些資料卻並不簡單,只看得一代劍聖雲里霧里,兩只眼楮都快成了蚊香眼。撒西爾倒是比他爹多翻了幾本書,畢竟,他那天才的名頭不是白得的。只不過再天才,他于術道一途也不曾入門,再深入下去,確實太勉強了。
最終,仍然在看的,就只有洛緹斯一個人。
長老們在沒有旁人打擾的情況下吵得不亦樂乎,可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族長大人早已不知去向。房間里只剩下少族長和他那位身份令人跌破眼鏡的小情人。在這幾個老頭子眼里,撒西爾的形象算是徹底被定型了。
可憐的撒西爾,他在外人面前時時保持著的完美形象,在本族之內卻遇到了最大的挑戰。老頭子們已經認定,他是一個舉止輕浮,不知輕重的紈褲子弟,這偏見一產生,就算撒西爾有再天才的腦子,也沒法將其抹殺(吾命契神第一百四十一章小樓的管理者內容)。
而洛緹斯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怕她是即將繼承埃文和利維塔衣缽的人,可在那些已經心有成見的人們眼中,她也不過是一個依附于撒西爾的存在。
既然族長都不在了,剩下的兩個小輩又是一副專心致志查找資料的模樣,長老們也就沒趣地走了。
那些長老眼中的輕蔑,科恩自然有所察覺,只是他尋思了半天,也沒想到真正的原因。但不管怎麼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況撒西爾和洛緹斯的身份擺在那里,多結交自然是沒有壞處的。再說,自己已經被貶,未來再壞,還能壞到哪里去?
所以,科恩很熱情地給他們端茶倒水,詢問他們有什麼需求。洛緹斯忙于查閱,只隨便應付了兩句,便低下頭,繼續干活。見她專心,科恩也不敢打擾,畢竟這差事原本落在自己身上,偏偏自己又沒有能耐搞定,現在有人幫他分擔,他高興都來不及,哪里還會想著添亂。
撒西爾既然早就看出了其他長老眼神中隱含的不屑,自然也能看出科恩討好的意思。他對後者的有心巴結倒沒啥反感,送上門的人,不用白不用。因此,他適時表達出對科恩的尊重,同時禮貌地詢問對方能否帶領自己參觀一下小樓的其他地方——他有心套話,但又不願意打擾洛緹斯,只能選擇這種方式。
不過話又說回來,撒西爾小時候雖然在谷里生活,也頗受寵愛,但幾處禁地卻從來沒有機會進,趁著現在方便,能觀察就觀察一下吧。他一邊听著科恩在旁邊介紹,一邊暗暗將所有看到的東西都記在腦子里,包括那些復雜的對應法陣在內。
對于一個完全沒有術道基礎的人來說,想要記住法陣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更不用說同時記憶好幾個上古法陣了。饒是撒西爾這麼天才的人物,也大感吃不消,但他生性固執,硬是在科恩喋喋不休的廢話中,將這些莫名其妙的線條和圖案都生生地刻在腦海里——他有一種感覺,洛緹斯應該會用得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