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西爾的大腦高速運轉著,但表面上卻絲毫不露,照舊同科恩談笑風生,並且漸漸將話題導向了試煉一事上(吾命契神142章節)。
他雖然從小在族中長大,但從未參加過試煉,所以沒有辦法為洛緹斯提供什麼有用的信息。而以埃文的性子,在試煉之前也不可能泄漏他和長老會的決定。
雖然洛緹斯對待這次試煉的態度比一開始端正了許多,但她也不過是從戰略上重視了一下,在戰術上,還是執行著非常原始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策略(吾命契神142章節)。
當然,身為一個有事兒沒事兒都愛東想西想的天才人物,撒西爾覺得洛緹斯這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態度太輕率了。只是,既然她懶得做情報收集工作,少不得要自己代勞。
撒西爾不動聲色地引導著科恩的思維,讓後者不知不覺把注意力放在了試煉上。
如果沒有今天那個突如其來的變故的話,十年一次的試煉應該是近年來,拉斐特族中,繼前任族長暴斃,劍聖繼任新族長之後,最重要的事情。今年一開始,族中的很多事務基本就是圍繞著這一目標進行的。
不過,每次試煉的內容都不相同,不到試煉開始的那一天,試煉者們根本無從得知具體內容,這也一定程度上杜絕了作弊的可能性。
當撒西爾試探性地問起今年的試煉內容時,科恩最初還正經地說著自己一個被貶的長老,完全沒有資格參加長老議事會,怎麼可能知道內情,雲雲。但就在前者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裝作要結束話題的時候,後者又連忙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表明自己還有話說。
看著少族長不負期待地朝自己投了個疑惑的眼神,科恩這才裝模作樣地瞧了瞧左右,然後湊到對方的耳邊,小小聲地說著︰「听說。今年要打開洞窟。」
此言一出,這一回。撒西爾的驚訝可是真心實意的了。在整個拉斐特,只有直系子弟才知道,深谷里數千年來被列為禁地的地方都是做什麼的。比如小樓,普通族人只知道祭殿旁邊的那個樓是禁地,等閑不得入內。可是里頭究竟是干什麼的,他們可就完全不清楚了。而今天事發突然,也許有不少聰明人已經猜到了其中的真相。
然而還有一些地方卻比小樓要神秘得多,普通族人根本不知道它們的存在。一般的直系子弟。也僅僅听說過一星半點的內容,至于具體地點以及詳情,恐怕只有那些上層的管理者才會知曉(吾命契神142章節)。
當然。保密級別最高的禁地,就連上層的管理者都不清楚,有資格了解內情的人唯有長老議事會的成員和現任族長。
「洞窟」就是屬于最後一類。坦白說,「洞窟」其實只是個代號,這是除了法陣和某些典籍以外。拉斐特的始祖留下的另一件東西。按理,撒西爾並不該知道,而他之所以知道,也不過是因為記憶力太好,就算時隔二十年。仍然將小時候無意間听到的只字片語牢記在心,長大之後才得以推斷出真相。
雖然撒西爾知道有這麼件東西的存在。但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有意讓自己與族人保持距離,所以對族中的事務也不欲多想。所以所謂的「洞窟」究竟是什麼,他從來都沒有刻意去尋找過真正的答案。這會兒,眼見科恩的表情意外地凝重,身為少族長,他還是忍不住起了好奇心︰「洞窟究竟是什麼?」
作為長老議事會曾經的成員,科恩當然有權力去了解拉斐特所有的隱秘。縱然他如今地位不保,但鑒于所犯的錯誤尚不算嚴重,所以他已經知道的東西並沒有被強行抹去,「洞窟」一事自然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撒西爾誤導得太成功,還是科恩高估了這位頗有聲名的少族長,總之,在听到撒西爾一本正經地問話時,他的表情不是意外,而是一副「你別裝了」的樣子。
可撒西爾偏偏又用無比無辜的眼神與他執著地對視,科恩只好一邊暗自月復誹著這年輕人的滑頭,一邊輕聲而快速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簡單地說了一遍——誰讓他已經決定將自己的未來賭在這位傳說中的天才少主身上了呢?既然要討好,倒不如徹底一點,關鍵地方藏著掖著,不是純粹拉仇恨麼。
天色漸晚,作為禁地,整個小樓目前只有撒西爾、科恩和洛緹斯三個人。除了洛緹斯還沉浸在古籍之中,幾乎不曾注意過外界的變化以外,也就是撒西爾和科恩在聊天。他們從一開始的大聲說笑,到最後的竊竊私語,把族里近幾年發生的大小事務全都聊了個遍(吾命契神142章節)。
科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知情識趣的態度,讓少城主大人很是滿意。直到埃文親自喊人吃晚飯,兩人這才帶著意猶未盡的遺憾話別了,看得那位劍聖大人著實費解。當然,自家兒子的鬼心眼他是再清楚不過了,只有他害人的時候,還沒見著誰能從他身上討得了好。所以,他也不擔心,將洛緹斯拉了就走,根本沒往那依依不舍的兩人那邊多瞅一眼。
洛緹斯也好奇,可她滿腦子都想著怎麼修復法陣,自然沒閑心問這些瑣事。
等到她覺得自己差不多有五成把握時,才與埃文說了自己的想法。鑒于法陣並沒有被完全破壞,所以修復的難度大大降低。加上她把上古的筆記和典籍幾乎翻了個大概,因此對于幻陣的原理已經琢磨得**不離十。不過理論只是理論,她可沒有能耐保證自己的實踐一定是成功的。
即使自己說了那麼多話來強調動手的風險——稍有差池,可能會把整個幻陣全部摧毀,但埃文還是很高興,急急地吩咐執事者去準備施術的材料。
最著急的事情得到了解決,劍聖大人終于有閑心去詢問自己的寶貝徒弟在這兩年半的時間里究竟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洛緹斯原本打算將自己在奧德蘭森林里的經歷一筆帶過,誰知,埃文卻揪住不放,恨不得讓他把所有的細節都說出來。無奈之下,她只好將結界中遇到艾爾,在森林邊界遇見克里奧的事情和盤托出,當然,瑟希斯的存在照舊還是要保密的。
這些事情,撒西爾他們全都不知道。重逢之後,幾個人或明或暗地問過好幾次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看見洛緹斯總是回避,便料想這經歷實在過于艱難。出于體貼,他們漸漸也就不再問那些問題了。
可是埃文是長輩,他有心不體貼,大家也沒有辦法。然而洛緹斯說出來的真相,還是讓他們一時之間無法言語。結界的古怪,祭殿的神秘,艾爾的身份,克里奧的殘忍,這些固然叫他們震驚。但更讓他們心痛的是,洛緹斯居然曾與死神擦肩而過(吾命契神142章節)。
想到他們如今的重逢差一點就是個幻影時,便是埃文也有點不淡定。其中,最最不能接受的是蘭斯。在幾個人當中,他是唯一一個親眼見識過洛緹斯真正實力的人。可以說,正是美少年當初輕描淡寫連敗兩頭洛斯塔荒原狼的身姿,徹底折服了這個心高氣傲的年輕人,讓他心甘情願宣誓效忠,將自己此後的人生全部交付給他一人。
那個揮劍的瞬間,那個渾身鮮血的身影,那雙冷到極致,又仿佛跳動著炙熱火焰的眼楮,以及那個因鮮血的溫度而浮起的微笑,這一切的一切在蘭斯的記憶里刻下了永恆的烙印。這兩年半里,他從來沒有片刻忘記過這些,而只要一閉眼,那一天便會重新浮現。
不論年輕人平日里對待洛緹斯的口氣有多麼不屑,多麼輕視,多麼地不恭敬,但他的內心早已臣服。在他下跪宣誓的那一刻,那個貌似柔弱的美少年就已經成為他的信仰。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小怪物會有輸的一天,他更沒有想過,這個比任何人都像死神的孩子,居然也會差點死于他人之手。
他寧願相信洛緹斯只是在說笑,但那個孩子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說艾爾的光箭擦著自己的心髒飛過去時,他知道,那是真的。
蘭斯的手在發抖,費迪亞的手也在發抖,唯有撒西爾死死地握拳,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的懊悔徹底捏碎——他不該那樣隨便地將洛緹斯踢出洛斯特城,他讓他一個人離開,而他事先所做的一切準備卻沒有保護好他。
撒西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無能了,久到他都忘記自己其實不論多麼天才,但在武力上,始終是一個廢柴。他有暗衛,有毒藥,有計策,但不夠,遇上絕對的力量時,他仍然什麼都不能做——即使當初,他能夠陪在少年身邊,卻也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重傷瀕死的份兒。他不甘心哪!
洛緹斯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就是知道這些真心實意關心自己的人會痛苦,很痛苦,所以一直以來才避而不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