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燭 第一章 噩夢初升

作者 ︰

「快……快叫救護車啊!」鄭邵華懷抱著女兒撕心裂肺的呼喊。他面容慘白,手臂上青筋暴起,原本成熟穩重的他頓時驚慌失措。他懷中的小女孩面色發黑、唇色發紫,眼窩青黑而且低陷,額頭掛滿汗珠,衣衫凌亂,散發出濃濃的惡臭味,她劇烈嘔吐、渾身抽搐,突然像死了一樣倒在鄭邵華懷中。眼前的這一幕早已讓袁海霞目瞪口呆,思冰燕趕緊用手機又撥了一遍120。大約3分鐘救護車趕到現場,他們匆匆進屋。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兒。」鄭邵華哭著跪在醫生面前,他的心仿佛正被千蟲咬噬,面容也瞬間蒼老了許多。

醫護人員口中嘟囔著「我們盡力,我們盡力」,把孩子抬到擔架上,開始迅速檢查小孩的呼吸道是否通暢、瞳孔、皮膚黏膜損傷等,同時還詢問小女孩中毒名稱、劑量及時間。然而這一切大家都一無所知。鑒于孩子已經休克,情況十分緊急,因此護士馬上采取氣管插管,用呼吸機輔助呼吸,並打了點滴。短短十幾分鐘時間,醫生起身握著鄭邵華的手說︰「我們也無能為力了,先生您節哀吧……」簡短的幾個字,卻為女兒判了死刑。

鄭邵華頓時癱坐在地上,「不可能,怎麼可能……」他目光呆滯的看著死去的女兒,靈魂像早已飛出軀體一般自語。眼前的這一切對于46歲的他來說,無疑是一場晴天霹靂。他一向很順利,自己開一家大公司,並在其中擔任董事,這些年公司運營一直不錯,雖然曾踫到過公司危機,但經過他的治理,最終峰回路轉;家庭也是和睦美滿,私人豪華大別墅、美麗的妻子、可愛的女兒,一切都是那麼令人滿意。然而上天卻要跟他開這麼大一個玩笑,早晨他上班前女兒還鬧著管他要了200塊錢,調皮地說要買芭比女圭女圭,一轉眼,孩子竟……可憐女兒鄭潔才12歲,花一樣的年齡,而他卻再不能看見孩子嘟著小嘴跟他生氣,再不能陪女兒一起去游樂場、動物園、博物館,再不能听女兒唱清脆悅耳的歌謠,女兒,就這麼沒了,留給他最痛的回憶。

「初步認定孩子是中毒身亡,最終結果我們將在化驗之後給您答復。」醫生看著痛失女兒的鄭邵華慢慢的說。

「中毒?孩子怎麼會中毒,中的什麼毒?」鄭邵華驚訝地看著醫生,激動的問。

「現在還沒有定論,得等到化驗結果出來我們再跟您聯系。」醫生客氣地說,仿佛怕再次傷到這個可憐的父親。「人死不能復生,先生您節哀」,醫生輕輕地說︰「我們現在將采樣拿去化驗,您別太傷心」。說著他們便整理東西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鄭邵華淚眼婆娑地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問站在一旁的保姆︰「海霞、冰燕,今天你們都帶小潔去了什麼地方,孩子為什麼會中毒?」

「早晨8:10我照舊送小潔去上學,中午11:30接她回來吃飯,然後下午2:10送她上學,下午5:00接她回來了。」袁海霞吞吞吐吐的回答,眼神中流露出未知的恐懼和深沉的難過。她18歲就來到鄭邵華家當保姆,在這里工作了近五年,在這里她從一個青澀干癟的農村少女蛻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這幾年里,她一直老實而厚道,做事情踏實穩重,跟所有人的關系都很和睦,對小潔她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關懷有加,把小潔當親妹妹一樣看待。鄭家對她也像是對親人一樣,對她很客氣、也很照顧,從來不把她當佣人一樣呼來喚去,因此大家一直相處很融洽。

「我也沒有帶小潔去過任何地方,今天我當值,所以負責買菜、做飯,沒小潔出去過。」思冰燕解釋道。冰燕是經人介紹,半年前過來鄭家當保姆的。她很漂亮,大眼楮、雙眼皮、高鼻梁,長得很水靈,身材也是百里挑一,雖說穿著普通,但衣物掩蓋不了她月兌俗的氣質和與生俱來的美麗,真可謂絕世美女。自她來後,髒活累活她都搶著干,所以與海霞很快就成了姐妹。她還很懂禮貌、上學時成績也好,因此就義務的成了小潔的家庭老師,全家人都很喜歡她。

「小潔,我的女兒。」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進來,她的妝早已花得不像樣子,些許是早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進展。看到白布蒙著的小潔,她撲到遺體旁,抱著小潔嚎啕大哭,「女兒啊女兒,你怎麼能拋下媽媽呢,你竟這麼狠心吶,女兒」。她慢慢掀開白布,仿佛隔世一般看著女兒烏青的臉,大滴大滴的淚水滴落在小潔臉上,「孩子啊,你醒醒啊,為什麼不等媽媽回來,為什麼不睜開眼楮看看媽媽啊」,她嗚咽著,「媽可就你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你怎麼舍得離開媽媽呀……」

這個女人正是羅敏佳,鄭邵華的妻子。她很率直,也很精明,凶起來像母老虎一樣,是王熙鳳一樣的女人,但她對家人一向很好,除了偶爾會因為丈夫喝多而大發雷霆外,平時都是滿面笑容的。然而今天,她是那麼可憐、那麼無助,她淚眼婆娑的抱著女兒,像瘋了一樣不停地哭訴。

鄭邵華看著妻子哭得傷心,怕她哭壞身子,于是忍住悲痛,走上前去抱著妻子說到︰「敏佳,別太傷心。」

「我怎麼能不傷心,她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啊。」羅敏佳顯然是太過傷心,很激動的對著鄭邵華哭喊。

鄭邵華見妻子已然失控,只能抱著她,看著她傷心,自己故作堅強。

「我的孩子好好的怎麼會中毒呢?」羅敏佳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像是在問天一樣,聲音顫抖而痛苦,眼神迷茫而空洞。

思冰燕和袁海霞也傻傻的站在房子的一角,眼前發生的一切對他們而言都像一個長長的噩夢,原本可愛伶俐的小潔就這樣沒了。思冰燕看著這滿屋狼藉,想象著小潔在毒性發作後在地上打滾、抽搐、上吐下瀉的樣子,想著孩子痛苦的眼神,以及與死神無力的抗拒,她的心像針扎一樣疼。

夜漸漸沉下來,大風呼嘯著仿佛要吞噬人間,屋外不時的有幾聲貓頭鷹恐怖的叫聲。往日充滿歡聲笑語的屋子,此刻竟顯得無比陰森,沒有電視機的吵雜聲,沒有廚房忙碌的當當聲,沒有父女倆的歡笑聲,也沒有浴室嘩嘩的流水聲,有的只是淒慘的哀嚎、無助的安慰、冰冷的尸體,還有思冰燕充滿恐懼的心跳。

夜約11:00,電話鈴聲響起,在死寂的屋里顯得更讓人害怕。思冰燕沒想那麼多,下樓就去接電話,剛走到樓梯的一半,她看見鄭邵華走了過去。他面容憔悴,依舊穿著那件被小潔蹭得很髒很臭的衣服,借著燈光往日玉樹臨風的他竟顯得如此蒼老。

「喂,你好,請問哪位?」他有氣無力的答道,像一匹將死的獅子在森林喘息,神情很痛苦、很絕望。

「哦,孫醫生,您好。」鄭邵華知道孫醫生一定是要告訴他孩子的確切死因,所以一下變得很緊張。

「啊?毒鼠強」他擰著眉,瞬間驚愕,「孩子怎麼會吃到這種東西呢?」他滿臉疑惑,仿佛在自問一樣。

「兩支老鼠強的劑量!」他痛苦地皺著眉頭。

「嗯,那我明天去拿,謝謝。」掛斷電話他像游魂似的又回到了女兒的臥室。

思冰燕正要轉身回屋,回頭看見袁海霞也正蹲坐在她身後的台階上,把她嚇了一跳。袁海霞一定也是听到電話響才下來的,她倆互看了一下便各自回屋了。整夜,思冰燕抱著被子無法入睡。

第二天清晨,三位警察來到屋里,還帶了四位法醫,他們在初步了解事件經過,搜尋完現場證據後將小潔的屋子封鎖了。看樣子鄭邵華和妻子是在昨夜經過商量後決定報的警。作為案發當事人的思冰燕和袁海霞理所當然地被帶到了警察局。這是思冰燕第一次來警察局,這種地方對于她而言一直都毫不沾邊,現在卻被帶到了這里。不得不說警察局布置的很簡單,收拾的也很整潔︰藍色的地面,白色的牆壁,牆上還掛著許多寫滿字的表格以及一張當地的詳細地圖。一排辦公桌,辦公桌上全是電腦,一個警員帶著耳麥不知在忙些什麼,一個在電腦前打字,像是在分析數據,一個夾著文件像是要外出尋訪,其余幾個坐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麼。一會兒,袁海霞被點名到第一審訊室,而思冰燕被點名到第三審訊室接受審訊。在一位女警官的指引下,她向第三審訊室走去,這位警官盤著頭發,25歲樣子,不是很漂亮但看著精干利落。在她被帶往審訊室的走廊里,她很緊張,也很害怕,心中充滿恐懼,這條道很短,在她心里就像是通往地獄的路,陰森、可怕。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只是低著頭不停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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