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燭 第八章 絕地求生

作者 ︰

真正面對死亡時,大多數人會本能的退縮。原本思冰燕已厭倦這世界,早想逃離這種生活,但她在見到女乃女乃之後,內心那種眷戀驅使她,要掙扎,不能坐以待斃。女乃女乃、丁宇,這兩個人成了她想要活下來的生命支柱。此刻,女乃女乃早已被帶進法庭,而她被押解著在庭外等候。正想她著自己該怎麼做才能重獲新生,只听法槌法庭里「當」的一聲。

「北京市長安街東首京杭大運河畔別墅區故意殺人案,現在開庭審理」法官一聲莊嚴的宣告使現場像要窒息一般壓抑。

「法警,提被告人到庭!」一聲令下,思冰燕被押進法庭,映入眼簾的是法庭對面牆壁的底色—棕紅色,正中央還掛著國徽,其他牆面是白色,所有的桌椅也都是棕紅的,地板是棕黃色,顯得無比莊嚴。對面坐著三個穿黑色制服的人,銀色桌牌中央是審判長,他五十歲樣子,凝著眉,若有所思的看著平鋪在桌面上的白紙,他右左各是一名審判員,左女右男,年紀相仿,大約四十歲。正對著審判長的是位于法庭中央的被告席,審判長右側為原告席,左側被告席。

當她步入法庭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她從沒想過此刻自己的心情會是那麼緊張,人們的眼光像一道道利劍,冷酷的穿過思冰燕的胸膛,她黯然地低下頭。

「法警,請解除被告人械具」思冰燕的手銬被身邊的法警解開了。那一瞬她抬起頭,看見羅敏佳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今天她出席的目的清晰的寫在她那雙殺人的眼楮里,那就是置思冰燕于死地,為自己的女兒償命。鄭邵華則面無表情的坐在她左側,些許是妻子在家鬧騰的緣故,明顯看得出他現在已經有些心力交瘁。鄭邵華以左就是他們的法定代理律師以及兩位公訴人。他們從思冰燕入席後不是在寫字,就是盯著思冰燕,仿佛在觀察她的微動作。之後,她又低下頭。

「被告人思冰燕,你有無別名或者綽號」,審判長開始公式化的提問。

「沒有」思冰燕深呼吸一下回答道。她在努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用這最後的時間來為自己辯護。

「出生年月日」

「1990年8月17日」她回答著審判長的話,心中卻沒有停下來慌張。她一向很沉著,可生死攸關時刻,自己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思冰燕,你要靜下來,把事實經過告訴大家,你不是殺人凶手,你要活下來」,她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上滲出細小的汗珠,然而依舊不停地對自己做心理暗示。

「現在進行法庭調查,公訴人宣讀起訴書,被告人思冰燕請起立」。听到審判員的命令,她迅速地站了起來,這時候她的目光才落在被告席女乃女乃的身上,她枯瘦的臉龐寫滿了悲傷,頭上的白發在陽光下分外刺眼,骨瘦如柴的她悲戚地看著思冰燕,淚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轉。她心中燃燒起想要活下去照顧女乃女乃的,眼楮里迸發出希望的火花。

「北京市人民檢察院起訴書︰起訴書指控2012年11月12日18時,被告人思冰燕,在鄭潔粥里下毒致人當場死亡,經法醫鑒定,被害人鄭潔,系生前口服毒藥老鼠強致中毒身亡,本院認為被告人,其行為已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115條規定,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應當以故意殺人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思冰燕惶恐的听完起訴,希望快點輪到自己發言,將事實澄清,然而接著被害人鄭邵華夫婦的代理人宣讀了刑事附帶民事起訴書。

民事起訴的被告人有兩個,一個是思冰燕,另一個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女乃女乃,訴訟請求有兩條,一是,請求依法追究被告人思冰燕的刑事責任;二是,要求思冰燕女乃女乃賠償原告人經濟損失325321元,其中死者鄭潔喪葬費18924元,死亡賠償金306397元。

思冰燕瞬間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這筆數字對于她們祖孫二人絕對是天文數字,女乃女乃老了,本來沒人照顧已經很可憐了,再要賠償那麼豈不是要把女乃女乃逼到絕路上嗎?「無論如何她也要證明不是人不是她殺害的,唯有這樣女乃女乃才不會因為她而受到牽連」。她的內心正洶涌澎湃,審判員的話把她拉回現場。

「被告人思冰燕,下面由你向本庭進行陳述,將整個案件的發展過程,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以及整個事件的過程詳細向法庭講述一遍。」

「那天我當值,晚上正在做飯的時候小潔出事了。之前她是在我屋里吃過一碗粥,但是毒不是我下的。老鼠藥是我買的,但真的是因為地下室有老鼠,而且老鼠藥買回來之後就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我沒有下毒。」思冰燕認真地說,周圍的人為她的話而感到吃驚。

「就是她,她胡說!」羅敏佳突然站起來,厲聲說道。鄭邵華見勢慌張的拉她坐下。

思冰燕趕忙說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還有誰!」她手指著思冰燕,要不是被鄭邵華按著,她的架勢像是要罵街了。

現場也開始議論,台下像一群嗡嗡的蜜蜂,听了讓人頭疼。

審判長敲了一下法槌,「肅靜!肅靜!」,兩聲喊下去,現場漸漸安靜下來。審判員順勢說道︰「下面由公訴人對被告人詢問。」

「被告人思冰燕,公訴人現在就本案事實,對你進行詢問,希望你能實事求是地回答。」一位女公訴人開始發問,她很淡定,表情隱隱含笑,仿佛醞釀著什麼陰謀。

「你與被害人什麼關系?」公訴人邊看思冰燕,邊看她桌上的草稿。

「她是我雇主的女兒。」思冰燕順口答道,她不知道她問這麼無聊的問題意義何在,但也只得答道。

「你與被害人家屬是否有矛盾?」

思冰燕想︰「原來她是要從被害人過渡到她的家屬,你們也就是說鄭邵華了。她是在猜測因為我與鄭邵華的恩怨,所以才會殺掉他女兒嗎?」。鑒于這樣的猜測,她一鼓作氣答道︰「是,我恨鄭邵華,因為他逼死我爸,所以我想報復他,但我沒殺他女兒。」

「這種報復想法在進入鄭家就有嗎?」。公訴人早已將思冰燕想象成一顆潛伏在鄭邵華家的定時炸彈。

「對!」思冰燕很干脆地回答,她知道公訴人的想法,但卻很無奈。

「你既然恨鄭邵華,應該會有害他女兒的想法吧?」

「沒有!」她確實沒有恨過鄭潔,也沒有想過要傷她,在思冰燕心中,無論怎樣,她都是一個小孩子,一個天真、可愛、善良的小孩子。

「為什麼?」公訴人以懷疑的目光看著她,在她看來,思冰燕只是害怕承擔責任才編出的謊言。

「因為他女兒是無辜的,她又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回答的口氣平靜像一泊湖水,但她的心里卻燃燒著渴望。

「你說你不是凶手,那之前你為什麼不否認?」

「因為我不想繼續活在痛苦里。自從父母去世,我的世界沒有晴朗過,所有的人都敵對我,討厭我。現在鄭邵華也得到了報應,所以即使死去,我也沒有遺憾,而且死,是我逃避現實的最好方式。」她的目光向下,長長的睫毛掩蓋不住她情緒的變化,不難發現她稍微有些低落了。

「但目前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你怎麼解釋呢?」

「我也不知道,許多東西我都踫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有我的指紋,但我真的沒有毒死鄭潔。」她的心有些慌亂,但她不停地克制自己,希望自己能保持清醒,憑借自己的努力,將自己從黑暗的無底深淵中拉出來。

「空口無憑,你說凶手不是你,你又沒有證據,那你的話只能是狡辯。」

「我沒有!」她神色倉惶。她害怕自己真的會因為空口無憑而判為死刑,可是自己又沒有殺人,百口莫辯之時,她再次跌入悲傷的谷底。

「審判長,公訴人訊問暫時到此。」公訴人突然停止了提問,但思冰燕仿佛心有余悸。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清白,這種現狀只能讓思冰燕被誤判,可是她毫無辦法。

「附帶民事原告人,有無對被告人有無發問的?」審判員看著原告席的方向的代理人問。

「我有一個問題要發問。」代理人隨即答道。她很嚴肅地看著思冰燕說到︰「被告人,剛才公訴人提到的證據問題,你說自己不知道,但為什麼所有證據指向你,而不是別人?」

「我真的不曉得,我沒有殺害鄭潔,一切只是湊巧而已。」她的心像在被千蟲咬噬一般慌張地呼喊。

「你的意思是自己是被冤枉的嗎?」。她的反問像一把刀,插在思冰燕的胸口,「可是你曾當面承認過自己殺死了鄭潔,現在為什麼要說自己被冤枉呢,你是怕受到制裁嗎?」。

「不是,是真的不是我,」思冰燕心靈的防線被撕破了,她無助地哭起來,「為什麼你們不相信我,我沒有殺人,我是被冤枉的……」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人們都用豺狼般的眼光注視著她,她的心在慢慢下沉,如同懸崖邊掙扎的小孩,絕望一點點將她吞沒,可她居然沒有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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