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那你又是誰?」門口的男子听聞我的問話,開了金口,要不然我還以為是啞巴呢。
我心里有些發虛,大晚上的,大部分宮人都隨著皇上去了溫和宮,妍魚成了妍妃,也走了,順兒到現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沒有回來,我這個小身軀,此時中了毒素,動彈不得,手無縛雞之力,就算這個男人對我如何,我都不知道如何反抗,可如何是好呢。
「你不要過來,我現在是碩鑫公主,如果你過來,冒犯我,就是對皇家的大不敬,到時候,皇上定不會饒你,誅你九族,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我壯了壯膽,畢竟我現在身份不同,就算這個男人想對我怎麼樣,也不會對我如何的。
「誅九族,哈哈,碩鑫公主?虧你說得出口,難道你沒有被誅九族嗎,難道你如今做了公主,就忘記自己的家世了嗎,忘記滅族之恨了嗎,如今你還把妍魚推給那個狗皇上,任其凌辱,你良心何在?」男子的聲音中充滿了激憤,那聲音是那麼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過。
「你是白綾?」我突然想起那個已經消失很久的白衣男子,就是白綾。
「是又怎麼樣?」白綾听聞我知道是他,依舊憤憤不平,回過身去,把門掩上,啪的一聲把一條白得透明的布條摔在桌子上,滿眼血絲,臉上異常猙獰。
我的心咚的一聲,我知道,白綾是想讓我自盡,好不給耶律家族抹黑,殊不知我根本就不是梅雪兒,哪有什麼義務去給梅家報仇,好不容易我的靈魂穿越至此,哪能就這麼一死了之呢,豈不是太虧了!
「白綾,你根本不懂我的苦心,我不愛皇上,妍魚也不愛,我們都不愛我們現在的處境,可是作為弱女子,我們能怎麼樣,只能暫時博得皇上的歡心,日後見機行事,定會拿那個狗皇帝的人頭祭奠我梅家全族人的靈魂。」我緩緩說道,
「現在我誤服雪蓮丹,體內有了毒素,無法動彈,床上又躺著我娘,你也知道,皇宮里到處危機四伏,我如果不把妍魚推給皇上,那我們在皇宮里更是無立足之處,到時候我們只能是死路一條,何來報仇呢?還不是和家族的人一樣,成了孤魂野鬼?」我深深咳嗽一下,咸咸的,吐了出來,低頭一看粉紅色的手絹,似是開了一朵冬季里的梅花,煞是鮮艷。
「你吐血了?雪蓮丹?你怎麼會誤服?」白綾見我吐血,忙忙走過來,扶我起來,拿來溫水,讓我喝下,方才好受些。
「說是誤服,其實是當日天府主母,在我飯食里下的,每日一點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看見床上的于氏了嗎,就是因為當日天府放的雪蓮丹太多,故而躺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過。」我重新躺下來,只覺得身上有萬斤重。
白綾不再言語,只是我感覺他的眼楮里有許多悲傷,這個年紀也不大的年輕男人,眼神里流露出更多的是憐憫,我知道,他可能是在可憐我,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愫。我微微閉上雙眼,很想休息會,恍惚間,我似是听到白綾的話語。
他說,雪兒,讓我照顧你,照顧你一生一世,至于家族仇恨,讓我去替你完成。恍惚間,我只覺得,白綾往我嘴里塞了一粒圓滑的東西,含在嘴里,冰涼冰涼的,身上感覺也不在那麼燥熱,體溫慢慢降了下去,真不知這是什麼神藥。
陽光溫暖地撫模著我的臉龐,金色絲線做成的錦緞被子,在陽光下發著溫和的光芒,許是昨晚白綾那丹藥的緣故,身上感覺汗津津的,不似昨夜那麼燥熱,咳嗽也少了許多,難道那是解藥?
我不再想那麼多,想多也無用,不如听天由命。
順兒把我的衣物都整理好了,洗漱的東西也是一一放在浣洗室,一切顯得條理有序,只是不怎麼見順兒笑,許是不習慣的緣故吧。
我也沒言語,只是想隨她去吧,人人都有自己的脾性,何必勉強。
梳洗完畢,換上新衣,感覺心情舒暢了很多,今天天氣不錯,身體也有些力氣,不如去看看妍妃。
我沒讓順兒跟來,太過麻煩。
一路上,沒見到什麼人,只是池塘里的荷花都已經謝了,不似以前美麗的光景,冬天快要來了吧,秋風掃落葉,不過天氣還是有些溫暖的,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冷氣灌進來,總還是有些寒意的。
「哎呦,這是誰呀?這不是碩鑫公主嗎,听說碩鑫公主將雪蓮丹當成甜品誤服,怎麼今日還似生龍活虎般呢,也沒見有什麼異樣啊。」我只顧著低頭走路,一听聞這句話,知道壞了,是文妃,文妃與我可是有很大的仇恨的,當日那孩子的事情,估計都按到我頭上去了。
「碩鑫見過文妃。」我能說什麼呢,只是按照禮儀去叩拜罷了,難不成還去辯解?那豈不是越描越黑。
「哼,別忘了,我的孩子可是死在你手里的,這個仇我一定會讓你償還。」文妃在我耳邊陰森森的說著,那話語里的仇恨讓我脊梁骨上發涼。
我不再說話,只是低著頭,因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文妃見我不言語,也拿我沒辦法,一個失寵了的妃子,沒有孩子,縱然不敢對剛剛受到冊封的公主做什麼的,許是她覺無趣,便走了,空氣里殘存的火藥味讓人心里堵得上。
我快步走了,不想路上再遇到什麼。
溫和宮與未央宮的距離倒是不近。
溫和宮門前,站著好多侍女,個個身材姣好,身上的衣服也是錦緞的,知道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皇上身邊的人。
「皇上還沒起來嗎?」。我湊上前去,找到一個管事的宮女,小聲問了一下,那宮女告訴我說,昨夜,皇上與妍妃賞月太久,睡得晚,一直沒有起床,春夢無邊,就連早朝也推了。
我愣了一下,自己沒有料到妍妃會這麼受寵幸。我囑咐那宮女,切勿告皇上和妍妃,我來過,並將自己手腕上的和田玉的鐲子塞給她,算是堵嘴費,只見那宮女看見上好的鐲子,臉上的貪婪之色盡出,不忍目睹。
「碩鑫公主,你也在這里?」剛和侍女說完話,我听見後面有人叫我,遂轉頭去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原來是皇後紫鳶。
我行了叩拜大禮,因為我現在是公主,只能如此。
皇後不再說什麼,見到如此情景,只是嘆了一口氣,真真是「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皇後牽著我,一起去了紫鳶殿。
「給我跪下。」我站立在紫鳶殿中央,听聞皇後嚴厲的話語,我知道肯定是因為妍妃的緣故。
我不敢不從,遂撲通跪下了,額頭踫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雙手扶著地面,冰涼冰涼的,不過總是比不過倚在貴妃塌上的皇後紫鳶冰冷。
「你這只小狐狸,不听主人話,活該被人剝皮抽筋。」我在殿中央,依舊跪著,不說一句話,感覺手心里的汗一點一點冒出,我知道,那是皇後殺狐給人看。
「采兒,把這只狐皮賞給碩鑫公主,天氣涼了,該做件襖袖,免得凍掉那雙小手。」話音未落,一團白色的東西被扔到我的面前,忽地感覺手上黏黏地,不知是何物,偷偷將手抬起來看一下,這一看不要緊,鮮紅的血液從小狐的身體里流淌出來,正好流到我的手上。
很不幸,我是一個見血就暈的人,沒等起身,就躺了下來,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我听見很多人圍在我的周圍,壓抑地喘不過氣來,我努力睜開雙眼,嚇了我一大跳,媽呀,皇後紫鳶正坐在我的床邊,微笑地有些猙獰。
算了,生活在這里,自己的身子又是十一歲,縱然自己的智商有二十七歲,還是斗不過這個老女人,不如先順了她,等到自己十八歲以後再說吧,要不然還沒等到那時候,我就被這個老女人給整死了。
想到這里,我朝著皇後微微一笑,展露自己勉強的笑顏,估計不知道有多難看吧。
「你醒了?狐皮襖袖已經給你做好了,你看看如何?」又是狐皮,我心里真是嚇怕了,不過壯了壯膽,「多謝皇後賞賜。」我努力起身,在床上作揖,心想,作為古代女人真不容易,我都這樣了,還得作揖。
這一起身不要緊,我發現我的手上被套上了狐皮襖袖,上面雖然雪白,沒有一點血跡,但是我看見這個東西,總會想起剛才小狐汩汩往外流血的情景,不免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