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賓館很亮,亮的刺眼。游魂不知何時戴上了墨鏡,但花弈語能感到他走的更快了。
他們來到一個房間,黑漆漆的房間。
「你先洗個澡,之後,睡覺。」游魂的聲音逐漸變小,因為他人已在離房間門口的十米之外。這房間不僅大,而且擺設少。
「你不開燈嗎?」。花弈語試圖走了兩步,但還是停了下來。
「這房間沒有燈,也不需要燈。你應該大膽的走,向右轉,一直朝前走。」游魂道。
花弈語向右轉,模著牆走,她走到一扇木門前,這可能就是浴室了。這扇門突然打開了,花弈語嚇得直往後退,她的神經已經繃得很緊了,而門又突然打開,確實嚇人。
花弈語反手模著擋住她後退的兩條腿,兩條沒溫度的腿。
「模夠了沒」游魂雙臂交叉著俯視著花弈語。
花弈語趕緊松開雙手,站好。她站得筆直,身體接近僵硬。
「你走路從不發聲嗎?這樣會嚇死人的。」花弈語捏緊衣角道。
「你在害怕?」游魂听出花弈語的聲音微微顫抖。
游魂突然板過花弈語的身子,蹲下來看著花弈語。
「听著,你應該學會適應。因為不會適應的人最終都會消失,徹底消失。」游魂的聲音還是冰冷如初。但花弈語能听出他是在關心她。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花弈語不明白。
「你是說,要適應黑暗?」花弈語道。
「黑暗本就不需要適應。人天生就不能離開黑暗。只不過,大多數人把它用來睡覺了!」游魂道。
「晚上難道不應該睡覺?」花弈語疑惑的問。
「我沒這麼說,每個人的生活不一樣,人為什麼要在晚上睡覺,就是因為晚上萬籟俱寂,適合睡覺。所以,晚上其實也是最好的辦公時間,如果你能適應這種生活,你會發現你的頭腦要比白天更清晰。」游魂道。
「那如果所有人都在晚上辦公呢,不是仍很吵鬧?」花弈語道。
「你還是沒明白。我指的晚上其實並不是天變黑了,而是一種代表,寧靜的代表。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游魂站起身來,接著道︰「快進去吧。」
浴室里出乎意料,竟然有燈,不過,是很暗的燈。花弈語不能認同游魂的觀點,但她不會反駁他,就像他說的,每個人的生活習慣不一樣。不過,這個人還真是奇怪。
游魂確實奇怪。他竟然讓花弈語睡在他那張大床上。除了他自己,還沒人睡過這張床。
「這床很硬。」花弈語並沒推月兌,有床睡總比睡地上好。
「但很舒服。」游魂睜著眼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腦後。
游魂的眼楮一直睜著,他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耳邊是輕微均勻的呼吸聲。在第一縷陽光照進他眼中時,他的眼楮緩緩閉上。
花弈語承認這張床確實舒服。她竟然一下睡到大上午,而且一夜無夢。但花弈語認為游魂會更舒服,因為他現在仍在睡。
花弈語從醒來到現在沒出去過,一直呆在房間里。這個房間除了床之外,只有床頭櫃上的一個電話。花弈語慶幸這個電話沒被游魂扔掉,她今天可是靠它吃飯的。
夜晚來臨。花弈語從地板上站起來,小手握成拳頭,捶了捶發酸的雙肩。又伸出右腿,在空中胡亂踢甩了幾下,這才慢悠悠的走到床邊。
床上的人睡姿極美。一個男人,把覺睡得這麼藝術,他是真的把睡覺當成了享受。
花弈語實在不忍叫醒他,但她已經沒耐心了。這個人睡了太長時間,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伸出右手,慢慢的送到游魂的身上。指間還沒踫到衣服,花弈語的手腕便被一把捉住。
游魂用力很大,花弈語腳下一輕,便被拽上了床。
驚恐的眼神對上毫無波瀾的黑眼珠,花弈語揮動著胳膊,想要甩掉禁錮在她手腕的手。
這雙手不像表面看起來的光滑,反而有點粗糙,花弈語越是掙扎,手腕越是刺痛。最後,她索性一動不動的盯著游魂。
「你好像很不老實。你說,怎麼樣你才肯老老實實,不耍一些小聰明?」游魂手一松,放開花弈語,手撐著頭,側身躺在床上,眼里出現詢問之色。
他的另一只手則附上花弈語的眼楮。
「多美的一雙眼,你說,它閉著是不是同睜著一樣好看。」他的手慢慢挪到花弈語的脖子上。
花弈語的眼楮一直隨著游魂的手轉動,她內心極其害怕,但她不得不強裝鎮定。
咽了咽唾液,喉嚨帶動脖子上的皮膚摩擦到放在脖子上的手,花弈語更是一個激靈。
「你不會殺我」花弈語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緩。
「你說的很對,要我動手,你實在不夠格。」游魂拿開手,走到床下。他走路的姿態猶如豹子一樣輕靈敏捷,貴氣優雅。
花弈語渾身是水,衣服已經濕透。她無力的躺在床上,雙手握拳,眼里的淚一直打轉,就是不肯落下。
洗手間的水一直在流,游魂的手一直放在水中沖洗。他沒有用力搓,僅僅在沖。他的眼中有一絲厭惡,對這雙手的厭惡。
「今晚,我們要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游魂道。此時,他已經換上了一件黑色西裝。
花弈語站在游魂面前,低著頭。等到她再抬眼時,她的眼楮已經平淡無奇,就如明珠蒙上了塵土。游魂有些微怔。
這時,門鈴響起。
「先生,這是你要的衣服。」服務員遞上了一套兒童服裝,全黑。
「知道了」游魂接過衣服,把它遞給了花弈語。
「穿上吧,我們要走了。」游魂道。
花弈語接過衣服,她不想穿,但她知道非穿不可。
「你很聰明,我很期待你今晚的表現。」游魂伸手放在花弈語的頭上,但花弈語反應極快,偏過了頭。
游魂怔怔的盯著自己的手,他竟然躲過了!
「哈哈哈!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看來,你真是個不簡單的人。」游魂大笑著說道。
花弈語狐疑的望著游魂,自己已經收斂了很多,她在他面前暴露太多了,這不是好事。可是,他為什麼還是說自己不簡單?
「我剛剛出手很快,你不應該能逃得了,但你卻在我的手離你的頭還有半掌的時候,就逃掉了。」游魂道。
「你高看我了,這只是本能罷了。」花弈語道。
游魂一直盯著花弈語的眼楮,想確定他的話是真是假,但他看不出任何東西,因為這雙眼已經變得讓人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