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了！」小偉慌亂地說。
其實他們在大老遠的時候，我們就听見了聲音，只是小偉一人沉不住氣罷了。
「媽的，來得正好！」虎子因興奮而漲紅了臉，手一直揣進懷里，模著刀把。
「我……我有些慌……」濤濤聲音顫抖，身體更是抖成篩子。
我抬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目光，他卻逃避我的目光，迅速低頭，繼續顫抖。
「呦呦呦，瞧瞧這都是誰啊！」曹文斌剛走出校門，就看見了站在牆角的我們。
上回也提到過，曹文斌還沒到16歲，就有175的身高。
此時懷里卻摟著個身高不足155的小女孩。女孩不是唐湘。听說唐湘為了上次的衛生巾事件和曹文斌翻了臉。這女孩應該也是仰慕曹文斌的一份子。
曹文斌身後跟著的是又高又胖的王國強和五官錯位，面目猙獰的黑子，以及七，八個嘍。
曹文斌摟著他的小馬子，很輕蔑地掃了我們一眼，直徑走到小偉面前。小偉有些膽怯的低下了頭。在我們七人當中，最高的小偉在曹文斌面前顯得那麼羸弱。
「你們，是來找我的嗎？」。曹文斌揚起頭，用鼻孔對著小偉，「拉幫結伙，不錯啊！」
小偉頭低得更厲害了。
「啪！」曹文斌反手抽到小偉臉上︰「問你話呢，是你帶的頭？」
「不是啊……」小偉臉上盡是恐慌。
曹文斌冷笑著，轉頭看見了虎子，「呦…虎子也在啊？」
虎子冷笑。
「看來這些蝦兵，是你拉攏的？」曹文斌冷冷地盯著虎子，虎子也惡狠狠地盯著曹文斌。
「不錯啊，」曹文斌頗有些贊許，「比原來跟著我的那會兒，強多了。」
虎子不語，依然惡狠狠地盯著曹文斌。
「啪！」虎子臉上也被反抽了一巴掌。
「怎麼了這是？你還想用你的眼神殺死我嗎？告訴我，是不是你帶的頭？」曹文斌又搧了虎子一下，問道。
虎子還是不語，依舊死盯著曹文斌。
我希望此時虎子可以憤怒地進行還擊，那麼我絕對會第二個就跳起來還擊的。我現在需要的是一種力量，一種可以激發我勇氣的力量。我希望給我力量的人是虎子，我希望他下一秒鐘就能抽出刀來還擊。但是虎子沒有這樣做，因為他也在等待別人給他這種力量。
「啪…啪…啪…！「曹文斌一下接一下的搧著虎子的臉，虎子的鼻血已經開始滴落。
虎子吐掉流到嘴里的血，咬牙切齒︰「曹文斌，我操你的媽！「
黑子和王國強一听虎子口出惡語，立即跳起來對著虎子拳打腳踢。這種拍曹文斌馬屁的事情，他們不會是沒有眼色看不見的。
「你們這麼不痛不癢的，那位朋友是記不住的。「曹文斌冷漠的說。
黑子和王國強听見曹文斌的話，如領聖旨，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了刀，和我們一模一樣的那種刀。
「刀……」濤濤見了刀有些站不穩了。
我急切地看著英雄和鐘宇，他倆的眼神都告訴我︰別激動，先穩住。
「啪…啪…啪…」黑子撕著虎子的頭發，用刀面一下一下地拍著虎子的臉，邊拍邊罵︰「傻b。過不過癮?說話，操，過不過癮？呦…嘴挺硬，不說話是不？國強，來，你來撕頭發，我用雙手用力搧他！」
王國強笑眯眯的從虎子背後撕住虎子的頭發，把虎子的臉直接暴露給黑子。
虎子仰著頭，兩只眼楮來回瞟我們，眼神里少了之前的戾氣，多了份求助和怨恨在里面。其他人基本都在逃避著虎子的目光。
我心中苦嘆︰完了，從這以後，挨打的還會是我們。面對曹文斌一伙，我們竟然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我們為什麼要來？送上門來挨打嗎？
「人多怎麼了？我們現在也有人！」
「大家覺得自己是垃圾嗎？」。
「很好，現在我們六人，齊心協力，打敗他們！」虎子說過的話還在我耳邊回響，但是，大家好像都已經忘記了……曹文斌的氣場就這樣大嗎？叫人沒辦法不去害怕？
「啪…啪…」黑子獰笑著雙手握刀，繼續用力抽虎子的臉。虎子胸前已經滿是血跡，在黑色毛衣上呈現出一種暗色的黑紅。虎子流下兩行清淚，滴落在地面時，漸起一朵美麗的紅色花朵。像是剛剛鼓起的勇氣，只是瞬間綻放，轉眼即逝。
小馬子躲在曹文斌懷里，假裝不敢看，卻又笑得抽風似的︰「斌哥，你們怎麼這麼壞啦……咯咯咯……」
曹文斌捏了下小馬子的︰「操！老子不壞的話，你能來勾引老子？」
「咯咯….我就是喜歡你的壞啦….咯咯咯…….」
曹文斌轉過頭來，目光陰冷地看了虎子一眼，對黑子他們吩咐︰「行了，就這樣吧。」
王國強猛然用力，把虎子扯到在地。虎子仰面躺著，空洞的眼神望著天空，無比的絕望。滿身滿臉的血水，在黑暗里顯得無比淒慘。
「現在，再給你們一個機會，告訴我，是誰帶的頭？」曹文斌目光凜冽，目光轉過鎖定了鐘宇︰「是你嗎？外地人？」
「呦！斌哥還記得我啊？」鐘宇馬上滿臉堆笑。
「啪！」鐘宇臉上也多了幾道紅印。曹文斌罵道︰「少他媽的少給我來這套，對我笑那麼騷的干嘛？」
曹文斌身後的小嘍們哄笑起來，那小馬子更是在曹文斌的懷里笑得花枝亂顫；「哎呦…咯咯….斌哥，沒發現你很會罵人耶！咯咯咯……」
曹文斌無視小馬子。把目光投向正在發抖的濤濤︰「小朋友，難道是你嗎？」。
「不關我的事啊…我…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啊，不關…真不關我什麼事啊….」濤濤驚恐地邊擺手邊後退，大眼楮里目光閃爍。
「呦，就這膽子，就跟著他們來學校門口堵我啊？」
「沒….沒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
「沒….沒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咯咯咯…」小馬子在曹文斌懷里陰陽怪氣的學著濤濤的話，然後又笑得抽風似的。
「操！我教訓人的時候，你要安靜些！」曹文斌頗有些不滿。
小馬子抬起頭，用無比崇拜的眼神望著曹文斌︰「知道了啦，斌哥，我會乖……」聲音嗲的沒有天理。
曹文斌指著濤濤對黑子說︰「抓他過來!」
黑子和王國強一左一右抓著濤濤的胳膊，濤濤死命地想往地下坐，但被人架著胳膊，想坐下去卻又無濟于事，只能被黑，王兩人慢慢拖到曹文斌面前。
濤濤臉上驚魂未定，淚痕未干︰「我…求你了，斌哥….別….別打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
我別過臉，不再去看濤濤的落魄。
濤濤雖說膽小，怕事，但是經過這些天的接觸，我發現濤濤單純，善良。而且對朋友真誠。現在這個善良的孩子又在遭受傷害，我為何還能無動于衷？我還再忍什麼？？
「放開他吧，他什麼都不知道。」我身旁的英雄緩緩開了口。
「英雄…？」我輕聲喚他，英雄用眼神示意，不要緊。之後，英雄又緩緩重復︰「放開他吧，他什麼都不知道。」
曹文斌的目光轉向了英雄，打量著。
英雄也打量著曹文斌，顯得從容不迫。
黑子和王國強甩開濤濤的胳膊，目光陰冷地盯著英雄。
濤濤一下癱坐在地下，雙腳快速蹬地，往後挪竄了半米多之後，抱著自己卷曲起來的膝蓋，瑟瑟發抖。
我沒有嘲笑濤濤，因為在我心中，他是我的朋友。
「那麼，帶頭來的是你了？」曹文斌頗有興趣地打量英雄後問。
英雄直視曹文斌的目光，但卻沒有曹文斌眼神里的那種霸氣。慢慢的英雄落了下風︰「我……也不是帶頭的。」
「啪！不是帶頭的。廢話那麼多？啪！我允許你說話了嗎？啪！」
英雄沒有說話，只是來回躲避著搧來的巴掌，但是越是躲避，曹文斌搧得越響。
「啪！說話啊！啪！咋了傻b，剛剛的囂張呢？啪！……啪！….啪！……啪！」
英雄……我心中又有陣陣痛意襲來。拳頭被我攥緊，指關節發白。
勇氣…勇氣……我的勇氣呢？大家的勇氣呢？感覺到懷里藏的刀……我們不是有備而來的嗎？我們不是也有刀嗎？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成這樣呢？？
「黑子，國強，這小朋友也需要加深些記憶.」
「知道了，斌哥！「
王國強又從背後撕住英雄的頭發，把英雄的臉暴露給黑子，黑子雙手握緊砍刀，臉上又露出了獰笑……
此時虎子依然仰面躺在地上，望向天空。呆滯的目光里寫滿了絕望……
此時小偉臉上有著不服，但更多的是無奈……
此時濤濤抱著膝蓋，身體還在不停地抖動……
此時胖子喘著粗氣，鼻頭和額頭上汗水滴落……
此時鐘宇的笑容還僵在臉上，不知所措……
此時英雄被黑子撕住頭發，但卻依然從容不迫……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真的不能……我的雙手不停的在顫栗。我此時甚至有些暈眩。悲傷？絕望？還是恐懼？我發現我控制不了抖動的雙手，呼吸變的極其困難。
我們，又再次的完了嗎？我們又會變成了失敗者嗎？我們是送上門來叫別人欺負的嗎？可憐？還是可笑呢？可以扭轉嗎?可以扭轉嗎？？我閉上眼楮……絕望啊，為什麼你總來找我？
「小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好不好？「英雄真誠的笑容深深埋在我的腦海里。
「大家喝了這碗血酒，就歃血為盟了，哇哈哈….「胖子的笑容也在我的腦海里。
「我們是兄弟！我們有難要一起扛！我們都是手足！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事，就是另外六個人的事！「大家慷慨激昂的笑容，都在我的腦海里。
朋友……都是我的朋友！
兄弟……都是我的兄弟！
「我們為了什麼要和曹文斌一伙拼？」
「為了我們不再受欺負！」
「兄弟們恨不恨曹文斌一伙？」
「恨！非常恨！」
「好！大家把憤怒，把怨恨，加十倍的，還給他們！」
「啊~~~~！」我仰天大喊一聲，猛然睜眼，目光凜冽。
此時他們的目光都已被我吸引，但是我卻真沒覺得有一絲絲恐懼！我直視曹文斌的眼楮，慢慢地抽出了那把十塊錢的砍刀，平靜開口︰「曹文斌，帶頭的那個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