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寂略帶慌亂地四周張望,忍不住伸手出去試探,方才手上灼熱的溫度似乎還在,只是,他,不見了蠻妃嫁到43章節。猶豫了好一會,女子終于低聲喊了起來︰「月,你在哪里……」開口方知,自己的聲調中,竟然帶著一絲顫抖和沙啞……
忽然眼前閃過一抹白色,顏寂定楮看去,方才看清楚,那是蘭月的背影。顏寂頓時松了一口氣,道︰「月,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就走開了?」自然而然地出口,沒有一絲矯揉造作,仿佛這樣的對話平常到不行,日常里已經對話過了千百次。顏寂又是一愣,隨即苦笑一下,自己,還是逃不開他的,不是麼?
蘭月依舊負手而立,月白的長袍微微掀起了下擺。借著月色清輝,顏寂盯著他的背影,這幾年,他又瘦了。微微張了張嘴唇,卻不知要說些什麼。
蘭月卻忽然轉過身來,神色憤怒而心痛,一臉厲聲,咬牙切齒狠聲道︰「你這個賤人!枉本王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竟是金國的奸細!不僅如此,你心思更是歹毒!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都要殘忍加害,你簡直就不是人!」
顏寂瞳孔忽然一縮,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她急切地開口,可是喉嚨竟然發不出一絲聲音。她百般糾結地看著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枉我待你如珍寶,視你為今生唯一,你卻是如此待我!今日,我必要取你性命,免得你再度為禍人間!」蘭月揮手抽出長劍,劍鋒直指,劍光翩飛,以萬鈞之力飛刺而去!
顏寂迎著劍光,卻是笑了起來。
「我無法證明自己,你殺了我吧。」顏寂慢慢合上眼楮,死了……也好。凌厲的風聲襲來,寶劍仿佛知道今日出鞘必能染血,已興奮地發出了嘶鳴聲。冷冽的劍光,如飛蝶一般掠過她蒼白卻肌膚細膩的臉,映著那一抹似是解月兌的微笑,分外寒涼。
劍鋒所指,正是顏寂心髒!
十寸!
五寸!
三寸!
一寸!
然此刻,那凜然的劍光卻卻生生地止住了。生生地止在里她心髒只有一寸的位置。
血,一滴一滴地滴落了下來,打在她的鞋面上,迅速氤氳成一朵血花。
劍鋒,止在一只柔弱無骨、白玉天成的精致小手中。那手,正用力握住劍身。鋒利的劍刃,染上了她的鮮血。
女子抬起頭來,臉色依舊蒼白,然那雙原本混沌的雙目已然恢復了平日的靈動風姿,血仍一滴一滴地流著,只是顏寂卻絲毫不曾在意。她盯著眼前的蘭月,笑了笑,道︰「死雖解月兌,卻非我所為,更何況,為了你這個冒牌貨?」
「你,不是他!」顏寂像是宣告一樣,冷冷說道。
仿佛為了印證這句話的正確性,顏寂眼前的景色瞬間模糊了開去。那道月白身影,面無表情地,緩緩消散開來。四周的環境模糊了一陣,又轉為清晰。顏寂睜開眼,正好對上一雙笑意滿滿的星眸,那雙眼眸,只有一個人,才擁有。只是,那人雖然笑著,仿佛一臉輕松,只是,那眼神中,分明就是擔憂。
他……在擔心自己。
顏寂目光所至,看到自己的手,仍仍緊緊握在他的手中。她才知道,方才那句,要她信他,是什麼意思。
一時兩相無語。只是,兩人的心情,都明顯好了起來。
算起來,水月教操縱著這一切的那個人,費盡心機要棒打鴛鴦,然後打算覆滅落單的那個,若讓她知道,此刻不僅生命無虞,還因為她特意而為的幻境,令兩人心中的間隙,又小了一些,不知會不會氣得吐血呢?
兩人依舊行著,顏寂不知,蘭月也遭遇了幻境。
幻境中,她一臉血色,冷酷地告訴他,她根本不愛她,她接近他,只是為了竊取南楚的情報,她說她愛的人,是赫連雲誓。她對他使出了殺手。
只是,蘭月心之所系,又如何會是這樣的人,輕輕松松,便識破了那虛無的幻象。
他先醒來,看著一臉迷惘的她,微笑著,靜靜等她醒過來。
她一定可以的,他,信她。
真心相愛的人,不管遭遇什麼樣的境況,都依舊會堅定不移地信任著對方。
看著她蝶翼一般的長長睫毛緩緩睜開,蘭月笑了。
也就是說,他們還有機會,不是麼?這個傻女人,不僅要騙他,還要騙自己。傻瓜,傻瓜。原本緊緊握住手心中柔弱無骨的滑膩小手的姿勢,突然一變,五指飛快地張開,霸道地張開她的手,倏地交錯岔開,變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
十指相扣。走在前面的蘭月,無聲地笑了笑,像個孩子一樣。
他的墨墨,就是這樣口不對心。